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向很理智,即使面對心意的女人,也不曾失控。
今晚,行動背叛理智。
他看著她坐到一名打扮新潮年輕男子的重型機車。
竟鬼使神差地開著車跟了上去。
意識到自己的失常,難解這不經思量的舉動。
他沒有瘋狂的因子,居然做出這般出格的事來!
現在,他在做什麽?
偷聽、跟蹤。
這是他做的嗎?
這般的陌生,不可思議!
還有心底那隱隱蟄伏地期待,蠢蠢欲動地好奇!
淹沒他良好的控制力。
前面的機車加速在寬闊地大馬路上疾馳。
白色的裙角,飛揚。
她是那樣的惹人戀目,怎會沒有人追求呢!
她是那樣的青春逼人,生活怎麽會枯燥!
她有自己的生活圈,也會有精彩的夜生活。
在經過一排排燈紅酒綠的炫目地照片後。
前面的車頭一扭,拐進一個路口。
駕能良好的賓士,倏地停在路口。
他觀察起四周的地形。
車頭前,是一家裝修很前衛的PUB。
特別的是,和這家PUB相連的是一大片曠地。
裡面已經人聲鼎沸,震耳地音樂連著大地都在顫抖。
她跟著那名男子輕車熟路地步入狹長的甬道。
他微攏眉頭,他無法適應這樣的刺激!
強烈的好奇和微微地擔心,他打開車門,跟著走了進去。
甬道的牆壁塗滿了頹廢的塗鴉,盡頭右轉,豁然開朗地場景讓他一愣。
轟隆的音樂撲面而來,架高的舞台有性感年輕的女子在扭動妖嬈的舞姿。
底下,一群奇裝怪服的男男女女,誇張地晃動著腦袋,完全的群魔亂舞。
如此的混亂,和他常去的,天壤之別。
音樂突然換了,一陣挑逗人心的鼓點自擴音器宣泄出來。
陸續出來幾名白色舞衣的女子,頗有印度風,為首的女子,輕柔地面紗半遮面,眼盼流轉間,很有異域風味。
隔了很遠,他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來。
她高高地站在舞台上,認真地跳著,下面的口哨聲尖叫聲四起,他遠遠地看著。
他們果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這就是好奇的結果,把那一層隱秘的面紗解開,他可以徹底滅掉心頭燃起地那一團撩心的怪火!
轉身,離開。
她只是他人生一個偶然的插曲,他偶爾心動,但還沒有深愛的女子,用一轉身的時間,就可以把她拋棄在風中,瀟灑揮手而不心疼的女子。
心口的鬱悶,只是因為他對她的錯看。
“程少,這個妞很正,要不要叫來下玩玩。”
翹高的長腿隨意搭在前面的桌子上,程蕭晃動杯中的雞尾酒,懶懶地睨了台上的女人。
“沒興趣。”話畢,一口飲進杯中酒。“我累了,先走一步。”
“噯!剛來就走,大家特意為你辦的接風party,你走了,多掃興!”
程蕭嗤一聲,高傲地看看周圍瘋狂不已地男男女女,突然就乏了味。
“怎麽了去了美國幾年,回來竟要當起乖乖寶了,美國不是很開放,還以為你能帶些洋玩法回來大家新鮮新鮮,結果你一來,就坐在這裡喝悶酒,這還是以前的程蕭嗎?”同伴為他的改變取笑他。
他不要以然的勾勾唇,取笑的話充耳未聞,上臂撈起外套,作勢離開。
同伴愣住,上去拉住他的手臂。
他冷冷地回眸,竟讓同伴有了一絲寒冷。
程蕭真的變了!
同伴松開手,無所謂地說:“好吧,你要走隨便你。台上那妞哥們看好了,既然你不上眼,不準橫手!”
沒辦法,誰叫這裡就屬程蕭最大牌,以前在一起玩,無論是東西還是女人,都是他程少先挑。
“隨便你!”
“程少,剛來就走,幾年不見你想不想我。”
身上突然黏上一名穿著暴露的女子,他反感地鄒鄒眉,他以前怎麽會喜歡這樣的女子,推開像八爪魚一樣的女子,再度掃了掃濃妝豔抹的臉。
“你是誰?”他真的想不起來了。
“討厭啦,人家是麗麗啦,你怎麽可以人家忘了!”
女子撒嬌地捶打,暴露地胸口不停地往他胳膊蹭擦。
黑眸變得更深了,捏住女子手腕,厭煩地將她拉離,“不要碰我!”
女子錯愕地看著,隨即梨花帶雨地哭了起來。
前方,舞台上一片混亂。
同伴正在拉扯他看中的那名女子。
女子驚慌地推拒,擋不掉對方的魔手,她竟翻起腳心,當胸踢了一腳,他的那位同伴咚地從舞台上摔了下來。
這下,更亂了。
有攙的有扶的,同伴高聲叫罵,台上那名女子已經趁亂失蹤!
天際炸開耀眼的閃電,悶悶地雷聲,由遠及近,濃重的夜色壓得更低了!
他快速地走到銀色的跑車跟前,倒出車子,傾盆大雨,嘩然而下。
想著那夥人,一個個要淋成落湯雞,他愉悅地扯開嘴角。
車子行駛一段,空無一人的大馬路上,竟出現了一抹白色的身影。
減慢車速,他看到一輛倒地的女用機車,身邊的女子無助又無奈地來回張望。
看到他的車子,大拇指朝下豎起,要搭車!
他滑下車窗,悠閑地他看了看外面,已經渾身濕透的女子。
女子錯愕地一愣,在看到他胸前的會員標志時,垮下肩頭,暗歎一聲,又去扶倒在雨裡的小綿羊。
他笑了,“上車吧!”
“謝了,不敢勞煩大駕!”她推著小綿羊在雨裡吃力地走著。
他開著車慢慢跟著。欣賞著她混身被雨水打濕而曲線畢露地苗條身段。她還穿著那件舞衣,還沒來的及換,顯然是倉皇而逃。
“他們是不會罷休的,如果你聰明點,就應該乖乖地聽我的話。”
“哈,你和他們不是一夥的嗎,上你的車,怎敢保就不是虎穴!”她目不斜視地面無表情的說。
“有道理,既然這樣,你就繼續努力推吧!提醒你,要小心!”關起車窗,他加速離去。
車輪飛濺起的雨水,對著她罩頭而下。
來不及驚叫一聲,鼻腔裡全是水!
“咳咳……王八蛋!”吐掉嘴裡的雨水,抹掉眼前的頭髮,她跳著腳尖叫。
幾輛名貴地跑車吱的在她身邊停住。
她茫然而驚慌地看著下來幾名男子。
“華子,就是她!”其中一名男人打著傘,下巴努著她。
“媽的,打了人還敢跑!”華子咧著嘴,眯著眼,剛才在台上,和她糾纏時,右眼被她打中了一拳,現在已經腫得睜不開眼,隱隱地淤青浮現在眼眶周圍。
她驚恐地後退,很後悔剛才不應該逞強,有什麽事應該讓鵬鵬來解決,畢竟鵬鵬背景比較硬,現在把自己置於危難,她怎是一群男人的敵手。
沒有退路了,她後背抵在車子上,咚咚地心跳掩過嘩嘩的雨聲。
“你想怎麽樣?”她鎮定看著一臉壞笑的男人。
她不信,他們敢當街把她怎麽樣!
“我想怎麽樣?兄弟們,她問我想怎麽樣?那你想讓我對你怎麽樣呢?”他捏住她的下巴,嘴巴湊了過去,作勢要吻她!“這樣呢,你喜歡嗎?”
周圍的人一陣哄笑,她難堪地想殺人。
“住手!”一聲低醇男聲插入。
她驚喜看著來人,一身正裝,從黑色地賓士車走下來,簡直像個騎士,拯救她的騎士。
“程駿!”她剛想要衝過去,一隻手臂又把她按在車門上。
“喲,居然想來英雄救美,正好來給我們練手!”
“放開她,欺負女人算什麽男人!”他從來沒有過的嚴肅,溫和的眼眸此刻放著冷冷地幽光。
如果不是看到程蕭的車也在此,他不會在外面等候這麽久,沒想到等到最後,居然看到她被人輕薄!
“本少爺,就是喜歡欺負女人。”名叫華子的人冷不防地出拳,看對方斯斯文文的樣子,他準備這一拳就把他給放倒。
他驚愕地看著自己的拳頭,被男人輕易地接住,他這一拳可是跟泰國的老師學過的,威力可以打倒一頭熊。他練過以後,老師把他吹得神乎其神,沒想到居然被對方就這樣用手掌輕松接住,是他武功太低,還是對方太高。
程駿稍稍一用力,對方馬上哎呦喲直叫,後面的人一看同伴吃了虧,紛紛而上。
他從小就練防身術,對付幾個不學無術地紈絝子弟,還是綽綽有余。
如果多了讓他分心的人,難免還是有不支的時候。
他晃到她身前,低聲地說話,“會開車嗎?”
“不會!”她抓著他的衣服,膽戰心驚地回答。
“沒關系,等一下,我一動手,你就跑,別管我,我沒事的!”他握著她的手給她力量。
她臉色發白地點點頭,被他握著的手不受控制的發抖。
他猛地出拳,連環踢腿,打倒兩三個人,她驚愕地看著他動作利落地解決前面的人,腳突然釘住不動。
“秦佳人,發什麽愣!”他再次出手,打倒從地上跑起來,不甘失敗的人。
她一回神,扭頭拔腿便跑。
跑了幾步,脫下礙腳的高跟鞋,死命地往前狂奔。
夜風刮過耳際,雨打在她的臉色,她聽到自己赫赫的呼喘聲,和身後凌亂的腳步聲。
轉了個街口,她沒有緩下速度,她感受到鋒利地石子劃過腳心的疼痛,溫熱的液體從傷口處流了出來,依序聽到嘭嘭的心跳聲,衣料撕裂撕裂聲,髮夾掉落地面的聲音,以及那一聲聲微弱的、從記憶中竄出的呼喊聲——
“佳人——”
“佳人!快跑!”
“佳人!快跑!別回頭——”
心臟像被撕裂般的疼痛!
她止不住的尖叫,捂著耳朵尖叫,緩下腳步,她抱著頭淚流滿面!
幾年前的場景回放,闖入的記憶,那揪心般的疼痛,無法言及的悔恨!
“不要——不要——”
她痛哭著,一聲,一聲!
後面追她的人,被她突然的失常,嚇住不敢動,躊躇著該不該上前!
她猛然轉身,循來路她又奔了回去!
淚水模糊眼眶,她分不清前面站著那個是博濤,還是程駿!
一頭撲進朝思暮想地懷抱。
淚珠,滾滾滑落!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連串地低喃,她恍惚得像踩在棉花裡,閉上眼睛,這不是夢,這不是夢,他是真實的,他是溫暖的,她可以抱著他,可以跟他說對不起,整日整夜撕扯她的痛,終於可以彌補!
程駿愣住,看著抱著他狂哭不已的女人!
兩隻手不知該放在何處,她這是怎麽了?把他當成了誰?
她的顫抖,
她的軟弱,
像個迷路的孩子一樣無辜!
輕拍她的背,他自然而然的給予安撫!
“大、大哥,對不起,冒犯了你!”華子也是錯愕了好一會兒,才又鞠躬道歉!
“麻煩您跟程少說一聲,改天一定登門道歉!”
他擁著哭得像個孩子的她,輕輕地點點頭,一群富家子弟識相地上了各自的車,紛紛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