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點半下班了，今天下雨，客人不多，下午來的客人買了些配件。裝機的兩位客人明天大早過來，今天是太晚了，裝一台電腦得四五個小時，畢竟是賽揚一代嘛！還得裝好些軟件！

　大家都準時下班了。

　楊娟準備和李麗芬去買點東西，女孩子沒事就喜歡逛商店，看服裝、看鞋子、看頭飾品。兩人正走在太平橋的市場大門口，楊娟的call機就響了，一看號碼，不熟悉！可能是客人打來的吧?

　楊娟趕緊在旁邊的電話亭回了電話，電話接通了，那邊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喂！楊娟吧?知道我是誰嗎?”

　楊娟在腦海裡搜索著，一時想不起，如實說:“對不起，你是?”

　他在那邊呵呵笑著說:“你真健忘，你今天把我手給燙了，我可是記著你了！”

　楊娟一下想起來了，忙說:“那實在是對不起，你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很無賴地說:“那你說怎麽辦?一聲對不起就算了?”

　她聽了那口氣，本來還覺得歉意，現在倒來火了，冷冷地說:“你說怎麽辦吧?照你說，是要錢，還是報復?”

　他看著她被激怒了，正合自己的意思，就順水推舟，也是冷冷地說:“那就出錢請我們吃一頓，補回燙死的細胞。那個某某食府的味道還不錯，你在哪裡?我們喊的士來接你?”

　楊娟還正在氣頭上，李麗芬看了，覺得情勢不對，忙問:“是那個男的?”她點點頭，麗芬在旁邊說:“這男的也太小氣了吧?”

　她的話正好被電話那頭的他聽到了。楊娟說:“請就請！”他電話裡說:“那個女孩也和你在一起呀！我還想call她呢！正好，告訴她，她的話我都聽到了！你們在哪裡?我們就過來。你們可別跑哦！”

　李麗芬也聽到了他的話。楊娟看看她，她點點頭，楊娟說:“我們在太平橋市場大門口。”那邊掛了電話。這一下該她們倆著急了，楊翻翻口袋，全掏空了，也隻有一百三十。李麗芬也看了自己的包，隻有六十來塊。真是的！上什麽某某食府?還不知道那裡的菜多貴?這點錢怕是不夠喝水的。

　兩個人正在嘰嘰咕咕，一輛紅色的士在她們旁邊的馬路上停了下來。只見那卷毛伸出頭來喊:“嗨！這裡！上車吧！”

　兩個女孩走近車旁，是那個老板頭在開車！楊娟算是記著卷毛的名字了！鍾治國！上了車，車子向著某某食府開去，上了一截子上坡路就到了。平時經常從這旁邊經過，卻是一次也沒有去過。

　四個人一起向裡面走去，迎賓小姐很漂亮、高挑，織著一個大辮子，化著淡妝。她笑臉迎接她們，柔聲道:“歡迎光臨！請問是要包間還是在大廳?”老板頭說:“就在大廳吧！有古箏音樂好聽，空氣也好些！”

　她把他們四個領進了進門左手邊的大客廳，客廳很大，擺放了近二十桌。進門正對著的牆邊有一個小展台，牆上是紅紅的牆紙做背景，是給結婚做壽辦喜事用的，平時就是音樂台。一位姑娘正在那裡彈奏古箏曲《高山流水》，一個個流暢的音符在大廳裡環繞，再蕩了出去。

　這裡的服務員都是清一色的苗族服飾，藍底子白花的那種，還戴著同樣花式的頭巾，挺漂亮！

　他們選了靠玻璃窗邊的四個人坐的桌子，坐下。服務員就拿了兩份菜單過來了，放在桌子上，問:“你們想吃點什麽?看看菜單吧！”

　楊娟和李麗芬想著口袋裡可憐的錢，就盡揀著便宜些的，下飯的菜看。可那菜單裡的菜都貴得很，就小菜最便宜，也是十塊一份的白菜。得，就來一份白菜;爆辣椒十六元，得，就爆辣椒一份。

　那邊的他們看著她倆，也自做主地點了一個烏雞燉肚條，價格六十八！一隻芷江鴨，八十八！一盤蒸蛋羹，二十八！她們看著菜單上的價格，兩人都呆住了！心裡在忙著算價格，六十八加八十八，加二十八，加十六，加十！天哪！早超過口袋裡所有的錢了！楊娟看著他們兩還在翻呀翻地看著，好像還要點，那菜單在他們眼裡寫的好像隻是吃的！楊娟急了，這在她們兩個的眼裡就是一張一張的錢，而不僅僅是吃的！急著說:“那麽多，吃的完嗎?”

　他們兩個說:“吃不完就打包吧！這哪裡多呀?三個，兩個，才五個菜！”“好吧！先就點這些，吃著不夠再點！”卷毛邪笑著，看著她們兩個說。楊娟看著服務員要走了，忙說:“那個爆辣椒就不要了，太辣！”其實她是擔心錢不夠。

　四個人就那樣坐著，沒什麽話說。因為原本就不認識，再加上今天這檔子事;兩個女孩心裡都不痛快！她們兩個看著台上彈琴的姑娘，那美妙的音樂就綿綿入耳，人的心情也被它吸引開去。

　沉默了很久，老板頭說話了:“你們兩個在A電腦公司乾多久了?”

　李麗芬回答說:“半年了！”

　他點點頭，接著又問:“你們是學電腦專業的?”

　麗芬說:“是的，今年剛畢業。”

　“你們兩個是同學?”卷毛也問了！

　麗芬笑著搖搖頭，說:“不是，她是大專畢業，我是中專畢業。我們怎麽可能是同學?”

　卷毛笑著問楊娟:“你是大專畢業，不包分配嗎?”

　楊娟懶懶地說:“包什麽分配?沒有呢！”繼續聽她的音樂。她可不想跟這種人有什麽深交。心裡也覺得很煩，現在什麽都靠關系，農村的父母哪來的人際關系嘛！靠自己聯系的製藥廠，才四百來塊一個月，整天沒什麽事乾，就是打打稿件，寫寫材料之類的。離家又太遠，天天起早貪黑的，還是個臨時工。所以不幹了，走人。

　這個卷毛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怎麽看著就讓人覺著生厭。楊娟看都不看他們了，眼睛望著彈琴姑娘的手在琴弦上靈活地撥動著。真羨慕！音樂是最陶冶情操的！它可以讓人很陶醉，浮想聯翩。

　幾首曲子聽下來，菜都上桌了，楊娟還在聽著，他們催著說:“可以吃了吧?”楊娟才回過神來說:“你們吃吧！趁熱！”自己也夾了一片生薑吃，她最喜歡吃芷江鴨裡放的生薑。卷毛對那老板頭說:“鐵軍，這鴨子炒得還算地道，正宗的芷江鴨炒法！”老板頭，也就是鐵軍點點頭，表示讚同。卷毛隨後招呼著:“李麗芬！楊娟！你們兩位吃呀！”

　她們兩個都隻是吃些辣椒和薑片，還有小白菜。她們心痛呀！這麽多錢呀！八十八可以買三四隻大鴨子了。

　他們兩個卻是吃得很香，連連誇著，故意做給她們看。看她們確實不吃，鐵軍不由得激將法用上了，“我們說自己不用掏錢，不吃白不吃！想不到你們自己掏錢都不吃，那不是太虧了！”

　一會兒最後一道菜，烏雞燉肚條上來了，卷毛就親自給她們每人盛了一碗，嘴裡笑嘻嘻地說:“這湯營養好，你們多喝點！我也是借花獻佛！”不時地拿眼睛看楊娟，他仿佛看出了她的心事，知道她心疼要那麽多錢，知道她怕他們會因不夠吃再加菜似的。笑著說:“哪曉得這菜的分量挺足，我們幾個要放開了肚子，使勁吃！難不成還真打包回去呀?”他問服務生要了雙筷子，開始給她們加菜。

　楊娟怎麽就覺得他一下子像個老媽子似的，夾呀夾的！忙說:“不用你夾，我們自己來。你吃你的吧！怕我不肯付帳呀?”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一下就冒出了那句話。

　鐵軍和卷毛忙應聲道:“是呀！你們都不吃，怕到時你們會哦！那我們就麻煩了，人家肯定會找我們男士要錢，我們就怕這個，你們吃了就賴不掉了！”

　大家還正吃著，鐵軍的手機響了，他接聽了。原來是鐵軍的老婆打來的，問他在哪裡吃飯，卷毛接過電話，讓她過來吃，她說不來了，難得麻煩，卷毛就起身去了吧台要快餐盒。順便把帳都結了，還到外面的南雜店買了兩盒牛奶和兩瓶雪碧回來， 拿著飲料給鐵軍，說:“這個呢！我請客！”把牛奶遞給了她們。

　鐵軍在給他的老婆打包，其實他們也都還不餓，三四點才吃完中飯。這才六點又吃晚飯，哪裡吃得下！他們就開始喝些雪碧，抽著煙，說著他們工廠裡的一些爛事。

　楊娟和李麗芬覺得肚子飽了，其實她們也沒吃多少。

　楊娟起身說去洗手間，李麗芬也跟了去。他們打趣說:“你們一起去，別跑人了?”她們瞪了他們一眼。

　從廁所裡出來，楊娟去吧台結帳。才知道卷毛自己結了，一共二百元。她們倆趁他們不注意就出了大門，剛到大門外面被鐵軍看到了，鐵軍拉了卷毛的衣領，指指外面。他們對她們怒目而視，嘴巴在那裡歪了歪，像是在罵人！緊接著他們也拿了東西跟了出來。喊道:“你們還真跑啊?鍾治國，你這家夥，想認識人家也不要用這種手段，你看，把她們嚇跑了！”

　卷毛忙解釋說:“今天是不燙不相識，隻想多認識個朋友，以後買電腦方便！你們別誤會！”他翻開衣袖，看了看表，才六點二十幾。說:“還早呢！我們去哪裡玩玩?你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