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雨滴答滴答地敲擊著窗戶,滑下透明的痕跡。
“菱兒你很奇怪誒!這一個月幹嘛老是忙得不見人影?就是真有男朋友也不是這樣每天約會吧?”榕榕啃著一個蘋果,秀眉皺皺的。
我托著下巴,遠遠望著窗外。
已經一個月了,他的傷也基本上好了,醫生說明天就可以出院……為什麽我突然很煩惱呢?這一個月,我很負責任的照顧他,畢竟是因為我才受傷啊,現在傷好了,應該不見面了吧?是不是不見面了呢?
“菱兒!不要把我當透明人啦!”榕榕跑到我面前抗議道。
可愛的孩子,我不自覺地笑了笑。
“榕榕……你有喜歡的人嗎?”我突然問道。
她賊賊地笑起來,一副‘被我猜到’的樣子,“我就知道你交男朋友了,哇~菱兒終於打開沉睡的心了!”
“沉睡的心……”我喃喃念著。
“菱兒是遇到困惑了嗎?都說戀愛中的女生智商為零,原來是真的…跟我說說啊,我可還是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她驕傲地眨了眨大眼睛。
“如果榕榕愛上一個人,可是他常常傷害你,可他又好像很愛你,榕榕會原諒他,重新接受他嗎?”我自己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怎麽會問她這樣的問題呢?
她很認真地想了片刻,才說:“其實我覺得啊,愛情裡傷害是不能避免的。可是如果是真心相愛的,什麽問題都不能阻擋啊,愛就勇敢去愛,不要怕任何傷害,因為那是彼此相愛。”
我愣愣地看著她。
——愛就勇敢去愛,不要怕任何傷害,因為那是彼此相愛。——
可以嗎?
“謝謝榕榕,我還有事,先走了。”看了看表,起身準備去醫院了。
剛跨出門口,身後響起榕榕的聲音,不同於以往的嬉鬧調皮,很認真很堅定的一句話。
“菱兒,要勇敢。”
我微微一笑,突然覺得她長大了不少,不再是那個天真孩子氣的沈榕榕。
榕榕,謝謝你。
醫院:
剛進病房就看見他坐在窗戶邊的長椅上,別過臉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墨玉般的發仿若絲絨般柔軟順貼,精致的碎發貼著白皙俊削的臉頰,側臉的弧度高貴而俊美,那薄薄惑人的紅唇輕抿著,修長細密的睫毛覆蓋成一片憂鬱的陰影,略遮掩住那妖冶邪魅的紫瞳。
“怎麽下床了?雖然傷複原得不錯可以走動,但還是要注意啊。”我輕盈地走過去。
他轉過臉來,嘴角扯起欣然明媚的笑,幾分孩子氣,“我在等你。”
其實他笑起來很好看,特別是自然舒心的笑,撤去冷漠邪魅,宛若一個清澈剔透的少年。
“外面下雨,所以晚了些。”我解釋著,伸手去扶他,“不要坐在這了,會著涼。”
他乖巧地把手遞給我,卻只是握著我的手沒有起來的意思。
“明天我要出院了。”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我,一絲眼波晃動,是有些期許。
“對啊,就可以不用呆在這醫院那麽悶了。”
“不悶。”他否定道,“你陪著我,一點都不悶。”
我有一刻那麽想哭泣,勇氣……在那裡?我找不到。
“菱兒,因為這場車禍我是瞞著家人的,出院後…我就要回去了,要離開H城。”他蹙了蹙眉,冥冥之中握著我的手緊了幾分。
我的眼神黯了一下,“…恩。”
“你跟我回去好嗎?”他深深凝視著我,眼神憂傷一片。
“我……”聲音霎時卡住了。
他垂下眸,淡淡一笑。
“我是沒資格讓你和我回去,我總是那樣傷害你。對不起,菱兒……那,你一定要幸福。”
心抽搐著, 那麽痛。
幸福……很遠呢。
它像插上翅膀的精靈,早就從我身邊飛走了。
“菱兒,明天再陪我一天好嗎?”
“……好。”
啪……
胸口裡,好像有什麽東西碎了,一片一片的。痛覺在那一刻麻痹,眼淚埋沒在窗外突然加大的雨裡,永無止境……
這一次,是真的分別了嗎?
這一次,是真的失去了嗎?
從霖旭哥的那場車禍後,我早已失去了勇氣。
對不起榕榕,沒有做到你的鼓勵。
對不起軒,真的沒有勇氣再嘗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