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上午,是個星期六,天氣晴朗,風和日麗,電影工作室裡喜氣洋洋,充滿了年輕人歡快的說笑聲,劇組正式成立並開始投入緊張的工作中。
夏幽清見到了組裡的其他幾個主創人員。
史盛凱,一副書生的派頭,架著眼鏡的眼睛時常若有所思地轉著。不苟言笑,嚴肅認真。最可愛的地方是,他的嚴肅是發自內心的,非但不讓人感到緊張,反而一見了他,就讓人有種想笑的衝動。聽說他在全年級的學習成績總是第一,是個典型的好學生。
我行我素,著裝怪異的鄧滋。他總喜歡帶上一頂好多年前流行的軍帽,上面還鑲著一顆閃閃的五角星。他是電影的音樂和服裝總監,而且總喜歡越權來“指點”電影的設計與進程。
陳羽,他是老學究似的人物,電影的總顧問。因為對太多的陳年舊事耿耿於懷,總是提出這樣或那樣的意見。弄得大家往往辛勤工作一天所得的勞動成果都被他不知道從哪找來的一個歪理給輕輕巧巧地全部否定了。所以他在劇組組建當天,就被大家一致評為“最不受歡迎的人”。
曾壘是全劇的攝影師,他負責所有的選景和拍攝工作,除此之外,他還是一個社會活動家。應付各種投資者呀,工商管理呀,還有拉讚助什麽的都是他負責。他相貌英俊,才能突出,是東海大學的著名才子,所以夏幽清一見到他,就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而曾壘也對她的才能和見解很佩服呀,第一天下來,除了柴雅、白峙和力偉之外,她最喜歡的就要數曾壘了。
白琳是主演兼化妝師。因為她是東海大學最會梳妝打扮的女孩,所以這個化妝師的地位可是牢不可破。她有表演天賦,又扮相甜美,因此被公推為本片的女主角。
不過她見到夏幽清總是一臉盛氣凌人的樣子,可能是聽到了這個無名小卒進劇組只是因為一個有錢的讚助商而已,自然而然流露出一種傲人的姿態。
夏幽清倒也沒將她的白眼放到心裡。她知道自己這樣突然冒進劇組來是不能讓人立刻接受的。所以,她要用更多的努力來換取大家的信任。
大家圍坐在一起,首先討論了劇本問題,七嘴八舌的,到最後也沒有定稿。劇本的作者是柴雅,她對部分同學提出的批評意見,很是不滿。
“你們就知道挑刺,有能耐自己寫呀。這可是我熬了一個星期才寫好的。我容易嗎。”柴雅把劇本“砰”得一聲扔到桌子上,氣呼呼的噘著小嘴。
“可是劇本劇本,一劇之本,劇本有毛病,那這電影還怎麽拍。我的意見是兩個字,修改。”史盛凱揚著臉,不依不饒。
“這是個原則問題,馬虎不得。”曾壘也來幫腔。
“沒什麽可商量的,改,就是要改。”鄭韻更是直截了當。
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白峙身上,希望他能拿個主導意見。
白峙看看夏幽清,問道:“小夏,你的意見呢。”
“征求她的意見,你瘋掉了,她算什麽。”白琳惱了,站起身來,質問道。
“我們大家是平等的,誰都是主人嗎。”白峙笑嘻嘻的說,一隻手還玩轉著油筆。
“我既然也是主人,我就談一談。這個劇本總體上主題很勵志,是積極的。當然創作需要精益求精嗎,劇本我回去好好看看,我會拿出自己的意見的。大家有不同意見,這是好事,不是壞事,我希望我們的劇組要發揚平等討論的風氣,這是成功的保證。”夏幽清站了起來,掃視了一眼在場的同學,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亮相的機會。
“怎麽,你是說我們的劇組壓製民主,你這是挑撥離間,你居心不良。”白琳忍無可忍地瞪著一雙秀眼。
“好了,好了,今天就到這裡,散會。”白峙挑起了消防隊員的重任。
劇組的第一次會議就這樣不歡而散了。
靜靜地走在校園林蔭路上,耳邊是小鳥的歌聲和藝術系男生的的練歌聲,可她絲毫沒有聽到這美妙的歌聲,夏幽清腦子裡亂遭遭的。這是哪跟哪啊。這雖然不算是內訌,可也磨合不到一塊兒啊。團結,誰都知道團結的重要性,可大家湊一塊兒,怎麽就老愛鬧意見呢。
鬱悶,真是鬱悶,照這樣下去,這電影還拍得好嗎。
不行,現在必須想辦法,把他們團結起來。
可是怎麽才能那他們團結起來呢?
夏幽清正在苦思冥想,突然她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她接起來,禮貌地問了聲:你好。電話裡那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讓她吃驚非小。
“是肖阿姨呀,我太想你了,你還好嗎?對不起,我正在上課,恐怕一時不能見你。”夏幽清真不想就這麽沒有準備地去見她。
“什麽,您就在門口?那好吧,我馬上來。”夏幽清答應道,同時警惕地向四周望望。
真不好對付,阿姨還是那個性格,對我的舉動了如指掌。
她掛了電話,無奈地搖搖頭,心裡就像堵了塊石頭似的。
鬱悶,超鬱悶。怕誰來誰,怎麽辦,沒有辦法,該面對的還是要面對。
她是一個令夏幽清既欽佩不已又敬畏三分的女人。當她聽到這個女人的召喚時,不知怎的忐忑不安起來,這並不是說她害怕見她,而是當她一想到她掌控一切的那種魔力,就不由自主地不安起來。
夏幽清心事重重地走出校門,見一輛黑色小轎車停在那裡。
一個身著白色西裝的胖男人已迎面走了過來。
“總算見到清兒啦。”那胖男人見了她很是高興……
“何叔,過的好嗎?”夏幽清關懷地問。
“很好啊,肖總一直很體恤我的,前些日子我母親生病住院,肖總還給我放了半年的假,還給她我母親買了許多補品,她可是個少有的好人。”何叔虔誠的表情讓夏幽清險些笑出聲來。
何叔從她記事兒起就在肖家當司機。
“肖總也很惦記你呢,你可真是好福氣,肖總喜歡的人可是數的著的,你可真有福氣。”何叔一邊說,一邊把夏幽清讓到車裡。
車子輕快地在城市的街道上飛馳。
“肖南沒有欺負你吧?”何叔關切地問道。
“他敢欺負我?還不滅了他。”夏幽清調侃地說。
肖楠在她眼裡,永遠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是個沒事逗著玩的大玩具。
“在肖總面前可千萬不能這麽說。”何叔緊張地叮囑道。
“放心吧,我記住了。”夏幽清敷衍他。心中卻想,那有什麽,不愛聽叫我來幹嘛。
這個被何叔叫作肖總的女人,名叫肖熒,也就是肖楠的母親。
兩家從她們都還很小的時候就是鄰居。此鄰居非彼鄰居,肖家住的是二層小樓,夏幽清家住的卻是普通的平房。
夏幽清的父母是普通的工人,可肖楠的姥爺卻是大幹部。
畢竟肖楠當時還是個小孩子,一定要與周圍的孩子玩耍,所以很早便結識了夏幽清。夏幽清是那幫孩子的頭兒,一開始就領教了肖楠的霸道。他們還大打出手呢。別以為女孩子一定打不過男孩子,那次卻是夏幽清贏了。
要問一個柔弱的女孩子怎麽能戰勝一個強壯的大男孩,那當然是靠智取了。而且贏了不止一次,而是直到肖楠徹底服了夏幽清以後。
當時肖楠當然沒有什麽紳士風度,見幽清他們一夥人在自己家的院子裡玩,就命令他們出去。可小孩子們哪裡會向大人們一樣見貌辨色,在夏幽清的帶領下就是不走。
肖楠哪裡允許夏幽清挑戰自己的權威,便揮舞著拳頭要好好地將這個眼中釘揍上一頓。
沒想到,夏幽清見勢不好,就跑到旁邊的一幢破舊的廠房裡躲起來。肖楠當然不肯輕易放棄如此好的報復機會,加上他總是那麽強勢,也一樣不會放過夏幽清,所以毫不猶豫地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