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就是皇陵了。”老人指著前方遠處巨大的宮殿說道,“皇陵與皇宮只有一門之隔,很多外地人初來南苑時都會將皇陵誤當成皇宮。”
放眼望去,的確,修建得富麗堂皇的皇陵與一邊的皇宮交相輝映,如果不是老人指點,自己一時都難以區分。
“走吧!”蘇妍韻深深吸口氣,看了眼手中雛菊,說道。
巨大的皇陵中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麽多,偶爾可以看到一些白發蒼蒼的老人在墓前祭拜,像蘇妍韻這般年輕的人幾乎看不到。
“只有切身經歷過那段歷史的人,才不會忘掉過去的傷痛……你們這一代,是很難體會到的吧!?”老人一個碑文挨著一個碑文細看。
視線停留在那些祭奠死者的墓志銘上,密密麻麻的字跡似乎在述說其人生平的一切,從南苑第一位皇帝姬允文開始,每一位皇帝的墓碑上都記載著歷朝歷代的功績,與過錯。
“天載五年,晟帝錯殺宰相袁明,一萬一千七百人連坐,天降其怒,舉國旱災三年。”
“這些都是後代的史官刻上去的,”老人解釋道,“晟帝是歷代皇帝中最昏庸的一位,所以有關他的功績也是最少的。”
蘇妍韻點頭,眼睛朝後邊看,想知道當今皇上的功績是否也在其中。
“……晟帝統治時期,災難不斷,如今的南苑亦是如此……”老人的話語傳入蘇妍韻耳中。
“現在的皇上也是……”蘇妍韻心中一緊,問道。
“光是皇上廉明,底下的文武百官貪汙受賄又有何用?”老人憤怒說道,“現今的皇后一族出自馮家,外戚專權,看來南苑離滅國不遠矣!”
老人的話語引得四周人頻頻側目,蘇妍韻忙拽住老人的衣角,示意他小心,畢竟這是皇陵,不比別處,萬一被皇上手下的官吏聽到就遭了!
“我已經要入土的人,有什麽好怕的!”老人看出蘇妍韻的意思,冷然說道,黯淡的眸中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芒,與他垂老枯槁的神色完全不符。
就在尷尬之際,前頭忽然傳來雜亂的聲音,抬眼看去,黑壓壓的一群人正朝這邊走來。
最前面那人頭戴金冠,身穿龍袍,腰束流嵐,氣宇軒昂。
還在猶疑間,周圍人都紛紛拜倒,連老人也跪下了,一手拉住蘇妍韻袖子,強迫她一道跪下。
“低頭,皇上來了!”老人低聲說道。
皇上?蘇妍韻想要看清對方的面容,然而遠遠隔著,又是跪在地上,看不清皇上臉上的神情。只在他們經過後,起身時瞥見那愈發臃腫的身影,帶著幾分蕭索與淒迷。明明很多人跟隨左右,皇后也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為何獨獨皇上看起來分外淒涼?
“皇上大概是去蘭妃娘娘那,我們先去別處吧!”老人說道。
蘇妍韻點頭,默默跟隨其後,腦海中不住地回想剛才一瞥……皇上,也是自己的父親罷?如果沒有那道神諭,沒有紛亂七國的傳言……自己說不定會很幸福地生活在皇宮中,伴隨在皇上和蘭妃的身邊……
陰沉的天色,蘇妍韻的情緒愈發的低落,索性沒再跟著老人走,駐足停在一快墓碑前發愣。
“你也是來祭拜的嗎?”婉約的聲音傳自身後,蘇妍韻收回神思,這聲音似乎有幾分耳熟。
——是舞兮公主!?
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羞怯的少女,哪還有初見時的盛氣凌人?完全一幅優雅貴婦的模樣,挽起的發髻,橢圓的臉蛋,白皙的膚色,點點滴滴透著她不凡的身姿。
“公主。”蘇妍韻下意識說道。
“你知道我是公主?”舞兮杏眼在蘇妍韻臉上打轉。
呃……露餡了?!蘇妍韻慌忙說道,“您穿著打扮不同於常人,剛剛看到皇上來此,就猜測您會不會是哪位公主。”
舞兮笑笑,“呵,看不出來你真聰明!本宮是舞兮公主,把頭抬起來讓我好好看看!”
蘇妍韻緩緩抬頭,對著舞兮露出個勉強的笑臉,這小丫頭還是這麽討厭,無論是一年前宴會上的初遇,還是現在,都是一副唯我獨尊的樣子!
“什麽名字?”
“蘇妍韻。”
“好了,你們都退下吧,蘇姑娘留在這陪本宮!”舞兮回身甩手對身後幾位侍女說道。
那些侍女片刻退得一乾二淨,留下蘇妍韻和她站在原地。
“這……不太好吧!?”蘇妍韻目瞪口呆,效率啊效率……不過他們不怕自己是壞人,劫持公主麽?
舞兮沒有回答她,而是緩緩蹲下,將一束白花放在墓前,“娘,舞兒來看你了……”
“娘?”這回輪到蘇妍韻吃驚,“你的母親不是……”
“我娘在我出生時便死了,是皇后娘娘撫養我。”舞兮輕聲說道,吐出的話語把持不住地顫抖。
蘇妍韻黯然,沒想到這個驕縱任性的少女后面也有一個淒涼的身世。
“……當時誰也不要我,皇后娘娘不過是為了蘭妃娘娘和雲兮公主的關系,才收養我的,”舞兮語音愈發的凝重,蘇妍韻忐忑,為何她願將心底的秘密說出來,莫非打算殺人滅口?
“好不容易,以為嫁了人,就可以得到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