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成田經過千葉再到東京，本來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在司機的努力下，四十分鍾後，車子便駛進了有樂町的一條寬敞的街道。

　“到了，大人。”

　司機在一座龐大的建築物面前停了下來。

　我掏出五百美金扔過去，卻被他雙手捧起，虔誠的捧到我的面前:“尊敬的大人，能為您效勞，是我一生的福氣，要是收了您的賞錢，我會永遠生活在不安之中的。”

　不會吧?單是說“上泉道場”幾個字就能獲得這麽大的尊重?難道是他把我誤認為哪位貴族了?

　我不由對他產生了興趣，問道:“你認為我是誰?”

　司機更是低下頭去，看都不敢看我:“雖然我不知道您的真實身份，但您的古日本貴族語，並不是普通人能說的。”

　我這才恍然大悟，一邊暗笑一邊埋怨自己的前世:嘿，你學日語倒也罷了，學什麽貴族古語呐！

　打發走司機後，我望望眼前高大雅致的門，邁步就要往裡走。

　“站住，這裡是私人住宅，你找誰?”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群和服武士，將我緊緊圍繞在中間。

　“發生什麽事兒了?”沒等我開口，大門對面的小樓裡，緩步走出一個氣閑神定的中年男子，一身緊身武士古服，更是襯托出他的不凡氣質。我抬頭一看，旋即便笑了出來，原來是老熟人了:“柳生信雄，好久不見！”

　“大膽！竟然敢直呼信雄大人的名諱！”旁邊一個年輕的武士怒斥道。要不是因為柳生信雄在場，估計他立刻就得揮刀向我砍來。電 腦 小說站http://www.16

　“啊……是你！”柳生信雄順著人群走進來，當看到是我時，眼中的和善頓時消失不見。他神情緊張地大叫起來:“快！快退回去！請家主過來！”

　隨即他拔出自己的寶刀。雙手顫抖的對準了我，“劉福，你來這裡幹什麽，是來報仇嗎?”

　他這麽一發瘋，手下人卻愣住了，呆呆的看著對峙地我們，腳下也忘記了移動。

　“快滾！去請家主！就說……說是我們地生死仇敵來了。快！”柳生信雄生怕我一出手就把弟子們殺死，連忙用重話刺激著他們，順勢還踢了旁邊的人一腳。

　新陰流的弟子們也省悟過來，看見柳生信雄的模樣兒，他們也沒有廢話。連忙丟下了武士刀，連滾帶爬的跑了進去。

　“柳生呐，我說你這是何必呢?我根本不打算來挑場子，不用那麽害怕吧?”我神態輕松的說道。

　“那……那你是幹什麽來了?”雖然知道沒用，但柳生信雄的刀依舊指著我，為他自己加一點勇氣。“我來看看你和上泉伊守，不行麽?”

　柳生信雄沉聲道:“家主馬上就會出來。希望你在此之前，不要為難我派中弟子，要殺要剮，就找我柳生信雄吧！”

　“你倒是硬氣。但當日殺我武當弟子時，怎麽沒見你冤有頭債有主呢?”

　“這……”他一時被我激得說不出話來。

　我不由歎氣。。。這些人呐，強大地時候就忘乎所以，等仇人殺上門來，卻希望對方遵守騎士規則……這麽好的事情，到哪裡去找?

　要不是因為上泉美姬，就算不把新陰流滅門，也得帶著武當弟子來將他們打個殘廢，這才符合我有仇報仇的習慣。

　正在這兒僵持的時候，先前進去的一個弟子又跑了回來，低聲在柳生信雄耳邊說了幾句話。

　柳生信雄明顯地驚了一驚，旋即便收起了刀，作出一個相邀的姿式道:“家主有請劉先生，請您跟我來。”

　一路走過，這片豪宅裡面滿是花草樹木，帶有禪宗味道的庭院也有好幾個，儼然一副出塵的飄然味道。

　柳生信雄把我帶到豪宅中央的一間小木屋門口，跪下身子道:“家主，劉福先生已經到了。”

　“請他進來吧。”

　爽朗的聲音再次響起，回想起昔日被上泉伊守打得魂飛魄散的情形，讓我心中不禁一顫。

　木屋地面積並不大，大約放上了八塊塌塌米，裡面只有一個人、一個茶幾和一壺茶。

　上泉伊守依舊是豐神俊朗的模樣兒……哦，不！比起以前，他更增添了一點淡然無為的味道。

　我本來以為，通過幾次生死考驗的我，此時已經武功大進，已經到了可以克制上泉伊守地地步了，但親眼所見之下才發現，這個世界並不只有我一人在進步，至少上泉伊守也突破了以前的層次，晉升到另一種境界。

　“來，喝杯茶！”上泉伊守熟練地砌茶、去末、分茶，手法不快，卻渾然天成。

　我看得心中冷氣直冒，這樣的不著痕跡，可是已經踏入了仙道的人，才能夠擁有的啊！

　上泉伊守見我不接茶杯，微微一笑，自己喝下了功夫茶，笑道:“你看出來了嗎?”

　我喃喃的道:“怎麽可能?”

　這句以前我的敵人常用的話，如今終於被我用上了。

　“說起來還要感謝劉福你。”上泉伊守淡淡的道:“如果不是你讓我首次嘗到一百多年以來失敗的滋味，我就不會放下無敵的包袱，進軍無上天道。所以上泉伊守今日的成就，也要多虧你所賜。”

　奶奶的，有這麽邪門嗎?

　就這麽打了一架，他就踏入天道了?！

　那我怎麽沒有見到仙道的影子?

　我鬱悶的想著，順手拿過他的茶壺，就著嘴倒了下去。

　“啊，好苦！”

　入口的茶味，除了難言的苦味，我嘗不到任何味道，想要吐出來，卻早已進入了喉道。

　“啊，好甜！”

　不料卻在苦茶入喉的瞬間，忽然化成一股我從來沒有感覺到的甜香，把先前的苦澀完全衝散了，滿嘴隻余芬芳。

　上泉伊守施施然的道:“人生本來就是苦中有甜，當你以為它是苦的的時候，或許下一刻就會變成甜的了。”

　我警覺的問道:“你想說明一些什麽?”

　上泉伊守道:“我只是想跟你論一論。”

　“討論什麽?”

　“日本和中國的關系。”

　“我們兩個之間，似乎只有一種感情吧?那就是仇恨！”

　“此言差矣。”上泉伊守搖頭道，“在我看來，中國有近代的苦難，全由自己，怨不得別人。”

　我怒目相向道:“你說什麽?難道是是我們中國人下賤，才讓你們日本人來欺辱的嗎?”

　“你沒有理解我的意思。”上泉伊守還是搖頭道:“從有歷史以來，中國從來就是亞洲的第一強國。自秦皇漢武開始，你們就掌控了亞洲的一切，成為百國朝拜的對象，這一情形在唐代的時候發展到了頂峰。”

　“那時的大唐王朝，簡直已經成為了世界的中心，我國的聖德太子更是從唐朝學習了文字、服飾乃至國家制度。由此，我們日本才真正的成為了一個國家。”

　我嘲諷道:“哼！但你們卻用槍炮和屠殺來回報老師。”

　上泉伊守也不動怒，他接著道:“但唐朝過後，中國卻一步一步衰退下去，直到近代的明清兩朝，更是奉行閉關自守，導致原本領先於國外的泱泱大國，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你知道中國為什麽會衰敗嗎?”

　“不知道。”

　“這是因為中國沒有對手。”

　“沒有對手?這算什麽緣由?”

　“我從反面來跟你說吧！”上泉伊守道，“比如我們日本，在二戰的時候，被美國扔了兩顆原子彈，從而造成了我們的投降。雖然表面上來看，日本人最怕的就是美國人，但從內心來說，日本人無時無刻的在期待報仇。”

　“正是因為有了美國這個強大的敵人，所以造成了我們日本人在戰後千百倍的努力，創造了世界經濟發展的奇跡，從一窮二白的基礎上，一躍成為世界經濟第二強國。”

　“現在你看看，日本的汽車佔領了汽車的發源地美國的市場;日本的電子產品席卷全球， 就連你們中國的年輕人，也為自己擁有一套索尼、佳能的電器而自豪;日本人的生意，更是做遍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所有一切的成就，都是因為我們有仇恨、想要報仇。”

　“而看看你們中國在幹什麽?西歐各國在大航海、大發展的時候，你們卻做著天朝大國的美夢，總是閉門造車，怎麽會有好下場?……這倒也罷了，可我們日本也和你們一樣，當時也在閉關自守，但我們和你們不同的一點是，在遭受打擊後，我們懂得發奮，所以短短二十年就發展開來，成為一流的強國。”

　“所以我說仇恨激發鬥志，而安逸卻使人墜落。你們的領袖不是有句名言嗎，落後就要挨打我覺得很適合你們的遭遇。”

　上泉伊守說到這兒，我已經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出奇的沒有反駁他。

　不過有一點我是不同意的，雖然日本強大，有了欺負別人的資本，但不代表它可以做禽獸做的事情，瞧瞧他們在中國乾的事情吧，哪樣是人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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