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難過的時候,抵抗力真的會下降。
原本普通的感冒開始愈演愈烈。除了咳嗽,頭痛,嗓子痛以外,還發起了高燒。她掙扎著爬起來,頭晃的厲害,好似整個房間都在震動似的。
但還是強撐著,打車去了醫院。
如果是往常,她可能會讓自己在家裡病死,也不會跑去醫院。但是現在的她不能倒下。她還那麽多的事情要做。
從排隊,掛號,就診,到躺在病床上打點滴。
靜靜的躺在病床上,旁邊的病床上的病人都有人陪伴著,難過可以流淚,可以發脾氣。
可是她只是一個人,可能就是上天在懲罰她吧。
可能是她可憐的樣子讓護士有些不忍,一直關護的問她是否哪裡不舒服?
要不要替她把家人叫來。
人一生病,就會格外的脆弱,別人隨便兩句關切的話,她並鼻頭一酸,流下淚來。
她對著護士搖頭,說只是因為發燒有些難受。
冰涼的液體通過血管蔓延至她全身,剛才的灼熱慢慢的涼爽下來。
因為是臨時病床,所以打完點滴以後,披上衣服起來。
感覺好了許多。但是身體有些虛弱,臉色蒼白,嘴唇乾裂。
沿著走道,慢慢的走著。
言夏桐呀言夏桐,你怎麽會把自己弄到這步境地的?她心裡自嘲著。
快要走出醫院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陽…”
還沒叫出口,並看到他身後跟著閣家夫婦,外加一輛急救車。
車後的醫生抬著閣千優下來,
三人都神情焦慮,急步跟在一旁。
“優兒,你一定要振作!”
閣夫人淚流滿面,無盡的害怕與擔憂侵襲著這位堅強的母親。
閣父威嚴的臉上,充滿了滄桑。
閣陽只是緊緊的抓著閣千優的手,一路送她到急救室門外。
夏桐默默的跟在他們的身後,腳步緩慢如灌了鉛那般的沉重。
紅燈亮著,三人都頹然的在門口呆立。
雪白的牆壁上,三人的影子被拉的修長而孤獨。
閣父擁抱著閣夫人,手輕拍她的後背安慰。
閣陽斜靠在雪白的牆壁上,他的臉色亦是蒼白如紙,整個人沉寂的幾乎不存在。
夏桐顫抖著,乾裂的雙唇張了又合上。這個情形,她怎能去打擾。
閣夫人終於哭淚了,抬頭看向閣陽,眼底迸發出真實的令人心驚的恨意。
“從今天開始,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眼前!”
恨意夾雜的冷漠,溶入在醫院的空氣中,難以忍受。
“媽……”
“不要再叫我媽,馬上給我滾!”
閣夫人怒吼,歇斯底裡的聲音伴著她的怒容。
沉默,閣陽一直在沉默,如雲的悲傷團團籠罩著他,
“閣陽…閣陽…”
夏桐靠在牆角,心裡默念著他的名字,那麽那麽的疼。
“我會走!”
沉默許久的閣陽終於考口,聲音猶如細碎的玻璃破裂。
“但是,我要等到優兒醒來!”
“不需要,現在馬上滾!”
“滾!”
震裂耳膜的聲音在長廊處回蕩。閣夫人又開始有些情緒失控。
“陽,走吧!”
閣父也開口。他的威嚴是不容任何人抗拒的。
“我會再來!”
落寞的,無限悲傷的種子在肆虐的瘋長。
閣陽深深的看了一眼急救室,然後轉身離開。
走到轉角處,也許是太過於傷心,所以沒有看到夏桐,直直朝著門外走。
逆著光的背影那麽的孤單,
夏桐迎了上去,從背後摟抱住閣陽
“沒關系,還有我,還有我!”
她靠在他僵硬的背上,淚水也不停的墜落。纏繞的心痛從心臟最深處湧現出來。
閣陽轉身回抱著她,顫抖的身體冰涼徹骨,他緊緊的抱著夏桐,像是這樣,他才能夠吸收到溫暖,心裡才不會那麽冷。
“夏桐,謝謝你!”
一滴淚迅速劃過他因消瘦更加棱角分明的臉頰,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是抱著夏桐的力道更加的緊了。
“陽,我這樣會不會讓你覺得很辛苦?”
如果沒有她,也許迎接閣陽的會是另外一翻的結局。
她似乎成為痛苦的發源體,誰接觸了她,都只是痛苦。
閣陽看向她,然後良久以後,仿佛是歷盡所有的掙扎以後才緩緩的說
“不會,因為你我很幸福!”
他的一句話,讓夏桐的淚瞬間奔流,如決堤的水岸。
“謝謝你,陽,謝謝你!”
她不停的流淚,不停的喃喃道謝。
這些日子所有的不安,所有的不確定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這些日子她過的很辛苦,明明心裡傷心到了極點,還是要強顏歡笑。明明害怕閣陽會一直不理她,擔憂的要死,卻還要安慰自己一定行。
還好,還好閣陽一直沒有放棄她。
“陽,我陪你等她出來。以後,不要獨自悲傷,我們一起承擔好不好?”
“好!”
抬手,為她拭去臉上的淚水。他不想再掙扎,不想在壓抑自己的感情了。也許,從頭到尾,他都做錯了。
如果在優兒第一天回來的時候,他不跟家人回避夏桐的問題,也許今天就不會是這樣的結局。
如果肯在開始就跟優兒表達自己對她的兄妹間的情感,也許她不會受到如此大的傷害。
原來,一切都是他的錯。
急救室的燈終於暗了,他們站在轉角處,閣陽專注的看向從急救室推出來的閣千優,閣母是踉蹌著跑上前去。
閣父面色凝重的與醫生交流。
隱隱的聲音傳過來,隻依稀聽得見
“先天性心臟病並發急性心力衰竭, 而且出現了腎功能衰竭的情況。”
“情況不容樂觀!”
“詳細情況,我稍後再跟您匯報!”
閣父瞬間似乎蒼老了十歲,威嚴挺拔的身軀變的脆弱無比。他的優兒不會有事的,她是那麽的堅強。
夏桐緊握著閣陽冰涼的雙手,源源不斷的給她輸入無限的力量。
轉角處的光線暗淡,閣陽的臉在昏暗中忽明忽滅。
“優兒不會有事的,曾經那樣的傷勢下,她都能扛過來,所以這次也不會有事對不對?”
閣陽說話的時候,聲音都變得顫抖而遊離。
“對,不會有事的!”
緊握他的雙手鼓勵著,現在只有她能給閣陽力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