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茉再次醒來的時候,身體依舊在疼痛著。神思恍惚,不太能了解自己怎麽會躺在一張床上,而且身側居然匍匐著最不願意見到的一個人~柏塵!
他睡著了,頭枕著雙臂,濃密而厚實的黑發有些凌亂的垂在額前,眉頭輕輕蹙在一起,看上去疲憊而憔悴。
這是作夢吧!耿茉手掙扎的想撐起身體,手腕上的勒痕和關節處傳來的疼痛卻那麽真實。而且她輕微的移動,已驚醒了伏在一旁的柏塵。
“醒了?”他問,一臉的關切。眼裡閃著的光芒卻隻讓耿茉想逃。
她看著他,答不是一個字。他為什麽會在這裡?這又是哪裡?龐雅媛和紫槐又在哪?他又是怎麽找到她的?太多太多的為什麽,太多太多的疑惑卡在喉嚨裡。她該怎麽去面對他?雅睫死了?他知道是她的光碟要了雅睫的命嗎?眉心越擰越緊,在最不堪的時候這樣直直的面對,她突然感覺這才是她最無助的時刻?還可以象以前一樣偽裝著嗎?
她呆怔著,他的手指卻撫上了她的眉心。
“我讓你吃苦了!”他歎息,眼裡的痛楚那麽深沉、激烈。
耿茉卻仿佛被冷水從頭淋到了腳。他似乎什麽也不知道。
“我知道你在生氣。”
沒有!耿茉在心裡應著,我只是不知道怎麽去面對你。可是嘴唇在猶豫間卻始終沒有吐出半個字。
“雅睫自殺了,龐家的人只是在報復我而已。我有辦法讓他們不再找你麻煩,你安心養傷,過幾天就能離開這裡。”
這就是柏塵現在知道的情況嗎?這裡不象是醫院,她手上的傷痕雖然清理了,也簡單的上了藥,可是並沒有包扎,那麽她還是在紫槐的手中?
“不說話嗎?我說了那麽多,你都不應我一句嗎?”柏塵的手輕輕捧起耿茉的臉,強迫她看著自己。他是那麽那麽的想她,就算她在酒店一夜後就逃離了自己,殘忍的留下分手的痕跡他都能夠理解。可是他不能忍受她的沉默,這讓他心底模糊的不安只是在無限制的擴大而已。
“茉,不要再離開我了。”他的聲音全是祈求,他的眼裡全是哀傷。
眼前這個男人是愛著自己的,可是如果知道了真相他還會對她說這樣的話嗎?原來自己也怕被人恨。自己在報復龐雅睫的時候卻沒有想過原來傷害了一個無辜的人,也是一種罪過,也會害怕。
手輕輕抬起,回擁住柏塵。耿茉心裡的苦澀一滴滴向外翻湧。
人不能不信因果,如果她現在後悔了,那一切還可以再回頭嗎?
不能了,那這個果可不可以不要懲罰在她肚子裡的小生命上。手下意識的撫住了肚子。這才發現自己是那麽的餓。
“我餓了……”她在他耳邊輕輕呢喃。
柏塵眼裡劃過一絲驚喜:“我讓人去弄吃的。”他起身開門,對門口的人要求飲食。
耿茉卻只能歉疚的看著他的背影。
原諒我吧!柏塵!我再次利用了你,我沒有辦法保護我想保護的,只有依靠你!
而真相……
可以瞞一輩子嗎?
就算不能,也讓它遲一些再來到吧。
耿於懷一個緊急電話把正在龐宅門外埋伏的童擎和刑離調了回來。
“為什麽?”童擎一進門,就大聲詢問,好不容易知道了耿茉關的地方,耿於懷為什麽不讓行動。居然還把刑離和他叫了回來。他不是要救耿茉嗎?他不是很緊張那個女人嗎?他腦袋裡到底在想些什麽?
“你是不是我的兄弟?”耿於懷隻問一句。
“是, 可是……”
“那不要問為什麽?”
“刑離,你什麽時候學會自作主張了?”耿於懷盯著站在一旁的刑離,臉的表情是鮮有的嚴厲冷冽。
“主上……”刑離低下頭,他不知道自己錯在那裡。他上次的大意讓耿小姐被綁架,他那麽努力的到處尋找,就是為了彌補上次的錯失。可是在朱雀眼裡,卻仿佛又是一個錯。
“童擎聽我的,把你的人都撤回來。現在不是時候。”
“那什麽時候才對?”童擎挑畔的問,他向來摸不準耿於懷的心思。可是他知道救人如救火。要等人都死了才出手嗎?
“童擎!”耿於懷低吼,他不想解釋,他心裡也亂糟糟的,他也在拚命壓抑自己去救耿茉的衝動。可是他不能,他知道“狗急跳牆”的道理,他不能讓簡風亦和龐同德直接用耿茉來威脅自己,那樣耿茉沒有活的可能,而自己只會完全暴露在明處,完全被動。現在只能等,等他把網撒開,等他把手裡的籌碼積累起來,而這需要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