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凝打量著他,直直望向那雙漂亮得過火的眼眸。
便是點頭,“刑公子。”
“唔。”他風情萬種打了個哈欠,又笑著將腦袋左晃晃右晃晃,慢悠悠的站起來,又慢吞吞的靠過來。
柳雲韜和燕凝坐在圓桌一邊,身旁並無他人,刑子岫擇了燕凝旁邊位置坐下,隔著短短的距離眯著眼睛打量了她一番,“柳夫人和這珍珠,真是稱絕了。”
“謝謝刑公子謬讚。”
“唔,不客氣。”他便是光明正大將右手臂攤在圓桌之上,而後頭枕了上去,也不怕髒了衣裳,卻是清爽的樣子,不見邋遢,“日子好無聊,柳夫人覺得是麽?”
燕凝視他一眼,“無聊與否乃個人觀感,燕凝不宜評論。”
“光是聽夫人這麽說,就覺得柳夫人是個沉悶的人,來了這麽久,話兒不超過十句。”又是些許抱怨,“唔……倒是可惜了夫人的聲音,輕輕柔柔,聽起來舒服,不若今日聽到的那麽尖銳。”白了在座幾位夫人的臉,而後將腦袋換一邊視向花若煙,眼裡盡是調笑,“原本依靠著花姑娘的歌喉催人入睡,但姑娘不仁厚,居然收了聲。”
這人全然不怕得罪了在座的人,也不把小王爺放在眼裡,再回頭,視線卻是對上了柳雲韜,再來又慢悠悠的閉上,“你來得這麽晚,讓我好生無趣!”
柳雲韜仍是一臉興味,“今日見著你我已詫異,你騎不得馬坐不得轎,用那雙手爬過來的麽?”
刑子岫和他習性全然不同,他是見不得人吵,子岫卻是越吵越睡得歡。
“不是想你了麽?”他抱怨了句,曖昧的話讓在座諸位臉色稍稍不自在,他卻毫不在意,閑置的手揮了揮,“真安靜,花姑娘,你唱歌。”
花若煙依言於是起身,待琴師將調兒一撥,又是悠悠唱了起來。
誰不知,這固安城內南郡王隻是個閑職,並無實權。
刑子岫卻是當今皇后最疼愛的侄子,連皇上也對他寵信三分。
“今日覺得你會來,你知道,我直覺非常準。”他睜開眼睛,“你婚禮人太多,我肯定會睡著了去。倒是柳夫人,很是特別啊。”眼眸頗為興致的看了看她。
“嗯。”二人說話聲音不見增加,也目中無人的聊了起來,雖是歌聲嫋嫋,卻似乎能清晰的聽著他們的談話,“不特別也不帶過來了。”
說罷也望了眼燕凝,她表情仍未改變。
“什麽時候讓他們也瞧瞧?”
“看看吧,不過以邵軒的性子,會被她的反應氣死去。”
“幾人脾氣最大的不是你麽?”他眼睛張著而後合上接著睜開,“唔,柳夫人剛才問那女人想學什麽,柳夫人又會什麽?”
燕凝抬眸看了眼柳雲韜,才答到,“婦人間的瑣事,怕掃了刑公子的興致。”
“你太安靜了,安靜得我睡不好覺。”言語又是抱怨,懶懶的抬頭,“你叫她多說點什麽!”
柳雲韜垂眸思了片刻,透露了淡淡興奮,“刑子岫,你和她下棋。”
而後笑笑看著燕凝,低聲道,“不要下了為夫的面子哦。”
刑子岫和他拜的同一師傅,仔細想想,總覺得昨日棋盤上他家娘子還留了一手,所謂當局者迷,他今日可是要看清楚了。
刑子岫“哈”了一聲,眉頭皺了起來,美眸之中盡是不苟同,“那我還要不要睡了?我昨晚就啟程來這了,走得好累!”
柳雲韜瞥了他一眼,“我是你師兄,少廢話。”
“花姑娘,那你呆會再唱。”而後刑子岫奮力撐著自己坐了起來,眼眸中閃過些精光,言語中卻是睡意濃濃,“柳夫人,讓著點。”
讓他快點贏吧。
柳雲韜和子岫棋路接近,都是擅攻,但子岫更喜歡將簡單事情複雜化,讓棋局撲朔迷離,最後一網打盡。二人對弈,各有輸贏,倒也不分上下。
見的人多了,自是有幾分看人的眼色,這燕凝內斂不外露,其實心思縝密,幾句話就解了自己的圍,以守為攻,長得也意外對了他的眼――柳雲韜走了運,倒是意外撿了個寶貝。
一時間有幾分惋惜,怎麽未讓自己碰上這麽個好事。
好端端的下什麽棋呢?睡覺等花開不是更好麽?
而且哪來的棋呢?
隻是碰上傅亦裘文波這兩個自詡清高的主,每次外出還文房四寶都帶齊了,指不定什麽時候興致來了歌詠上一段。而棋盤也是備著,說不上什麽時候雅興到了對弈一番。
既然是習慣,棋盤往招呼花若煙的小桌子上一擺,燕凝和刑子岫是對面坐下了。
圓桌旁的幾人,又不能說話,也不能聽歌,面面相覷了一會,隻能圍在他們周圍,觀棋。不是吧,還得站著!
而柳雲韜自然坐在小娘子的周遭,聞著她的發香,滿意的望望她的側臉。
越看越有味道。
二人便是一子下,開始凝神靜思了起來。
一如和柳雲韜對弈, 燕凝隻守不攻,穩穩守著自己的陣地,而刑子岫由開始凌厲的攻勢也慢慢收斂了起來,步步為營。
不料,竟是與柳雲韜那日,形成了相同局面。
燕凝遲疑了一會,落子處竟與當日截然不同。同一盤棋,開始有了差異。
時至午時,如意夫人忍不住喊了句,“呀,花開了。”
但裘文波瞥了她一眼,竟也是專心看棋。
柳雲韜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燕凝,今日的小娘子似乎有點火氣,居然轉守為攻,相較之下,刑子岫應付得有些吃力。心理隱隱有些不悅,她小娘子明明不易被人撩起情緒,是為了刑子岫麽?!
又是些時辰過去,刑子岫看著已成定局的黑白子,突然抬頭,睡意盡逝,雙眸閃閃有神目光炯炯,“我輸了!”
而後往身後望了望,“嗯,流英花都掉光了。”
回頭又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