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幽清一個從來不知道什麽是失敗的人,現在她一人默默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從來沒想過,失戀的自己,竟會是這樣的絕望,是超絕望。
驕傲的她,曾經嘲笑過那些失戀的小女生,不就是失去一個男人麽?幹什麽要難過的死去活來。今天,總算體會到悲痛欲絕的心情了。
絕望啊,你的名字是女人。
天色漸漸暗下來,她還沒有找到路。與其說沒有找到前方的路,不如說她的心已經失去了方向。落葉在飄零,歸鳥在哭泣,她的心已經結冰,像澗底那泓最深的潭,已沒有力氣再起波瀾。
她無力地抬起頭,為什麽詩人總是喜歡對著月亮抒發自己的淒涼心情,她終於懂了。人的心已經那麽暗淡了,月牙兒,你何苦還要連一個黑暗的角落也不給我呢?為什麽還要發出這麽幽怨又無所不及的光芒?
夏幽清怎麽也想不通,自己心目中的李白堯可不是這個樣子的,怎麽會說變就變呢?難怪人們總說最容易變的就是人心,果然不錯。
不過,夏幽清還是遲疑起來,搞什麽搞?李白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關懷,那樣飽含著深情的眼眸,那樣坦蕩的內心,明明是一個高貴的靈魂,難道是被魔鬼附身了?她不相信,也不願相信!
不行,我還要再試一次,我要親自問清楚他為什麽會這樣。對,有第三者在場,不會自在。也許他有難言之隱也說不定。不行,我愛他,早在心裡面決定了,怎麽能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放棄?不,不,我,夏幽清,現在要做的就是,飛過絕望。如果要離開,可以,那麽必須給她一個理由。
對,明天就親自去問他,我一定要個說法!我夏幽清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會放棄的人。我就不相信柴雅真的比我好,能讓李白堯改變心意。他今天的表現,顯然言不由衷,我一定要讓他最說一次。哪怕再傷心一遍也再所不惜。如果明天的他,依舊是那麽絕情,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李白堯三個字從自己的心上挖去。但在還沒有完全弄清楚以前,她不會讓自己就這麽懦弱地倒下。她不要給自己留下終生的後悔,因為夏幽清在心裡確定,自己是那麽深地愛著他!她要再做最後的努力,即使失敗,也會含笑著離開沙場。
醉臥沙場君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她不在乎,哪怕希望很小,她也要冒險一試,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到那時,無論得到的答案是什麽,她會仰天大笑出門去,決不留戀!
想到這裡,她不覺精神大振,今天要好好睡一覺,明天還要作戰呢!夏幽清暗暗鼓勵自己。
晚餐,一個受傷的她,吃了三碗飯,回到宿舍,什麽也不說,倒頭就睡,把柳鶯她們嚇得不知該說她什麽好。但夏幽清向來都是這麽乾脆,既然如此,不如讓她去好了。
“一定是被踢了。”
“灰姑娘不好做的呀。”
“別鬧,幽清會不高興的呀。”
這一她夜睡的很沉,一大早就起來了。不到八點就來到了李白堯的公司外。他們公司的人還沒上班。
“小姐,這裡不能隨便進的。”一個穿著製服的保安阻止她道。
“我找李白堯。”夏幽清義無反顧地向前走,沒有絲毫停下來的跡象。
保安被她的神情震住,也是一愣,但忽然反映過來自己的職責,忙衝上去擋住她的去路:“小姐,我們老總沒有預約,不隨便見人,請回吧。”
“別攔我,今天李白堯一定會見我。”夏幽清說得斬釘截鐵。
“對不起,小姐,我只是個做工的,不能放您進去,請原諒。”保安看到夏幽清一身學生打扮,哪裡把她當成個人物。
“怎麽?是他不敢見我?對了,我來找她談合作,我是他投資的一部電影的負責人。”夏幽清也有些頭疼,原來沒想到這層,進門還是個問題。
“拍電影?誰信呀。”保安笑道:“小姑娘大白天不要說夢話,快點離開。”
“你……”夏幽清還要爭辯,突然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你,你怎麽來了。”
夏幽清一個機靈,轉過身來,正是今天的主角。
“來了好,跟我來。”李白堯看到目光銳利的夏幽清顯然有些吃驚,他以為夏幽清再也不會受傷了,沒想到,她真的用情這麽深。
夏幽清跟著他走進辦公樓。一樓是個快餐廳,男女員工們正坐在紅色的座椅上用餐,牛奶、麵包、包子、餃子、面條,一律吃得愜意。他們穿過大廳走上了二樓,員工沒有說話,都向李白堯點頭致意。
董事長辦公室在二樓的盡頭,夏幽清上來時,看到左邊是個桑拿房,她有些納悶,再往裡走,是個土耳其浴室,更讓她感到蹊蹺。這好像是休閑會館,不是辦公室啊。
“幽清,這確實是我的辦公樓,不過它同時又是個休閑會所,我要讓員工時時感到工作是快樂的。”李白堯顯然看出她的疑慮,就解釋道。
夏幽清沒有說話,跟著他走到董事長辦公室,走到門口時,李白堯伸出右手,示意讓她先進門,夏幽清昂首走了進去,坐在沙發上,他走在她身後,輕輕將門帶上。
還是自己熟悉的李白堯,夏幽清有些激動,總是那麽一副紳士風度。
辦公室很小,放著一張有些陳舊的褪色的老式辦公桌,桌上是一台笨重的舊式電腦和一個普通的電話機。屋子的三面牆上都是書架,上面擺滿了書籍。窗戶很大,陽光耀眼的亮,窗台上擺著一盆文竹,長得旺盛,瀑布似的垂下來。
“你……”李白堯想說什麽,卻鈍住了。
“你昨天說的都是認真的?”夏幽清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生怕一個錯過,他的意思就會南轅北轍。
“你,你冷靜點。”李白堯轉過去,避開可她探索的目光。
“一切都是假的?告訴我,告訴我你不是這樣的人,告訴我你只是開了個玩笑對嗎?”夏幽清緊緊盯住他,兩隻眼珠就像快要從眼眶中蹦出來一樣。她的心在泣血。
“……”李白堯不答。
“說啊,我一定要一個答案。告訴我。”夏幽清急切地如同一個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子。
“……”
“你這個懦夫,我要你說,你說啊……”夏幽清拽著他的胳膊,拚命地搖晃,她用的力氣很大,仿佛要把他的五髒六腑都搖出來似的。
“我……”李白堯深深地望著她,眼神中有說不出的黯淡和落寞。
夏幽清的心臟在跳動,她能聽見砰砰砰的聲音,她能感到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湧到了腦部,她喉嚨甘渴,像個渴極了的人。
李白堯也盯著她,眼中隱隱有同情和憐惜,這是夏幽清最不能接受的。難道沒了他,我還不活了麽?是怕我不能接受他的結果麽?無論他再說什麽,選擇權都已經不在他手上了,因為夏幽清已經對這段感情完全絕望了。
當看到李白堯猶豫不絕的表情,看到他怎麽也說不出口的為難,她早就心灰意懶。她討厭被人這樣愚弄,討厭被人這樣瞧不起,更討厭自己的愛人是徘徊在兩段感情之間。
她的尊嚴,她的自強,理應得到一心一意的摯愛。既然這個男人只是愚弄她的感情和付出,當然沒必要再糾纏下去。
“既然你不想說,那我說好了。”夏幽清昂起頭,一張秀臉迎著陽光和藍天,明亮而鎮定。
李白堯只看了一眼, 就不由得呆了。
“我、不、愛、你。”夏幽清一字一頓的說,她的聲音有些乾澀,但卻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李白堯聽了,渾身一怔,臉色立刻沉下了,如同暴風雨來前的夜晚。
“分手。”夏幽清簡單地說。該說的既然已經說完,再留下來也沒什麽意義。她拿起包,轉身去開門。手剛剛觸到門把手,她已經做了最後的努力,現在的結果她已經可以接受了。實際上,就算她不接受也是不行了。只聽見後面一個熟悉的的聲音叫住了她:“你等一下。”
她本來不想轉過身的,可是她心理還有一絲的奢望,奢望他對自己說那不是真的。
她迅速轉過身,不看他的表情,只是挺立在門口,等著他開口。
他走到她跟前,將一張紙塞到她手上。她又將它推出去,可卻感覺到他已經擋在自己面前,把那張紙硬生生塞在自己手裡。
她不解地看著那張紙條,竟是一張二十萬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