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雪歌此行不僅僅是牽掛軍中疫情,心裡還掛念著那被軟禁在星輝國京都的小人兒以及——沐容若。
說她不後悔是不可能的。即便沐容若賜她毒藥,即便她一再的告訴自己面對那個傷她心的男人要心狠絕情,可是當她得知日國投降,日國皇室以及沐容若近侍都被軟禁,她的心還是一陣接一陣揪緊,懊惱當初為什麽不援兵。
在思念懊悔揪心中煎熬至今已是她的極限,她無法再去逃避心中所想,腦海中所盤桓不去的人影——她想見她的兒她的夫!
一路上走來,藍雪歌沒想到昔日萬民愛戴的日國皇帝如今會被萬民唾棄,人人不恥於口——在說書人眼裡,沐容若是膽小怕事的亡國之君。也因說書人的口口相傳,以至人盡皆知。
然,藍雪歌是不會相信沐容若會是個膽小怕事之人。明珠坡上的血雨腥風不是個膽小怕事之人做得出的;三名皇子的死也不是膽小怕事之人能夠策劃出的天衣無縫。
但是藍雪歌也想不出沐容若為什麽會投降,就因為數次兵敗嗎?那不會是他投降的主要原因的,她了解他的。那麽,是為了什麽原因呢?藍雪歌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星國京都附近的竹苑佔地頗廣,居住沐容若、皇室眾人以及一群大臣近侍。
沐容若並未因“亡國之君”的頭銜而終日鬱鬱寡歡,相反是整日笑容滿面,極為享受現在的閑適心情。有些事,他只能在心裡牽掛著,畢竟現在的他無能為力。
“爹爹,遐邇不明白呢。”這日,沐遐邇終於問出口來,他不明白爹爹為何亡國了還整天笑容滿面的。
正在於上官洌對弈的沐容若擲下手中白子,抱起沐遐邇坐在他的腿上,道:“個人的榮辱那是個人的事,爭鬥天下卻是關系民生的。遐邇,戰爭成就的只是區區數人的通天大道,鋪墊的卻是萬千生命,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萬世霸業,也只是曇花一現,終究敵不過歲月手指的輕輕一點。遐邇,爹爹是亡國之君,世人罵的也只是爹爹一人罷了,用爹爹的罵名換取萬民的安康民生的穩定,爹爹不愧。”
“好,不愧是我兒子!”來人竟然是與兩位愛妃在宮外遊玩的日國老皇帝。他的身邊除了兩妃子還有笑眯眯的醫毒雙聖。
“哎呀呀,咱們沐家終於擺脫這個重擔了,從此無事一身輕,逍遙法外啦。”白鶴誇張地擺出一副幸福的模樣。
在場眾人都開懷而笑,完全沒有‘投降’的恥辱感,更不將‘軟禁中的亡國皇室’這個身份看在眼裡,他們是隨性豪邁的。
“父皇,師傅,你們怎麽來了?”眾人無尊卑的落座,沐容若才開口問道。
“來看看你們,等會我們就要啟程前往明珠坡,準備在那底下好好的快活一段時間。”不做帝王依舊的老皇帝說話頗有白鶴的真傳。
沐容若點頭,這才叫幸福,瀟灑自在,快樂逍遙的人生才是幸福哪——
“那容若再次祝爹、二位娘以及兩位師傅玩得開心。”
“一定一定,不玩夠本,我們絕對不回來。”白鶴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月華國現在陷於困境,若兒你可知?”老皇帝盯著沐容若淡淡地問道。
沐容若點頭,仰頭一口飲盡手中玉杯內的瓊漿,沒有多言。他有心無力。
“唉……”醫毒雙聖歎了口氣,他們已經將近來發生的事都了解得一清二楚,能做的只能歎氣了。
“若兒,你難道就不想與雪歌解開誤會嗎?”玉妃擔憂地開口。
“娘,孩兒也想親自去解開誤會, 誰會想到邊境突然出事?孩兒也派人前去解釋,可雪歌不見,孩兒能做什麽?無能為力。現在有被軟禁在這裡,更是心有余力不足。”
“那師傅代你去解開誤會。”白水漾急急開口。
沐容若搖頭:“我們被軟禁在這裡已經足夠,無需再多添一人。”
幾位老人相互對視了眼,明白沐容若心中所想,也就不在多言,一行人熱鬧地共敘一餐後,依依不舍地別離。
“保重!”這是沐容若最後的祝福。
當夜,沐容若身上因戰爭落霞的隱疾突發,大口吐血。幸好禦醫來得及時,控制住傷情。
“怎麽樣?”夜瞳送出禦醫後詢問。
“病根深扎,只能慢慢調理,且不可以讓皇上動了七情。”禦醫囑咐道。
想起沐容若身上的傷因救一名部下而中箭,夜瞳懊惱得一拳擊向走廊圓柱,在心底再次責怪自己護主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