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拂曉。
透亮的天空預示著難以醞釀的無奈與躊躇。
玉兒靜立,思緒不安。
準備叩門的手遲遲徘徊。
哥哥,就在裡面……
要不要告訴他呢……
猶豫,猶豫。
正想著,門突然從裡側推開。
刖流熏慵懶的看向玉兒,輕聲問道:“玉兒,何事?”
玉兒一陣驚悸,輕微地安撫自己的心情,悄然道:“那……那個……十七……十七……”
她的聲音遲遲緩緩,無法連接。
邊說著,邊看刖流熏的表情。
他的表情淡淡的,仿若不在意一般,看著天際。
他,是在說他不在乎嗎?
狠下心,玉兒突兀的說:“十七和風愈隱走了,說有事要辦。”
刖流熏的表情平淡,無波無斕,仿佛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打動他的內心,似笑非笑,“他們走了,而且要辦終身大事是吧?”
玉兒驚愕,不可思議。
刖流熏華貴而慵懶,淡漠的說:“與我無關。”
淡淡的四個字,與我無關。
快速的轉身,從玉兒側邊擦肩而過。
玉兒怔住,可否,真的,與他無關?
他的身影,為何那樣落寞。
決心放手,為何還要偽裝?
刖流熏的背影,卻唯獨不被白天束縛。那樣暗淡,又與黑夜格格不入。
他,不知去向……
茫茫的白天,他選擇成全。
重重的迷霧遮掩,迷失的人,是否能再度重合?
——莫月王朝
莫風塵躊躇不安的看著強忍悲傷的水兮兒,無所適從。
水兮兒呆滯。
指著旁邊的風愈隱淡漠道:“風曳十四皇子,風惜諾。”
莫風塵一瞥,毫無敵意。
風愈隱淡然。
快速衝進去,水兮兒已經顧不得兩人。
病榻。
眾位禦醫束手無策,立於皇床。
父皇顯得好蒼老。蒼白的臉色,如冬日冰雪,確實一種慘白,沒有任何血色。他消瘦了好多,如竹枝似的手指著水兮兒,唇瓣微微張開。
他在笑……
水兮兒再也忍不住噴湧的淚水,大聲呼喊著:“父皇。”然後快速的在他床邊。
莫皇欣慰一笑,吃力的說:“我……我,我……終於等……到你……了。”他的聲音是那樣虛弱,仿佛一片羽毛,可比羽毛還輕。
水兮兒淚流滿面面,抓住莫皇的手,像是溺水的人抓起最後的浮木,她無法笑,無法自拔,“對不起,對不起,父皇,憶顏有錯,憶顏不該出宮,憶顏不該忤逆你。”
水兮兒說的字字懇切。
莫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撫上水兮兒的紫發,道:“不,不……怪你,憶顏,我……給你自由,從……此以後,你不是十七公主。我已經跟塵兒說了,還有……去……去南落國……尋找你的身世……去找南落國皇上……,他會……告訴你,父皇……無顏面對你……帶上桌上的那幅畫……去問南越,他會告訴……告訴你……”
莫皇斷斷續續的說完這些話,隨即微微一笑,閉上了眼睛……
他的睡相那樣安詳。他的笑容那樣安逸。
永恆……
父皇,安詳的睡吧……
水兮兒任由淚水肆無忌虐。看著父皇發白的頭髮,那是為國家效力的最好證明。
父皇,你為何說要愧對憶顏呢?憶顏會如你所說去南落的,憶顏會找到自己的身世。公主之位,隨風而散……
父皇,對不起,從今以後,再無十七公主……
只有水魅顏和冥雪。
淡定……
水兮兒輕輕拉開畫卷。紫眸驚訝。
畫中女子傾國傾城,美貌無雙。
紫眸紫發,一身素衣。
道不盡的嫵媚與靈動。
仿佛是吸進了天地所有靈動之氣,方才生出這一個可人兒。
畫中人,分明與自己一模一樣!
只是, 自己的頭髮偏點藍色。
還有,自己的眉宇間透著些淡淡的憂愁……
她是誰?她跟自己有什麽關系……
緩緩的收起畫卷,最後看向莫皇。無限悲絲……
對不起,父皇。
慢慢走到殿外。
她也在同時昭示著自己。
從今以後,自己,只是普通人。
與皇宮,再無糾葛。
還有,刖流熏,我,與你,再無關系……
悲傷的曲調區之不散……
淚溢到嘴角,化為了天上一顆善良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