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風亦叫你送來這個,想必還有其他的話要你帶給我吧。”一手支著下顎,一手輕輕敲擊著桌面,嘴角那抹慵懶帶了幾分滲涼的寒意。
“主上……”腰腹彎的更低,形成了半包圍的半月形,這樣的姿勢無疑也是最有效的防守狀態。
冷眼斜睨,冰冷的對峙在沉默中蕩成刀光寒冽。一旁的刑離眉頭一皺,身子下意識的靠近耿於懷身旁。這是殺氣,本不該在這出現,可是鋒芒已露刹人心脾。
“鳩尾,其實我很懷念五年前與你攜手入盟的日子。”手指敲擊桌面的節奏越來越慢,眼神卻已滲出冷芒。
身子彎的更低,卻是已無語。
手指挑開面前的禮盒蓋子,立時血腥四溢。眉頭一緊,眼光寒烈犀利,一時之間耿於懷居然沒有打開盒內錫紙的勇氣。這樣的氣味太熟悉,這樣的場景也並不陌生,這樣的威脅甚至以前也是自己在安排。他手中的網已撒出去,可是還沒有收回。敵人的手卻已捏住了他的喉嚨。
“鳩尾,你出去。”努力控制著聲音,心臟裡有什麽東西已被抽離。
殺他?現在已不是時候!
呆愕了一秒,鳩尾立身退出。
“這是最後一次。”似乎是警告,仿若是寬恕。
鳩尾拉門離開,腳步沒有半分猶豫。明明已起殺機,居然半途收斂。他不懂的,他做的事他懂的本來就不多。可是有一件事他卻知道,此刻離開比留下安全。
門在眼前合攏,耿於懷轉頭向刑離:“吩咐下面,鳩尾自今天起不再是‘東靖盟’的二執事,留在他身邊的暗樁每兩個小時報備他的所有行動。”
“好。”
“羅求那邊的行動要提前。”
“打電話給旗下的基金公司停止打壓‘龐氏創業’,如果‘龐氏創業’的股價回穩,有資金入場的跡象就立刻向這邊報備。”
“通知劉老那邊開始收網。”一口氣不間斷的吩咐完要刑離安排的事,用眼神耿於懷示意刑離出去。
點點頭,刑離轉身,還沒到門口卻聽見“噗”的一聲。猛然回頭,原本在桌子上的盒子已摔在了地上,裡面血肉模糊的一片,卻依稀可見人形~居然是一個正在成形的人類雛兒。
再抬頭,只見耿於懷已是一臉的蒼白,雙手支著桌面撐起了身體。可是那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片猙獰痛楚的崩潰。這個樣子十年未見。
刑離大駭,上前攙扶,手才伸出,耿於懷一口血霧已從嘴裡噴了出來。
“主上……”
“出去!”耿於懷淒厲慘吼,桌上的電腦文具已被狂肆掃落。
“主上!”終是伸手扶住了那顫抖的身子,卻又被狠力甩開。
“出去……”僵硬的身子直倒進身後的椅子裡,嘴角還有血絲,手指捏握成拳,指骨泛白,筋暴怒猙。雙眼卻死瞪著摔落地面上的那片血肉。那眼神是恐懼是憤怒是悲傷是瘋狂。
突然破喉而出一聲怒吼,接下來的卻是比哭還慟的大笑。雙拳揮出, 面前的桌子立刻支離破碎:“我錯了……我錯了……”壓抑的低吼在唇齒間掙扎,匍匐在地的身子卻只是無法控制的顫抖戰栗。
象他這樣的人怎麽會有愛人的權利,愛上等於就是虐殺。他曾經以為他可以保護,可是地上那支離破碎,那每夜淺眠裡耿茉的哀求和呼救卻只是凌遲了他的血肉。要對付的是他,為什麽犧牲的是她;為什麽越珍惜的往往是最容易失去的。
“耿茉……耿茉……我怎麽辦。”雙拳搥落在地面,帶著血腥,帶著發泄,帶著無助的恐懼。
“主上……”默默靠近,卻無法勸慰。刑離第一次發現自己很該死,如果……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那麽大意,如果當初能讓耿小姐安全上機……可是世上沒有這些如果。
地上的血肉是什麽?
他知道。
耳畔的慟吼他聽到,可是這個錯誤卻無法彌補。
跪下雙膝,一個巴掌一個巴掌的狠狠打在自己臉上。他寧願他死,只要能挽回這個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