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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冊緣》第7章 上藥
晚上,廖小菲正坐在房間裡琢磨著怎麽才能離開這裡。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她立即裝出一副呆滯的樣子,然後掰著自己的手指頭漫無目的地胡亂數著。白昭進來,坐在廖小菲的對面,廖小菲就好象沒有看見他似的仍然沉醉在自己掰手指頭的遊戲裡。

 這還是超級英俊而氣度不凡的白昭生平第一次被女性如此忽視!

 就連白霜兒當年看見自己時還會撲到他懷裡跟他撒嬌,雖然白霜兒隻當他是哥哥。他有點沮喪,伸出手,在廖小菲眼前晃晃,想勾起她的注意,卻沒想到廖小菲卻視若無睹。那一瞬間,白昭忽然感覺自己一貫引以為傲的魅力在廖小菲面前不靈了。由於那瞬間升起的挫敗感,白昭心底裡泛起隱隱的怒意。他一把抓住廖小菲的手,廖小菲才抬起頭來,傻呆呆的看了看他,然後又低下頭去看另外一隻手上的手指。

 “哦!”白昭懊惱的低吼了一聲,放開廖小菲的手改成捂住臉。難道他就這麽失敗?他歎著氣,從懷裡拿出陳欣平給他的藥膏,專注的看向廖小菲,“我要給你上藥,可能會疼,你忍著點。”

 廖小菲還是仿佛沒聽見。白昭站起身,用手小心的撥開廖小菲的長發,手指觸及那絲絲縷縷的柔滑讓他莫名的有些迷醉。

 他將藥膏倒在手心上,用手指沾起一點,然後輕輕的輕輕的塗抹在廖小菲頭上的傷口上。因為怕弄疼她,所以白昭上藥的手已經輕的不能再輕。

 隨著白昭的手指在她頭皮上輕柔的滑動,廖小菲就覺得有一種酥麻的感覺由白昭指尖之下的頭皮點點散開,傳遍了全身。她攥緊拳頭,壓抑著心頭一陣陣的輕顫。

 其實,剛才自己的手被白昭抓住時,她臉上就已經有些發燒,隻有低頭擺弄手指才能遮掩過去。而現在,她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臉更燙了,不過好在白昭是站在她背後的,而且長發已經將她泛紅的臉色很好的掩藏住了。

 廖小菲能感覺到清涼的藥膏慢慢的滲入到頭皮裡面,然而就在這清涼漸漸散去之後,突然一種燒灼般的疼痛令廖小菲大叫起來,“啊!”然後她的兩隻手本能的就向頭上的傷口處抓去。

 白昭眼疾手快,用那隻沒有拿著藥瓶子的手將她的胳膊按在桌子上,另一隻手仍然緊緊的攥著藥瓶子,然後讓自己整個身子壓在廖小菲身上,用頭擋住廖小菲另一隻亂揮的手。

 “怎麽了,姑娘?”春草在聽見廖小菲的尖叫聲之後推門闖進來,就看見這曖昧的景況,一時臉羞得通紅。

 主子們的事情不該看的就不能看見!此時,春草迅速的調動了全身的機靈,飛快的轉過身,此地無銀的嚷道,“啊,春草什麽也沒看見。”

 白昭惱火的衝她叫道,“什麽沒看見?還不快過來幫我按住她的手!”

 “啊?!唉!”春草好像明白過來,應著聲,這才跑過來抱住廖小菲的胳膊。

 白昭直起身把藥瓶子塞回懷裡,看見廖小菲已然疼得在額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白昭心想,陳欣平那家夥不是說隻是有點疼嗎?怎麽瘋丫頭會有這麽劇烈的反應?

 過了一會,疼痛似乎減輕了,廖小菲喘著粗氣,慢慢放松了,白昭才緩緩的松開手。廖小菲氣喘籲籲的趴在桌子上,已經很疲憊。春草也放開手,摻起廖小菲,扶著她躺到床上休息。

 白昭揮退了春草,走到床前,輕聲問道,“還疼嗎?”

 廖小菲的大眼睛瞪著他,不做回答。

 白昭微笑了一下,繼續說,“明天一早還會上藥。你…忍著點吧。”白昭歎了口氣,轉身出去了。

 廖小菲躺在床上,回想著剛才被白昭壓住的情景,臉紅心跳著。她,還從來沒這麽近的跟男人接觸過。雖然隻有很短的時間,而且她被疼痛困擾著,但是那好聞的男子氣息還是縈繞進了她的鼻端。

 廖小菲的心此刻迷亂了,她不斷的回味著每一次白昭對她的觸碰給她帶來的那種莫名的燥熱難耐又泛著些許甜蜜的感覺。可是她轉念又想,他為什麽要一再的幫自己?他會不會有什麽目的?還是他真的對自己…廖小菲想起了他們初見時白昭的雙眼睛。那是一雙令她永生難忘的眼睛啊!

 她累得伸了個懶腰,手擦過枕頭時,想起了自己藏在枕下的東西。哎呀,自己真混蛋,父母的血海深仇還沒報,怎麽能想那些兒女情長的事情呢?廖小菲的思緒轉了個大圓圈又回到最初的起點,自己該怎麽離開這裡?

 廖小菲想來想去,最好的辦法無疑就是要在白府做些驚天動地的事,然後讓白昭轟她離開。怎麽才能做驚天動地的事呢?對了,聽說白府有個瘋了的老爺…

 在經歷了第一次上藥的驚心動魄之後,往後的十幾天裡,白昭都是親自在早上和晚上按時給廖小菲上藥。所以,廖小菲形成了一個習慣,隻要在早上或者晚上看見白昭的時候,她都會乖乖的自己把頭躺在桌子上,等著白昭來塗藥膏。

 也不知道為什麽,白昭每天看見廖小菲乖乖躺在桌子上等著自己,他心裡就會泛起某種很舒服的感覺。

 家裡還有個人在等他!

 這種被人等的幸福感覺變成了白昭在為生意上的事煩了一整天之後的一種期待。就因為這個等他的人,白昭每天處理完生意上的事就會急急忙忙的趕回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為了什麽忙。好像一隻已經斷了線又隨風飄飛已久的風箏再次被重新栓上線繩,他的心似乎又有了牽掛。從開始給廖小菲上藥的第一天起,他的行動軌跡就變成了家――商鋪――家。

 “瘋丫頭!”白昭給廖小菲起了這麽個稱呼,自己還覺得朗朗上口。他從來沒注意到廖小菲聽到這稱呼時的微微皺眉。他還不知道廖小菲的名字。但是他明白,總有一天,他會知道,而且會是廖小菲自己告訴他。

 下人們也開始紛紛議論, 瘋丫頭看到二爺就會很乖,而二爺給瘋丫頭上藥的時候,也是二爺一天心情最好的時候,因為隻有那個時候,下人們才能在二爺臉上看到難得的笑容。就連當初被二爺那麽在意的三小姐也沒有得到過二爺這樣的照顧。

 下人們的這些議論當然是背著白昭的,但白昭最終還是聽到了。白昭聽到這些議論的時候不但不生氣,反而很有些沾沾自喜的高興。為什麽會這樣?他自己也說不清。

 廖小菲的傷口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最後一次上藥時,廖小菲頭上的傷口已經幾乎看不見。但是白昭還是堅持著把藥上好,看著她躺倒床上,才轉身離去。

 這女孩子這麽美,最好哪裡也別留下疤痕,白昭在心裡悄悄的提醒自己。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姑娘有沒有疤痕好像跟他關系也不大啊。他搖了搖頭,甩掉自己這可笑的想法睡覺去了。

 這幾天他沒有再讓陳欣平過來試探廖小菲。那天廖小菲“發瘋”的舉動已經讓白昭很不忍心。如果繼續下去,不知道陳欣平那家夥又會想到什麽樣的陰損招數來對付一個姑娘家。不過,好在她和自己的父親並沒有什麽衝突,白昭覺得就這點來看自己還算是省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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