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回到蘇媚自家的院子裡時,燕凝雖仍沒明說,所有的事情也已成了心知肚明。所以燕凝也不再否認,只是以眼神確定他們接下來的做法,便是聽的蘇媚說放心,已是確定豐州城內不再有柳雲韜的人,畢竟離那次尋人,也有好些日子了。
然而接下來的日子——
燕凝從來就不知道,這世上還有像蘇毅這樣的人!原本還是一張盛怒中又受傷委屈的臉,卻是聽蘇媚附耳說了些話之後,便是覺悟了什麽,之後就像蒼蠅一樣,繞在她身邊,煩不甚煩。
這個男人,完全不懂看人臉色,忽視他他也當看不見,即便是擺正了態度,他也我行我素,就這麽鐵了心,以七尺男兒之姿,在一個裡裡外外都是女人和小孩的村子裡住了下來。
荒謬!
除了這個詞,燕凝想不出任何詞可以形容。
事態怎麽就突然發展成這樣?當再次聽到蘇毅不可理喻的提出要她和他一起過的時候,然後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耳邊吼。燕凝已是連呼吸都有些不平穩了。
除了惱怒,她心裡沒有任何感受。
和他說她是有夫之婦他不理,不說話他不理,開口請他離開他更是置之不理。也不關心她的感受,一意孤行,倒真是個纏人的家夥!
只能讓蘇媚試著交流,然而蘇媚也是束手無策,那個男人決定的東西,從來未曾改變過,包括他從九年前就決定娶她為妻,所以他便是執拗的一直單身至今。
所謂的孩子,當然阻擋不了他的決心,即便是有相公,他也誓言要一爭高下,更何況,燕凝從踏進豐州城那時開始,她一直是一個人。
燕凝不敢動怒,怕傷了孩子,只是有孕之人情緒起伏較大,心裡漸漸的存積了一團火,慢慢的有了苗頭,呼之欲出。
若不是蘇媚說了他們的人真的確定豐州城不再有柳雲韜的人,哪怕是大著肚子,也一定得離開此地,不想就這麽被找到,在這樣的情況下。
便是三番兩次耐著性子試圖說服他,卻是意外“耐著性子”這一說法,從前她說話從來就不打算說服誰,因而並不需要帶入情緒,畢竟那是人家的事。
也許這是在柳府的帶過來的習慣,那個時候情緒多了波動,懂得生氣懂得計較,懂得無可奈何也初嘗一種淡淡的牽掛。
只是那時她還不懂,為什麽她每次抬頭,總能對上他的視線,只是偶爾她也會在他低下頭去後,繼續偷偷的打量著他,那個她稱之為夫君的男人。
那時候還有著那種金黃色的陽光,他側靠著湖中亭的柱子上,帶著愜意的笑容,閉著眼睛。
就覺得,也許這麽就一輩子了。
然而可惜……
還好還有孩子,讓她摸著肚皮去感受那一些些震動時,感受孕育的那個小生命時,心裡湧上的那一些些感動,就那麽輕輕柔柔的笑笑,陪著他一天天的長大,現在是,以後也是,便是開始明白應該要表達自己的情緒,只是仍在學習。
然而,當所有的道理在蘇毅面前都沒有效用時,除了無可奈何,更多的是一種反感和排斥。
一個人,動口無力的情況下,只能動手,然而燕凝卻是發現自個連這個資本都沒有,哪怕蘇毅不敢傷她,也定是會波及到孩子。
因而,她終於挺著肚子將自己的包袱收拾了起來,既然這是蘇媚的屋子,那麽要站穩腳理直氣壯的說話,至少先離開這屋子!
柳雲韜找不到人,若蘭也是坐不住了。
既然找不到人,那麽再娶一個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更何況燕凝這孩子居然幹了這種荒謬的事,不怪罪已經是她大量,怎麽也得替韜兒再找一個。
然而再深想一層, 別的姑且不提,先前她也是問過燕凝意見的,那娃明明什麽都不說,感覺也是點頭答應了,一轉頭居然留下休書,一去不回,是賭氣麽!哼,這外面風大雨大的指不上遇到什麽事,丟了柳府的面子事小,這萬一碰上個什麽事,讓她怎麽和慧娘交代?
但韜兒是鐵了心不願再娶,折騰了些日子,這罵了罵過了,勸了勸過了,連老臉也拉下來請求了,既然還是不聽,若蘭也就由著他去,反正次子也到了婚娶的年齡,就費了費神說了戶人家,改日還是讓雙方孩子見個面,籌備籌備,讓柳府熱鬧熱鬧,回回春。
唉,又是辦喜事的時候了。
柳雲韜總歸是寂寞的,只是寂寞的時候想著她,日子也就這麽過去了。
她會去哪裡?既然不知道,就去找,北方找不到,就去南方找。然而柳家的勢力還不夠強大,在南方基本沒有據點。
於是便收拾了心情,主動見了刑子岫,天大地大,大不過她在他心中的影子。
然而這一找,就是三個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