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就剩下我和美少年了。不知道為什麽,我和其他三人相處莫名其妙地自然,可是對於他,總感覺心裡有什麽阻礙著。
我抬起眼看他,發現他也正靜靜地看著我。除了剛才一句“小桂”之外他再沒說過什麽,也不清楚他是我什麽人。
我說:“你……”
美少年說:“你……不記得我了?”
我雖然有些不忍心,但還是誠實地點點頭。
美少年濕潤通透的眼珠閃過黑沉沉的黯然,隨後低低地說了一句:“也好……”
我說:“能告訴我你是誰嗎?”
美少年說:“我……我叫雲影。”
“雲影?這名字蠻好聽的……”我笑笑,說:“那你是我什麽人?”
雲影說:“……朋友。”
我說:“那你知道我以前的事嘍,能給我說說麽?”
雲影沉默了,那格外纖長的睫毛低低地垂下蓋住眼睛,在眼下投上了一層斑駁的陰影。最後他說:“我們……才相遇不久,所以你以前的事,我也不知道……”
我笑笑,說:“那麽就說說我們遇到後的事吧。”
雲影抬起眼睫,看著我說:“小桂,我知道你叫小桂,就這樣而已。”
什麽?這也叫朋友?這都什麽世道……我撐住額頭,靠在床邊休息。
雲影幫我拉了拉被子,輕聲說:“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了。”
我點點頭。
房裡一下子寂靜下來,我隻感到一切恍然如夢,荒謬至極。穿越,一群帥哥,絕世的容貌,懷孕,中毒……這一切都是怎麽回事啊……
再次拿過銅鏡,我再次被鏡中人那驚世駭俗的美貌震撼到了,至少還有一點是值得欣慰的。
聽他們的語氣,好像我的毒並不是不能治,就不用擔心了。那孩子……該怎麽辦呢。我前世還是個大學生,不知道為人母的滋味……父親已去世五年,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地供我讀書……想著想著,我的鼻子酸澀起來。我這個不孝女還沒來得及孝順她呢……
我撫上尚且平坦的小腹,默默地下了決心:把他生下來。
孩子,不管你的父親是誰,我會好好撫養你長大的。既然你是我一個人默默地下決心準備要的,那麽就給你取名叫默默吧。
打定主意後,我心裡輕松多了……
再貼近看銅鏡裡的美人,怎麽回事?美人的臉色怎麽這麽差!慘白慘白的毫無血色……還有那都快發青了的黑眼圈……
我由此確定了一個真理:距離產生美。
當天夜裡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在我一年平淡黑白的回憶裡顯得很醒目,暫且拎出來說一說。
話說我吃過晚飯,喜地又端來一碗黑漆漆的藥汁讓我喝,我死活沒肯喝,把個師父激動的……
最後師父跑出去又整了一碗藥,據說是暫時壓製毒性的,所以副作用很小,不會太影響胎兒。我皺著眉頭,在師父連哄帶騙下喝了進去。
再怎麽好的藥都是有副作用的麽,有副作用就會影響我的皮膚質量,再說我本來臉色就很差了。綜上所述,我決定敷面膜。
偷偷摸摸地叫來歡天師兄,我讓他給我拿了兩個雞蛋,沒有牛奶就用山上剛生了小狗的母狗花花的狗奶,面膜紙最是問題了,我乾脆就沒用。
我吩咐歡天師兄把蛋清分出來,再和奶攪在一起。看得出歡天師兄打蛋分蛋清的動作非常嫻熟,看來是經常做飯的。一定是師父和喜地看他老實,就什麽活都讓他幹了,可惡!奸詐!(作者:你自己還不是一樣……)
一切弄好後,我看著碗裡熟悉的混合物,一時之間心潮澎湃……那邊歡天師兄卻怎麽一副吃了狗屎的表情?(作者:還不是給你惡心出來的?)
我把混合物往臉上塗好,再抹勻……歡天師兄臉色發青……
我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對歡天說:“師兄,麻煩再去給我打一盆溫水來~”歡天師兄臉色似乎緩和了一些,對我點點頭就走了。
等了半天……歡天怎麽還沒回來?我臉上的面膜都快幹了。
又等了一會兒,實在不行了,再下去我的臉非毀了不可。
我自己摸下床,穿好鞋子向外走去。
不過廚房在哪裡啊?別說我是個貨真價實的路癡,就算不是,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我也不可能會知道啊……
我在門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為了我的臉出去闖一下。
明亮溫柔的月光灑滿山間清新舒爽的空氣,漂浮起一層似幻如夢的朦朧輕紗。樹梢間隱隱可見點點清冷的寒霜,閃爍著醉人憂傷的夢光。
清寂的小院裡格外安靜,一條曲折的鵝軟石小路鋪滿了枯萎的野草,歪歪扭扭地延伸到黑暗的盡頭。
我沿著小路筆直地走過去,穿過一扇石拱門,來到另一個更冷清的小院裡。天哪,廚房啊廚房,水井啊水井,你們到底在哪裡?
歡天師兄這個呆子,叫他打盆水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害的我還要自己跑出來。人家可是孕婦加病號耶~
我無奈又不甘心,隻好一跺腳繼續往前走。
“……我再問你一遍,到底有沒有解藥!”一個憤怒低沉的男聲瞬間奪走了我的全部注意力。我躡手躡腳地往院子裡唯一亮著燈的小房間靠過去……
“沒有。”是師父?他在跟誰說話呢,怎麽語氣這麽陰沉沉的。
“你……風飛揚!當初我們可是有過約定的……我幫你照看她,你就答應我三個要求,事到如今怎麽不認帳了?”
“她?她已經去了十年了……”師父的聲音黯然,令我莫名地心痛。
“那你也不能不守約定!”
“不守約定?我何時不守約定了?你讓我給你世上最狠的毒藥,我給你了;你讓喜地進宮看病,我也照你說的做了;可這次你又來問我要解藥?哈……當初我就說明了無藥可解,你這樣來為難我是什麽意思?”怎麽這麽複雜?我腦子轉不過來了……
另外一個人沉默了一會,說:“我後悔了……我不該給她下這種毒……總之,我一定要救她。風飛揚,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師父笑了一聲,說:“世上確實沒有解藥……就算有,也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那人立刻說:“什麽?”
師父似乎又冷笑了一聲,說:“首先,要有一個全心全意愛她的男子;再下來,男子和她每天同服我配的解藥,服上整整三個月。之後——男子每日以自己的鮮血喂食女子,一個月後,女子便可痊愈。”
“這有何難?給我藥方。”男子的語氣中無法掩飾地帶上了一絲欣喜。
“我還沒說完呢。”師父的語氣狡黠起來,或者可以說是幸災樂禍,“這個藥方劇毒無比,男子服用他三個月,必將精力大損;加上一個月血液的快速流失,最後必死無疑。”哇,好歹毒啊……有哪個男人會願意啊?
“……你在騙我!”
“呵……殿下不是很愛那女子麽,怎麽?舍不得自己的命?”殿下?那人的身份似乎挺尊貴呢。
“你!”只聽“砰”,有人悶哼了一聲,接下來還有吐血的聲音。
師父!我顧不得自己是在偷聽了,伸手猛地推開門衝了進去。
“師父!”師父半坐著斜倚在桌子一角,嘴唇上染滿了刺目的鮮紅。我跑過去扶起他,關切地問:“沒事吧,師父,你怎麽樣?”
師父看到我呆了一呆,那雙清澈的眼睛閃爍了一下隨即染上了局促的笑意:“真是丟臉……”
我看他還有力氣說笑,應該沒有大礙,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來。
“風飛揚!本王……我再給你一天時間,若你不肯交出解藥,我就鏟平你太行山!”好跋扈的口氣!這是什麽人呀?我怒了!
我刷地轉回身,叉起腰大聲吼回去:“你誰呀你?我師父都說了,啊,只有一個法子,啊,你舍不得自己的命就對了,啊,還對我師父動粗!你……以為你自己是天王老子啊!”
在看清對面的男人時,我禁不住呆了一呆,媽媽呀,又一個帥哥。雖然今天穿過來一下子見了四個帥哥,但這邊這個又是另外一種型的,還是那種超讚的妖孽到極點的悶騷型……
我的眼睛不禁呈現心形……
哪知道對面的妖孽帥哥一下子如鬼魅般掠過來,不由分說地抓起我的手。
我渾然不覺地繼續盯著他,喲,小樣,眼角下還有一粒美人痣的說……真是美型到讓人噴鼻血啊……
他說:“你……是誰?”那雙妖媚入骨的鳳眼為何這樣看著我?那裡面的驚濤駭浪又是為了什麽?
我涎著臉說:“帥哥貴姓啊?”
妖孽帥哥波濤洶湧的眼睛一下子沉寂下來,毫不憐香惜玉地甩開我,說:“醜成這樣,我怎麽會把你看成她……”
“你說什麽?我醜?你看清楚……”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臉,恍然大悟,面膜貼著時間長都乾掉了。我的光輝形象喲……
我白了他一眼,說:“膚淺……”忽然面前一陣疾風,我還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呈拋物線飛了出去。等我重重摔倒在地,才感到胸口一陣火辣辣的疼痛,猛烈的血氣翻湧過後,我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啊……這是我今天第二次吐血了!
“小眉兒!”師父瞬間掠到我面前,拉起我左看右看,那神情緊張得比自己受傷還誇張。看來他還是很關心我的……
“風飛揚,沒想到你竟然還有個如此疼愛的女徒兒……那就更好辦了。”那妖孽勾起妖媚的唇角,慵懶嫵媚地說道:“我明日再來,你若還是不交出解藥,我就殺光你山上所有的人,第一個死的,就是她!”妖孽提起修長白皙的食指,筆直地指著我的鼻子。
框!門被摔了,妖孽很拉風地退場了。
我隻覺得胸臆間怒意翻滾,全身篩糠似的抖動起來。此仇不報非女子!
“師父——他是誰?”
“咳咳……只是小人物。他要解藥就給他好了,也沒什麽。”
“那你剛才為什麽死活不給呀~害的我也被他劈了一掌!”
“這個……我只是想嚇嚇他而已嘛~”
“是嗎?師父——”我眯起眼靠近他, 說:“他到底是誰呀?你為什麽喊他‘殿下’?”
師父抬起袖子擦了擦額上的汗珠,樣子頗為猥瑣,哪還有剛才寧死不屈的樣子?他說:“他是五毒教的大魔頭……人稱‘五毒公子’,平日裡無惡不作……連師父也不得不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我按住腦門,對於他口若懸河的本事感到很無力……
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第二日那妖孽竟然沒有來,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
聽歡天師兄說當今天下亂了,新帝居然失蹤了,還有什麽三皇子眼睛瞎了。都什麽跟什麽,反正和我無關。
還有提到歡天師兄那日晚上沒有給我打水的原因,真是要讓我笑掉大牙:由於他趁母狗花花睡覺時偷擠了人家的奶,導致他後來到廚房給我打水時被花花偷襲成功,在廚房昏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