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於懷推門進入主屋,首先看到的不是刑離,居然是花語。半靠著玄關的門檻,她身上隻穿著浴袍,頭髮還是濕的,臉上卻有著濃烈的笑意和嫣然的紅暈。看上去更象聽到他車子回來的聲音,臨時從浴室裡跑出來的樣子。
“在洗澡?”
花語含笑點頭,眉眼彎彎,卻難掩有些紅腫的哭痕。
她哭過?耿於懷伸手去摸她的臉,腦子裡第一個閃過的人影居然是劉業勳。他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出手了。花語頭一歪,居然閃過了他的手:“濕的呢!”
“你也知道濕的,為什麽不搽乾。”伸手去攬她的腰,她輕輕一閃滑開了。
“刑離在二樓,他出來不小心會看到的。”
“唔……。”這是拒絕的借口嗎?好吧!看在她越來越紅的臉上就饒過她好了。
“吃飯了嗎?”
耿於懷搖搖頭,花語輕輕的笑了:“去客廳坐著,我給你煮麵吃。”
“讓傭人煮好了。”他有些迫不及待想給她看看要送她的禮物。
“我想煮給你吃。”花語把他往客廳的方向推過去,自己轉身往廚房去了。
脫了外衣,耿於懷靠進沙發。花語的笑顏還在眼前縈繞不去。那羞澀的紅暈,那微翹的嘴角,那依賴和幸福的眼神。一時之間居然有些坐不住了。起身他也往廚房的方向走去。該死的龐同德,該死的“龐氏創業”如果沒有這個麻煩阻隔其間,他現在就想帶著花語回拉斯維加斯,他隻想這樣幸福的和自己的女人在一起。
到了廚房,支走了傭人,花語找來鍋子煮上水,然後拉開冰箱的門。冰箱裡的食材不錯,拿了蝦。香腸。雞蛋和芥蘭菜,花語準備給耿於懷做”三鮮雞蛋面”。對於廚藝她還是蠻有信心的,以前耿於懷讓專業的廚師教授過她的。現在想起來,其實最幸福的日子,是不是應該算那段時間呢?相對於現在,那時候的他們沒有阻礙,沒有壓力,只是很單純的相處著。雖然平淡一些,可是幸福原本也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啊。
~可是那時候卻沒有珍惜。
洗乾淨材料,花語準備找刀子來分解。一陣突來的抽搐卻讓手裡的食材掉了一地,左手壓住右手上的三個肉包,花語下意識的蹲下身子。突襲的疼痛刺骨鑽心,讓她沒有多余的力氣去站立。咬著牙,狠狠的吸著氣,再狠狠咽下那翻湧而上的疼痛。額上的冷汗卻頻頻往外冒。
“啊!”終於還是沒有忍住,身子傾斜,人已匍匐在地上。下一秒整個身子已落入熟悉的懷抱。心裡一慌,左手手掌整個包住右手的手腕。臉卻沒有勇氣抬起,他能看到的,他會發現的,怎麽辦……心裡恐慌著,手上的疼痛卻沒有減緩的趨勢。
“手怎麽了?放開我看。”耿於懷壓根沒想到進門會看到眼前這幅景象,耿茉萎縮的伏在地上,左手捧著右手,渾身發著抖。臉上全是冷汗,雙頰卻有著奇怪的紅暈。這才發現靠在自己懷裡的身子居然是滾燙的。伸手摸了一下額頭,燒手的溫度:“你在發燒!”
顧不得聽花語其他的解釋,彎腰橫抱起她,一腳踢開廚房的門,就往二樓的臥室奔去。進了臥室直接把花語放在床上,拉好被子,轉身就走,卻被花語一把拉住:“你去哪?”
“打電話叫醫生過來看看。”
“你好大驚小怪的。我只是白天淋到點雨,身體這段時間差了些,有些感冒而已,叫什麽醫生,我吃過退燒藥了,”
“那你的手呢?”
“剛才不小心被開水燙到了。”直直瞅著耿於懷,花語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余痛猶存卻已不妨礙她偽裝平靜。幸好這次發作的時間不長,可是下次呢?如果下次發作的時候耿於懷也在場怎麽辦?
“你確定?”伸手更用力的把耿於懷拉到自己的床沿坐好,花語很肯定的微笑點頭:“我確定!明天燒不退我會和刑離說的。”
“笨蛋!發了燒還洗什麽澡?居然還隻穿著浴袍在屋子裡晃……”
“呀!”不等耿於懷數落完花語, 花語突然驚跳的拉開身上的被子,眼明手快的耿於懷一把壓住她要爬起的身子:“怎麽了?”
“廚房燒著水呢!”
輕輕在花語的額頭敲了一個蹦殼,耿於懷站起了身子把被子重新掖好:“我去,你躺好。”
“我煮……。”
“你煮什麽?發著燒就要乖一些,我叫傭人煮。”很警告的眼神,有些凶惡的表情,可是怎麽看在眼底,卻讓花語心底那軟軟的花枝,蔓延出一抹溫暖的顏色。
耿於懷轉身出了房門,門扉合上了。花語卻久久不能回神,耳畔仿佛回響的只是劉業勳的那句話:“他可能不會幸福了,可是最少成全了他不再活在擔驚受怕和隨時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中。”
心上一痛,那抹溫暖頃刻碎裂成暗色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