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很濃,一米以外的東西完全看不清。
綠兒隻覺得頭痛欲裂。
努力睜著眼睛觀察周圍的景物。
看不清,看不見,也摸不到任何有手感的東西。
死寂,仿佛整個世界的生命都消失般的死寂。
她在哪?
“柳臨風?”綠兒輕聲喚著,這個世界空曠得只聽到得一遍遍回聲。
害怕!無休止的害怕!
害怕獨處、害怕孤獨、害怕安靜……
這個世界存在一切她害怕的東西。
“柳臨風?你在哪?出來好不好?”聲音因為害怕而顯得急切。
眼前出現模糊的影像。
有人?太好了?
綠兒朝身影奔過去。
不,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一男一女,那背影那麽熟悉,那情形似曾相識。
是柳臨風和慕雪。
綠兒叫喊,聲廝力竭地叫喊。
他還是堅決地帶著她離去,甚至於沒有回頭看一眼。
“爸……媽……你們在哪?快來帶綠兒回去,爸……媽……”
綠兒無助地抱膝低泣著。
她知道她不能回綠柳山莊了。
回現代又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而已。
很奇怪,霧竟快速退散。
安靜的空間頓時車水馬龍,喇叭聲、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綠兒身體為之一震,抬頭,她竟身處被搶劫的那條大街。
她……她……她回家了?
她回到以為此生只能在夢中回憶的家了?
為什麽她會感覺如此惶恐、不安與害怕。
甚至還有濃烈的不舍。
她不想回家了嗎?
想。她很肯定她非常非常想。
可是回家也以後也見不著柳臨風了。
綠兒捂住胸口安慰自己:
沒關系!沒關系!時間能衝淡一切,會治療所有傷口,她……很快會變回以前的綠兒的。
邁開大步,毫不遲疑地奔向她的“家”。
“爸,媽,我回來了。”綠兒推開大門。
“回來了?寶貝。”
“這麽晚才回來?又跑去哪野了?”
迎接她是依然是老爸不變的寵愛與老媽關心的輕責。
“爸,媽,我好想你們哦!”綠兒投入他們的懷抱,用力地撒嬌。古代的種種經歷此刻盡浮腦海,鼻子一酸,淚水就抑製不住地落下。
“怎麽了?怎麽了?”麥爸心疼,“是不是哪個不要命的男同學拉你辮子??還是捉蟲子嚇你?爸找他們家長去。”
綠兒搖搖頭,心中被幸福氳氤得暖暖的。
“餓了吧?”麥媽又開始她那滔滔不絕的嘮叨,“我說你,怎麽就不會照顧自己的?餓了也不會吃,以後我們不在你身邊怎麽辦?……”
說著,起身很廚房走去,“我去廚房給你下個面條吃,要不要加火腿?豬肉?今天的豬肉有點肥,加牛肉吧?”
“嗯嗯嗯!只要是媽做得都好吃。”終天知道有媽的孩子像個寶了。
綠兒偎到麥爸懷裡,“爸,我離開這麽久,有沒有想我?”
麥爸奇怪地問:“你說什麽傻話?離開?你不是一直在房間裡睡覺嗎?”
“啊?”綠兒驚訝,“在家?我剛回來啊!”
“又說傻話了吧!你看,你不是出來了嗎?”麥爸笑吟吟地指著她的房間門口,果見一個長得跟她一模一樣的女孩開門出來。
“你是誰?”綠兒駭得大叫。
假綠兒笑得很陰,“我是麥綠兒羅!”
“你是麥綠兒?那我是誰?”傻傻地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當然是冒牌貨。”
“你才是冒牌貨,你才是。”拉住麥爸的衣袖,“爸,她是騙子,快打電話報警。”
麥爸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絕情地甩開她的手,咆哮著:“滾!少在這挑撥我們父女的感情。”
麥媽這會也端著面條出來,吹著熱氣,“來,綠兒,快吃。”夾著面條喂假綠兒。
“爸?媽?”
“你是誰?”麥爸麥媽看陌生人的表情。
“我是你們的女兒——綠兒啊!為什麽不認得我?不記得我了?”
麥爸麥媽轉頭擁住假綠兒,“這才是我們的女兒,你是個冒牌貨,快點給我滾。”
“我真的是……”
麥爸麥媽面目變得猙獰。
推著,搡著,把她趕出門外。
“砰——”大門重重地在她面前關上。
關上那一刻,她分明看到假綠兒嘴角浮現的那朵似曾相識的勝利微笑。
她的世界登時黑暗。
綠兒不死心,狠命拍著大門,“爸,媽……”
門重新開啟,綠兒一喜,哪知一盆涼水當頭潑下,登時涼徹體膚。
屋外太陽很猛烈,綠兒覺得忽冷忽熱,難受極了。
柳臨風不要她了。
爸媽也不要她了。
她一個人要怎麽辦?
“喂!丫頭,醒醒。”有人拍打她的臉。
呃?好溫暖的聲音。
霧又濃了起來,白茫茫一片。
頭很疼。下一秒,她腳下一空好像從萬米高空直墜而下。
喝!綠兒猛地睜開眼,原來她做夢了。
“好了,沒事了,只是做了個惡夢而已。”
是夢裡那個溫暖的聲音,綠兒順著聲音望過去,怪叫:“張子軒?”驚得直起身子,他怎麽會在這?一陣暈眩傳來,綠兒撫著頭忍不住呻吟兩聲。
“快躺好!你發燒了,要好好休息。”張子軒按她躺下,溫柔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汗珠,“你都喜歡這麽連名帶姓地喚人家的嗎?”
綠兒低頭,顯得不好意思。
對於男生, 她天生就有一種羞澀,好像喚名字是一件特別扭的事。
“我怎麽在這?”
“你在松林暈倒了,發著燒,那離紫梅山莊較近,所以隻好帶你來這。剛才聽你在夢裡喊你父母,是不是想家了?”張子軒沒在名字的話題上再作文章。
綠兒側過身子,拉過被子,悶著聲音應了地聲“嗯。”心下卻悲歎此生卻再也不能相見了。
“想家就跟臨風說一聲,想他會通情達理的。”張子軒建議,“如果他實在不願意的話,我替你跟他說一聲。”
看到綠兒會令她想起那個被另一個男人禁錮的人兒。
以前像綠兒這般天真活潑的人兒,只是現在……
張子軒覺得心中一陣陣心疼,也使得更加憐惜綠兒。
她過得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他知道,可他只能袖手旁觀,想是諷刺啊!他堂堂紫梅山莊莊主也有無能為力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