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的差不多，呵呵。”李漢說著走到小六兒等幾人身邊，挨個的檢查了下他們準備的東西，點點頭，表示很滿意，便朝幾人道:“整的還行，你們聽好了，從明天開始，你們按東西南北四個方向騎著車子去賣果子，一會你們商量一下，看看誰熟悉哪個方向，然後再把確定好的方向告訴我。”

　“啊?李隊長，你讓我們走街串巷的去做吆喝生意?”這買賣可夠丟人的，還以為他有什麽好招呢，原來是叫我們去做那些流動生意。小六兒幾人立刻苦起了臉。

　“我看這是多此一舉，咱們在這就能把果子賣了，何必還要叫人出去賣呢?”趙鳳也丟出了一句不滿的話。

　“這樣才能擴大銷售量，咱們光指這一個地方才能賣多出多少?”李漢心中有數，沒有理會趙鳳，向幾人繼續道:“還有一點尤為重要，就是你們出去賣果子的時候，有的人家要是沒有錢和糧票，什麽布票、肉票、菜票，還有米、面、雞蛋反正你們認為合適的就都可以讓他們換大果子。

　“這主意不錯，我看行。“趙喜寶聽到李漢的銷售方式不禁大感興趣，這樣一來，買賣就活了，拿什麽都可以買，而且這些東西換回來，又可以發到市場的兄弟們手裡去賣高價，這不是一舉兩得雙豐收麽。

　“聽明白了麽。“李漢瞅著滿臉難色的幾人問。

　小六兒他們本想說點意見，可見趙喜寶都開口叫好，再加上想起李漢那翻臉不認人的勁，也只能硬著頭皮應下來。

　而這時，空氣裡漸漸彌漫起一股極香的味道。

　“什麽味?有點象茶葉的清香，但還參雜著醬香的厚重。總之甚是誘人。

　“好了，該安排的都差不多就緒了，今天為了慶祝咱們開張，我請大家吃點好東西。”李漢說著，轉身朝趙鳳道:“鳳子，把門罐裡的雞蛋撈出來，叫大家嘗試下，看看好不好吃。”

　“能好吃到哪去。”趙鳳心裡不滿，小聲嘟囔著領幾個人到屋裡去了。李漢這時叫小六兒他們把自行車靠到一邊，便和趙喜寶進了辦公室。

　小六兒等人一進來，見到這個場面，頓時感到李漢辦起事來確實的與眾不同。

　趙鳳端著一盤子東西走了進來。是雞蛋，不過這雞蛋此刻已經成了褐色的，還騰繞著熱氣，而剛才在外面聞到的那股香味就來自這裡。

　“這雞蛋怎整成這樣了?”趙喜寶和眾人都瞪大了眼睛，一臉驚訝之色。說來也怪，適才還滿臉階級鬥爭的趙鳳此時的臉色竟然緩和了不少，她邊聞著雞蛋發出的特殊氣味，邊用杏眼瞄著李漢。

　“大家都嘗嘗，看看味道如何?”李漢拿起一個，很麻利的剝掉外皮，咬了口:“恩，不錯，不錯。”雞蛋吃到嘴裡，李漢覺得還頗象九十年代初的茶蛋味道，心裡很是爽快。我把九十年代的東西弄到這個時候來，不賺才怪。

　趙喜寶和小六兒幾人吃了，也都讚不絕口。趙鳳聞著味挺香，而且李漢剛才告訴他做的時候，還特意叮囑他，關鍵的東西要背著大夥放，她雖然照李漢的話做了，可心裡還是將信將疑，以為就煮個雞蛋那算什麽手藝?可看大家都連連稱讚，忍不住也嘗了一點，感覺味道的確很奇特，不由滿臉的烏雲頓時散盡，甚是激動和愉悅。

　“怎麽樣，鳳子，你不吃虧吧，這個方子比那個強不?”李漢笑呵呵地看著趙鳳道。

　“哼。”趙鳳嗔怒的瞪了李漢一眼，心裡暗自慶幸李漢剛才交自己煮雞蛋的這個方法差點沒讓小六兒的妹妹看見。而對比之下，李漢的這個方子要比炸果子好的多，只需配些調料，然後就可以讓別人去幹，自己省勁不說，這雞蛋的味道也著實的夠絕。這才是真手藝?李漢說用這個方子補償下我，看來還是合算的。不過，他到底會多少方子，怎麽感覺好像隨手撚來般的容易?趙鳳想著，不禁對李漢產生了強烈的好奇感。

　“李漢，這又是你的絕活?”趙喜寶此刻已經吃第五個了，邊咀嚼邊含混不清的問。

　“現在是鳳子的絕活。”李漢笑道。

　趙鳳被李漢逗得撲哧笑了:“扯淡，這不是你剛才交我的嘛。”

　“這可不叫扯淡，咱這玩意有名字，叫神蛋。”李漢半真半假的道。說著，心裡感到對自己起的這個名字感覺比較滿意，九十年代初期叫茶蛋，我給它搬到這個時候還不得起個響亮點的名?

　“名字挺神，不過這雞蛋這麽好吃，我們得賣多少錢一斤呢?”趙鳳心情轉好，又活躍起來，琢磨現在的雞蛋行情是兩毛四分一斤，如果經過這樣的程序加工熟了，不但不減稱，恐怕還得加份量:“我看這樣，既然神蛋這麽好吃，咱們不如賣貴點，五毛錢一斤，賺它一翻怎麽樣?”趙鳳環視著眾人，臉上滿是興奮。

　“五毛?太貴了，誰能舍得還錢買啊。”趙喜寶搖頭道。小六兒等人也跟著隨聲附和，說有些離譜。

　“我看是太少了。”李漢突然插了句，他知道，現在這個環境下，雖說生活水平不高，但是縣城裡也不缺有錢的，他看了看眾人道:“咱們這東西不能論斤，得按個賣。”

　“按個賣?”趙喜寶瞪大了眼睛。

　“不錯，兩毛錢一個。”李漢的話音未落，屋裡的人幾乎全都驚叫起來。

　“啥?這不笑話麽。”趙喜寶差點暈過去，一個雞蛋快頂一斤的值錢了，誰要能買那準是腦袋進水了。

　“就這麽定了，今天下午大家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早上起來四點準時到位。”李漢沒法給他們解釋自己想法的來源，隻得強行下了個命令。

　趙喜寶等人見李漢態度如此堅決，也不好再說什麽。領著眾人回去了。

　次日一早，包括趙喜寶在內的幾人全都趕到了李漢的辦公室。而李漢此刻卻忙得不亦樂乎，他讓趙鳳煮了一百二十個茶蛋，接下來就叫那幾個炸果子的人卯足勁炸果子，等趙喜寶他們進屋時，只見滿屋都是大果子，起碼也得有幾千根，這叫趙喜寶擔心不已，這麽多的果子得賣到什麽時候。

　李漢卻是胸有成竹，叫趙鳳將小六兒幾人的筐都裝滿，叮囑他們一定要按自己交代他們的賣貨方式做，隨後四個人每個人又在小筐裡裝上了三十個茶蛋便出發了。

　“能行麽?要不我告訴姐妹們停下，等會看看小六兒他們的效果在說吧，如果他們賣不動，在這一早上也就千八百根的量，而且這東西剩了還不能重新回鍋。”趙鳳也出言勸道。

　“繼續乾。”李漢卻信心十足。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左右，小六兒先回來了，車把上的小筐裡裝著一下子雞蛋，橫梁的四個面袋子也象裝進了什麽東西，後面的大筐卻空空如也。

　“這麽快就賣了?”趙鳳和趙喜寶簡直難以置信。

　“我的媽呀，這幫老百姓，聽說不用錢和糧票也能換果子，啥玩意都拿出來了，就跟他媽白給的似的，瘋搶啊。”小六兒說著瞅了瞅李漢，道:“李隊長，就是神蛋沒怎麽賣，就兩人買了十個，剩下的在換來的雞蛋裡面壓著呢?”

　“正常，大家還不知道嘛。”李漢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新東西當然要有個適應的過程。不過賣十個已經把三十個雞蛋的本錢賺回來不說，估計還會有賺頭，這買賣看來真的行的通，更何況就象小六這樣的速度，一早上折騰個三四趟不成問題，那三十個茶蛋還能剩得下?媽的，還是這個時候的買賣好乾啊。

　小六兒這功夫已把果子筐又裝滿了，看他現在好像渾身都是勁，沒一會就衝出了胡同，沒了影子。緊接著，崔顯權、魯紅旗、還有張群都和小六的狀況差不多，個個樂得夠嗆，朝李漢直豎大拇哥。

　沒到七點，屋裡的果子全部銷售一空。而且就連李漢發給四個人的一百二十個茶蛋也一個沒剩。這不由讓所有的人都欣喜若狂。

　辦公室裡， 趙鳳可忙壞了，先讓那幫炸果子的姐妹們把小六兒四人換回的面搬到了屋裡，準備明天接著用，其他換回的大米、玉米面、小米子則被李漢領人裝進了事先早已準備好的倉房裡，告訴趙喜寶，明天和付大國到市場去把這些聯系賣給沒有糧吃的人，剩下的就是幫助趙鳳清理個種票，一一清點完畢，糧票留下來，其余的登記上帳後仍是交給趙喜寶處理。

　趙喜寶抓著手裡這些票，真是心花怒放，向李漢道:李漢，你真是買賣腦瓜啊，我算是開了眼界了。“

　沒等李漢說話，一邊的小六兒插話道:“是啊，李隊長是夠神的，要我說，這買賣是做活了，做火了，我的天啊，你們沒看見那場面，老百姓見有人這麽買果子，把家裡用不上的票都拿出來了，不管虧不虧，總之能換就行。最可笑的還有個小老頭，居然拿著一個陶瓷的小彩色耗子，硬說他那是古董，要跟我換一百個神蛋，我氣得差點沒一腳把他踹飛嘍。

　“你說什麽，你是在哪看見這個人的?”李漢聞聽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就一霎間連呼吸都緊促起來。難道是他?李漢想起前生還在公社讀書的八零年七月左右，縣裡有個姓陳的老酒鬼，用一個唐代彩色瓷釉換了三斤白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