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那個精致的小跨院,廖小菲的笑聲漸漸止住,大顆大顆的淚水肆意的流淌在臉上。她怎麽會沒有心?!只不過她的心現在好似被千百隻手撕扯著,馬上就要變成碎片,灰飛煙滅了。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被撕扯的聲音,更能受覺到那種千刀萬剮的疼痛!淚水流進了嘴裡,又苦又澀。
她又想起白昭,又想起豔娘,也又想起豔娘的話,這就是男人!難道,男人真的就是這樣?!之前他給自己的那些類似誓言的許諾竟然在美色面前變得一文不值!原以為他是在為了自己爹娘的事情忙碌奔走,哪裡想到他竟是溺在溫柔鄉裡纏綿悱惻!哼哼,真應了那句話:
男人靠得住,豬也會上樹!
廖小菲不想再壓抑自己的委屈,放聲的哭嚎,將激憤的情緒淋漓盡致的發泄。路上的人看見她,都害怕的閃在兩旁,不停的指指點點,“哎呀,是個瘋子!”
“快看,快看!瘋子!那女人是個瘋子!”
“哎呀!躲開!快躲開!”
更有個婦人召喚自己的孩子,“寶兒,寶兒,快,快離那瘋子遠點!”
瘋子!瘋子!呵呵,廖小菲此時倒真的想變成瘋子了。可惜,她還有理智!她居然還有理智!
廖小菲突然不哭了,因為她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這條街道陌生的很。這是哪裡?是哪裡?!廖小菲止住哭聲,左顧右盼,她不認識這裡!久違的恐懼感襲上心頭。
以前每次外出都是跟白昭一起的。現下沒有了白昭在身邊,她居然連回白府的路都不認得!
她正在恍惚,聽見有人在喊她,“姑娘,姑娘!”
她抬頭順著聲音望去,春草!是春草!春草來找她了!她撲到春草跟前,發狠的抱住春草,像是一個走失的孩子,忽然看見了自己的娘親。春草看見廖小菲的這幅慘象,心疼的問道,“姑娘,您這是怎麽了?”
廖小菲流著淚,失神的囁嚅著,“他騙我!他跟她們一起欺負我!”她嘴裡不停的重複著這句話。春草見問不出什麽,也心軟的跟著她流淚,哄她說道,“姑娘,我們回去,我們回家去。”
廖小菲坐在被春草稱作“家”的屋子裡發呆。她自嘲的笑起來。家?這裡怎麽會是她的家?以前不是,現在不是,未來更不可能是!
經過發泄,她的神智已經恢復的差不多。春草又出去張羅著給她請大夫去了。廖小菲騰地站起身,開始收拾行囊。這地方不能呆了,再也不能呆了!這裡的每一樣東西都會讓她想起白昭。她現在不能想白昭,也不敢想。她怕,怕自己的心再次承受那種千刀萬剮的疼痛!她怕自己真的會發瘋!
她在整間屋子裡找來找去,除了自己帶來的那些用布條裹著的帳頁,她再也沒什麽東西值得收拾。這個曾經充滿了她所有幻想和憧憬的地方,裡面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她的,都不屬於她!
廖小菲重新將帳頁收好,催眠似的對自己強調,離開這裡吧!離開吧!你不屬於這裡!她最後留戀的看了這屋子一眼, 轉身離去。
廖小菲決定回彭州去。過兩天,爹娘的冤案就要審理了。她該回到那裡去。那裡才有她真正的家!一個真正屬於她的地方!可是她身上分文沒有,該怎麽回去?難道還要裝瘋?
她拍著胸口想著辦法,無意中摸到了脖子上的那塊玉牌!她把那玉牌拿在手裡端詳,白昭溫柔多情的臉孔又飄在眼前,撕心裂肺的疼痛再次襲來。“希望你能永遠帶著它。”白昭溫柔的話語和陽光般的笑容又出現在她的腦海裡。廖小菲將這塊玉牌緊緊的攥在手裡,緊得指節泛白。
廖小菲一直認為自己最大的優點就是務實!現在,正是她這個優點接受嚴峻考驗的時候!把這東西當了,換成盤纏!反正人也已經不在自己身邊,留著這個東西看見就傷心!廖小菲一咬牙,一跺腳,走進了街邊的一家當鋪!
廖小菲再出來時,身上帶著五十兩銀子。她還真沒想到這東西還能當到這麽多銀兩。這東西,會不會很值錢?算了,不想了,先把眼前的難關渡過去是真的。廖小菲花了十兩銀子,給自己雇了一輛馬車,永遠的離開了這個曾經承載過她的快樂,她的憧憬,又讓她的夢碎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