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4日,星期六,晴。
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天氣裡,終日渾渾噩噩的高中一年級們迎來了開學的第一個周末。春節的余溫還沒有退去,學生們駕輕就熟地張羅著要趁著最後的機會彌補一下寒假裡留下的遺憾。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投進華麗的臥室時,我第一次沒有鬧鍾的催促就睜開了眼,不,其實我昨晚幾乎一夜沒有闔眼。興奮嗎?當然興奮,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少年沒有這麽興奮過了。我突然覺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回到了那個林哥哥會守在我身邊,和我一起歡笑的時空。
不經意間,兩顆滾燙的東西順著我的臉頰滴落在了素白的被單上。為什麽會流淚呢?我怎麽會哭呢?一定是因為太高興了。對,這一定是幸福的眼淚。
伸手隨便擦了擦沾濕的睫毛,我推開被單下了床,隻穿著睡衣在房間裡亂晃。
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靜不下來,一想到賢宇哥哥昨晚說出的那句“如果不嫌棄的話,明天要不要來我家坐坐。”時,我的臉就不知不覺像要燒起來一樣。
雖然離約定的時間還早,可是一想到能夠見到賢宇哥哥,而且今天可以一整天在一起,我就覺得心情好像飛起來一樣。不行,我必須克制才行,不能讓賢宇哥哥覺得我像那些朝他尖叫的女孩子那麽不矜持。
突然想要發笑,想我一介黑道頭目,“矜持”這個詞怎麽可能和我沾得上邊。但是這些都是絕對不能讓賢宇哥哥知道的,我暗自下了決心。
再這麽苦等著也不是個事兒,我決定先去約定的地方等賢宇哥哥。既然打定了主意,我便飛快地穿上衣服,關掉了手機的鬧鈴。女傭們不可能想到我周末還會這麽早起床,就讓她們嚇一跳吧!
臨出門前,我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林哥哥的相片上。我輕輕地走到書桌前,對哥哥說:“哥哥,我去見你了。”
下樓的時候,卻發現軒哥哥已經坐在餐桌旁喝咖啡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看見我自己起身的女傭們就好像看見老虎跑出了籠子一樣,一個個恐懼得渾身打顫。過了好久,才有一個女傭反應過來,對我說了聲“小姐早上好”就跑到廚房去了。
今天我心情好得沒話說,也不想為難她們,便走到餐桌邊背對著女傭們坐下。聽到身後O@的聲響,我知道她們又忙活了起來。
“……已經談妥了……嗯,龍泉區的角頭基本上都同意加價了……啊,好,黑神會的那兩條人命我會讓人去頂罪的,不用擔心謝季二當家……好,我知道了……”哥哥沒有看見我過來,依然旁若無人地對著電話說著話。
聽起來哥哥的語氣很是恭敬,看來對方應該就是哥哥的組織的大哥。
雖然因為哥哥不喜歡我牽涉進黑道的事情裡去,所以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哥哥他們的組織叫什麽名字,不過我還是通過一些手段知道他所在的組織似乎黑白兩道的生意都做,和兩頭的人物都有關系,而哥哥現在是組織在江同市的負責人。
剛才哥哥提到一個叫謝季的人,那是他們組織首領的把兄弟,雖然沒有什麽本事,卻坐在二當家的交椅上,其實要論能力,再加上我們家的財力,哥哥才應該當這個二當家才對。
看著哥哥掛斷電話,我趕忙假裝一門心思整理著自己的頭髮,這時才看見我的哥哥大吃了一驚。
“棱兒,你今天起得真早啊。”哥哥有點慌張地掩飾著自己的心虛,他現在可能還以為自己的事情我一無所知呢。可惜的是,就連他一直以為蒙在鼓裡的父親,也早已經知道他在國內做的生意了。
“啊,”我故意興奮地說,“哥哥,今天車賢宇邀請我去他家做客。”
“車同學家嗎?很好啊。”哥哥似乎以為我沒有聽到他打電話,所以平靜了下來。
“嗯。”我乖巧地答應。算了,今天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且哥哥又不用我操心。
吃過了女傭端上來的早餐,我和哥哥道了別就離開了大屋。現在才八點過一點,我和賢宇哥哥約好了,他十點的時候到學校門口接我。時間還很多,我便沒有讓司機送我,而是自己一個人走著去學校。
早春的清晨還帶著涼意,不過對我來說,這點小事和能見到賢宇哥哥這點比起來,根本就不值一提。可是沒曾想,剛走出大門沒有多久,我居然遇見了我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我的好興致一下全被破壞了。
“喲,冷美女今天怎麽一大早的心情就這麽好啊?”林翔羽令人惡心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
我回過頭,正看見他斜倚我們家的圍牆上,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這個家夥少惹為妙,我可不想在他身上浪費我寶貴的時間。這樣想著,我拔腿就跑,改天再他算帳也不遲。
可是好死不死,這家夥居然追了上來,沒想到他打架那麽不濟,腿腳倒是滿利索的,居然一直跟在我後面沒有被甩掉。
在被追出去兩個街區之後,我終於忍不住腳步一停,轉過身一把抓住了躲閃不及的林翔羽,在他做出任何反應之前就把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你……你……君子動口不動手!”摸著摔疼了的後腦的林翔羽,指著我的鼻子罵道。
“我什麽時候說我是君子了?”我冷冷地回道,“你幹嘛跟著我?”
林翔羽晃了晃腦袋,撇了撇嘴:“不要那麽自戀好不好?我什麽時候跟著你了?”
被他這麽一說,我登時語塞,的確,他隻是跟在我後面,並不能說他就是在追我。去,算我倒霉。
“好吧,算我錯怪你了。”我依然冷淡地說,“那你為什麽一大早跑到我家門口來?”
林翔羽的眼神遊移了一下,但馬上又換上了以往的嬉皮笑臉:“我晨跑。”
對這個家夥明顯的謊話我無話可說,而且我突然驚訝地發現,我居然又在這個討厭的家夥身上浪費了這麽多時間!三天前他把我硬拉去學生會辦公室的事我還記憶猶新,不行,我必須趕快走,這個瘟神老是妨礙我和賢宇哥哥見面,今天不能讓他得逞了。
這麽想著,我一言不發抬腿就走,卻沒想到林翔羽居然恬不知恥地拉住了我的褲腿。
“你幹什麽?”我大聲向他吼道,一邊用力地拉扯,想掙脫他的手,卻居然無法扯開。
“哎喲――”林翔羽突然用空出來的手扶著後腦大叫了起來,“我的頭好痛啊,我要死了!”
我管你去死!我絲毫不理會他的大叫,用力一拽,掙脫了他的魔掌。我撒腿就跑,免得讓他有機會再抓住我。
一直跑了兩三個街區,我才停下了腳步,一邊喘著氣,一邊回頭去確認了一下身後,看見林翔羽沒有追上來,我這才松了口氣。看看表已經快九點了,這裡到學校走路需要五十多分鍾,我必須快點才行了。
一面快步向學校走去,我在心裡捉摸著剛才林翔羽的樣子。他不會真的死了吧?其實他死不死和我沒有什麽關系,隻是如果被查到是我殺了他,恐怕會有點麻煩。
不過我轉念一想,他死在那種地方,估計就算查也應該不會查到我的頭上了。現在當務之急是趕快趕到學校,今天是賢宇哥哥第一次約我去他家裡,我絕對不能遲到。
因為天氣還比較冷,街上沒有什麽行人,我一路走來很是輕松,已經可以清楚地看見學校高高的鍾樓了,這下肯定不會遲到了。
就在這麽想著的時候,我突然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回頭看過去,我發現在離學校大門不遠的一條小巷子裡,停著一輛奇怪的麵包車。說它奇怪,是因為這輛車的牌照被人用布蒙了起來。
麵包車靜靜地停在路旁,但是排氣管裡升起的煙霧告訴我,這輛車的引擎沒有關。
我停下了腳步,悄悄地躲在一根電線杆的後面。我伸出頭去警惕地向麵包車的方向打探,但是因為太遠了,除了偶爾能看見司機從車窗伸出手來撣撣煙灰之外,連車裡有幾個人都看不清。太奇怪了,我不由得緊張起來。
約摸過了十分鍾,從街道的另一頭駛過來一輛古樸的深黑色轎車,只見轎車緩緩地駛向學校,終於在校門前停了下來。
我突然一個激靈,難道有人偷聽了我和賢宇哥哥的談話?不行,萬一他們想對賢宇哥哥不利怎麽辦!這麽一想,我咬了咬牙,從電線杆後面走了出來。
遠遠地可以看見賢宇哥哥從打開的車門裡走了出來,但是我卻不能走近他,即使我現在很想一下撲到他的懷裡。
我徑直朝著那輛麵包車走了過去,手裡捏著剛才在街邊撿到的一根拉卷簾門用的鐵鉤。或許其實我錯怪了他們也說不定,不過隻能算他們倒霉了,先打了再說,我可不想讓賢宇哥哥冒險。
麵包車裡的人顯然看到了我,坐在前座的兩個人面面相覷,卻沒有下車來。果然,他們的目標不是我。證實了這一點之後,我再沒有什麽顧慮了。我操起手中的鐵鉤對著麵包車的擋風玻璃砸了過去。
啪!因為我用力過猛,麵包車的擋風玻璃直接被砸開了一個洞,坐在前座的兩個人似乎被玻璃碎片劃傷了,都抱著頭痛苦地蜷縮在了座椅上。這時,車門終於打開了,車裡一氣兒下來三個五大三粗男子, 都向我撲了過來。
當!我向旁邊一閃身,一個接近我的男子躲閃不及,撞在了麵包車的後視鏡上。沒有給他反擊的機會,我立刻在他肥大的屁股上猛踹了一腳,那男子向前飛撲,重重地摔在了水泥路面上,臉上都磨破了皮。
沒有再理會他,我轉身將鐵鉤向另外兩個男子扔了過去。其中名男子躲閃不及,被鐵鉤砸在了臉上,他仰面倒下,抱著臉痛苦地在地上打滾,淋漓的鮮血從手指縫間流了出來。掠過了那男子的鐵鉤砸在了一根電線杆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火星四射。
趁著另一個人注意力被分散的機會,我飛跑上去,跳起來一腳踢在他的臉上,那家夥向後退到了街邊。我趁機撿起電線杆旁的鐵鉤,對著他的臉上砸了過去。隨著一聲悶響,那男人也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正在我為一口氣打倒了五個男人而沾沾自喜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來了我此時最不願聽到的聲音,令我的全身都嚇得僵掉了。
“冷同學,你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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