老董這是一個大手術，時間也比較長。一直等到下午，才看見還處在昏迷中的老董被推出了手術室。

　現在的老董安詳的睡著，平靜的躺在潔白的病床上，均勻的呼吸，不再掙扎在生死之間，不再煩惱著還有沒有明天，劉雲飛覺得死神正在慢慢離他而去。董芊芊趕忙過去跟著手術床，輕聲的呼喚:“爸爸。”想不到人麻醉過去是有表層意識的，老董竟然哼了一聲，董芊芊抑製不住的興奮，對董大媽說:“媽媽，爸醒了。”

　“他還沒完全醒，還要幾個小時，現在只是有一點意識的恢復。”跟在後邊的主刀醫生開口說。他手上端著一個明晃晃的不鏽鋼盤子，盤子裡紅辣兮兮的放著一塊不知道啥玩意。

　醫生看見劉雲飛立馬把盤子一轉，動作好象以前飯館裡的酒保，將那一大塊東西送到劉雲飛面前，劉雲飛看著裡邊放著一大塊似肉非肉，有紅有黑有白，肉淹在淺淺的血水裡，接近了還有一股腥臭傳來，隻覺得胃裡一陣翻滾。

　主刀醫生就是要的這效果，咱雖然拿了你不少好處，但是咱也不是白拿的，對劉雲飛說:“手術很成功，壞死組織都切除了，你聞聞，都臭了。”

　說著醫生就把盤子遞到劉雲飛鼻子前，劉雲飛摒住呼吸，做了一個聞的動作，“是臭了是臭了。”

　醫生對劉雲飛的表情並不太滿意，心想，我就不信今天惡心不了你，又用帶著膠手套的手指按按那團肉，對劉雲飛講解道:“人呼吸的時候，你的氣從這進去，看，你這裡邊已經嚴重鈣化了，又黑又硬，來，你用手摸摸看。”

　看著董大媽都要吐了，劉雲飛趕緊說:“不摸了不摸了，謝謝您了，改天兄弟做東請今天參加手術的醫生護士們去搓一頓。”

　醫生就在那等著這句話呢，笑咪咪的點頭說:“小兄弟真是太客氣了，這塊肉你家要不要?”

　“不客氣不客氣，您老留著吧。”劉雲飛心想這拿回去幹嗎?醃起來過年吃?天天看這玩意豬肉都惡心的吃不下去了。

　其實那醫生不是想敲人家一頓飯，要敲也敲錢呢，飯哪有錢實惠，現在誰還缺飯吃呀。關鍵他看這小子今天穿了一身警服，好象級別還不低，想想自己上次找小姐被派出所抓了，罰了5000多，差點還要單位領人，如果和這小子拉上關系，那以後就不怕了。

　重症監護室外，董芊芊隔著窗玻璃看著爸爸臉上套著呼吸面罩、病床旁的心跳儀有節奏的跳動，淚水又不由自主從眼眶湧了出來。劉雲飛輕輕抱著董芊芊的肩膀，“放心，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很快就會醒了，吃點飯吧。”

　“讓我再看一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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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3點半，朱摯誠端坐在所長室寬大的大班台後邊，心中想著明天就要開始第一次本所的武術課，劉雲飛那小子功夫是可以，可是沒做過老師，沒有教學的經驗。

　曾經有很多年軍旅生涯的朱摯誠絕不會把腳擱在桌上，也不會懶散的趴在桌邊，他不管在哪都是抬頭挺胸的端坐，雙手交叉著十指放在大腿上。他喜歡整潔，桌上架子上都是擺放整齊的資料和文件，還有傳達室送來的一大疊報紙。

　朱摯誠沒有看報紙的習慣，他最不喜歡的也是那種一杯茶一張報紙等下班的下屬，很多機關部門都訂閱了很多種類的報紙，就是為了怕大家閑的沒事鬥來鬥去，每天上班都變成閱報會，大家拿著高高的月薪，認真學習的不亦樂乎，講學習講政治嘛。

　一陣急切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你好，這裡是美食街派出所。”

　“小朱嘛，前天你來推薦的那個武術教練是不是叫劉雲飛?現在黃江實中上高三的?”電話那頭傳來了市局老局長嚴厲的聲音。

　老局長本來有好多次機會升上去，可以他一直讓給了別人，不是他太無私，是他太喜歡警察這個職業了，他的父親，大伯，都是在警察崗位在和歹徒鬥爭中犧牲了，所以老局長疾惡如仇，在黃江公安系統贏得了一片尊敬，也震懾了不少黑惡勢力。

　“是呀，怎麽了?這事還得感謝您，要不是您，這事也不能這麽順利。”朱摯誠自從在部隊專業回本市進入公安局就以嚴謹的態度，雷厲的作風，得到老局長的青睞，一般他作什麽事，老局長都是很支持的特事特辦，現在整個市機關哪個不知道，朱摯誠就是老局長的接班人。

　“你怎麽辦的事?人都不調查清楚，這樣的人你就能讓他混進警察隊伍，還好現在還沒人知道他是警察了，把我們公安的臉都丟盡了，這次的事情讓我對你很失望。”老局長劈頭就是一陣猛批。

　“老局長，是不是搞錯了，他怎麽了?”朱摯誠給批的一頭霧水，這都什麽跟什麽嘛，劉雲飛雖然油嘴滑舌的，可是還是很有正義感，也很精明的嘛。

　“你自己先看看今天的黃江晚報吧。”老局長說完猛的摔下電話。

　“不孝女拋父棄母、富家子砸店搶人?”朱摯誠從大疊報紙裡終於找到黃江晚報，頭條新聞就是這個標題，標題上一張清晰的大圖片，劉雲飛拉著一個女孩的手在學校門口，大概瀏覽一遍全文。朱摯誠氣憤的站起身，猛的把報紙拍在桌子上，“顛倒黑白，純屬胡說八道！”

　立即又把電話打了回去，“老局長，這事我知道，那報紙上寫的都不是真的，那事我們美食街派出所的乾警都知道，劉雲飛是見義勇為，而且根本沒砸店這回事。”

　“哦?”老局長聽他這樣說口氣有點軟了，他知道朱摯誠不是會說謊的人，“但是你知道楊慧茹的新聞在全市影響有多大嘛?很多不明真相的人只會把帳又算在我們警察頭上，我不管這事是誰黑誰白，在徹底澄清之前，讓那小子不要以警察的身份出現，你那個武術課就你先教著。”

　“可是老局長，背了黑鍋還要夾起尾巴，這算什麽呀。”朱摯誠還想再爭辯幾句。

　“不行就先停辦！”

　“別呀，喂喂喂……”對方已經沒有聲了，朱摯誠抓著電話，傻站那。

　這次下基層，他就準備乾點實事，這個培訓計劃自己想了很久，以後還要推廣到全市的所有民警，難道就要因為這事胎死腹中?

　朱摯誠放下電話拿出手機，找到劉雲飛的號碼，打了過去。劉雲飛正在那忙活呢，老董剛醒了，護士們一會要買紙一會又要拿盆，董芊芊遠遠看著眨巴著眼睛的老爸，一步也不願走開，劉雲飛隻好提前做起了女婿。

　“董大媽，你這女婿真不錯呀，又帥又高，有個好工作，最關鍵是孝順，現在這樣的年輕人不多了呀。”有個護士大媽在開著玩笑。

　董大媽沒說什麽，只是點頭笑笑，董芊芊卻有點不好意思，如果沒有劉雲飛今天還不知道是什麽結果，甚至連進手術室的機會都沒有，看著劉雲飛拿著大包小盆的，遠遠的小跑過來，心裡突然有了一絲甜蜜。

　“芊芊，快幫我一下，我接下電話。”劉雲飛剛拿完東西手機就響了，沒手接，那手機沒人接還不停的響，不依不饒跟催命似的。

　“明天早晨就見面了，還有什麽事?”劉雲飛看見來電是朱所長的，可是他不知道是什麽事，就是覺得煩，早不來遲不來。

　“你個混帳，都是你惹的禍，明天早晨不要來了。”朱摯誠在老局長那受了氣，就把劉雲飛當出氣筒。

　“又怎麽了，我今天都在醫院，我沒幹什麽呀?”

　“自己去買份黃江晚報看看吧！”

　劉雲飛莫名其妙的收了線，晚報跟我有啥關系，我沒接受什麽采訪呀，咱也不是名人，正在糊塗著呢，手機又響了，“爸爸，這時候打我電話什麽事?”

　“你個混帳，都是你惹的禍，我的副局長泡湯了。”劉雲飛這下更糊塗了，這一會已經有2個人說一模一樣的話了，我還在這做著好人好事呢，怎麽就混帳了，再怎麽樣也不會和你那副局長扯上關系吧。

　“老爸，什麽事呀，發神經呀?”

　“自己去買份黃江晚報看看吧！”又是一模一樣的話，是不是今年就流行說這話?

　剛收線，手機又響了，賣糕的，還讓不讓人活了， 劉雲飛都沒看誰來的，沒好氣的按下接聽，先幫對方說了:“我是個混帳，都是我惹的禍，您老人家又是誰，又怎麽了?”

　對方楞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我想這樣說?”

　“這一會就2個人這樣罵過我了。你是?校長?”劉雲飛更莫名其妙了，我就逃了一天課你們沒必要這樣趕盡殺絕吧。

　那邊校長也沒好氣的說:“2個?2個你就不耐煩了?你知道這一會我接了多少電話?學校幾部電話都給打爆了，上級領導來訓斥的，學生家長來責問的，各路記者來打聽消息的，更多的是不知道哪來的人來罵娘的。你小子就不能安生點，我招誰惹誰了，我娘又招誰惹誰了?”

　“打住打住，校長，我可沒罵，我對您敬佩著呢，能不能告訴我，我到底怎麽了?”

　“自己去買份黃江晚報看看吧！”劉雲飛也猜到了，說來說去就這老辭。不過這到底是校長，水平還是高，想想又加了一句，“等會罵娘的電話全部讓他們自己打給你。”

　“別介，你這是泄露他人**，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