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流連光景惜朱顏,鳳簫聲斷輕夜月。
世間的歌舞升平,燈紅酒綠,觥籌交錯,全都是人在操縱的,不是嗎?
於是,這種在看似弱者的身上找樂子,取笑的事,還真是弱肉強食的定律啊。不過,這次,被戲弄或者想得到樂子的人,不幸地成了我。也許,這又是命運對我的考驗?我的嘴角不禁上揚,頭微搖,自己什麽時候在乎這些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是嗎?
來到後屋,是皇帝臨時騰出來讓我在裡面準備的屋子。雲影已經偷偷跑來屋裡等我。我在她耳邊耳語一番,讓她去找我要的衣服,衣服自然是在我特製的暗閣裡,也只有雲影才知道。那些衣服我平日裡只在房間裡穿穿,是絕對不會在外面顯擺的。可是今日,實在沒辦法了。希望不要嚇到誰才好。那些衣服——唉……算了,不想了。把頭髮隨便弄散一披,本來就沒有什麽珠釵點綴,也省了很多事。
衣服取來之後,有三套,她都放話說要看三種類型的舞蹈了。我也不能瞎含糊,現在丟的可不是我的面子了,當著文武重臣的面,我要是搞砸了想必丟的就是整個謝家的臉了,相反,如果我成功了,那麽自取其辱的就是桓家人了。
看著忙成一團亂的丫鬟,我有些頭大,也許我本不該逞強的。
第一種舞蹈,很簡單,我只需盤上頭髮就可以了,還有在發髻上插上道具——一根白色的羽毛。對著大銅鏡做了個旋轉的樣子,站在一旁隨時候命的小全子皺眉看著這奇怪的穿著,良久,才擠出句:“主子,你這身打扮怎麽像隻鳥?”
我不以為然地做一個站立的動作,上帝保佑,用上學的武功功底勉強立起身體來了。對了,我第一只要跳的就是芭蕾,世界有名的天鵝湖。不知道這種趣味這些迂腐的古人能不能習慣,芭蕾的高雅,祥和,寧靜,也許會有人能懂。
我要跳的便是,被稱為這個世界上最高貴,最典雅的芭蕾。
拉來小全子,附在他耳邊悄悄地吩咐,他由不解到豁然開朗,並且迅速起身去實施。我笑笑,我一手捧出來的“高山流水”,竟然被請到宮中作為演出的樂隊。根據我對他們的了解,還有以前的合作和指導,我想讓他們演奏一些舒緩的音樂是沒問題的。
正在我想著該找個人幫忙一下,桓賢妃淺淺笑意地走到屋裡,把她的貼身丫鬟借給我,走時竟一臉期待地對我說:“老實說,我很期待你帶來的奇跡。這幾個人我想你會用到的。”
我回望她:“謝謝你,賢妃娘娘。”
“不用客氣,”她看著我奇怪的穿著,笑道:“你的裝扮,很特別。”
看著她為難地努力找一個詞形容我的裝扮的樣子,我掩嘴笑:“是像一隻鳥吧。”
“嗯。”她點頭,“我先走了。”
我喊了桓賢妃的丫鬟阿桃和小葉,請她們幫我準備好火盆,還有一個鐵夾,還有一盆清水。這些都是我下一隻舞要用到的。
讓人把晚宴中的萬千燈火全都暗了。然後同時裝秀時一樣,找來一塊大鏡子,打發人到對面的閣樓上架上,然後點上燈,就這樣,搞成一個簡單的現代型光照燈。
在眾人的期盼中,有點千呼萬喚始出來的味道,我戴上西方萬聖節味道的面具,嫋嫋走向搭的台上,席地而立,擺出一個
盈盈而立,嫋嫋風情,面無波瀾,眸中空無一物,卻顯得高貴,不可侵犯,遙不可及。一個動作,一個提起,一個旋轉,一個凌空漫步,都顯得那麽的典雅,那麽的自然,仿佛與生俱來般,一切如行雲流水般舒暢,飄逸。
照明燈隨著我身形的變化而改變,但始終都照在我一個人的身上,我的身影,我的一身白衣,我的不太標準但足夠應付這些古人的舞姿。
音樂結束了很久,我匍匐在地上擺出最後結束的姿勢,我趴在地上,久久沒有聽到掌聲,坐客中沒有絲毫反應,我心中一涼,不會吧?難道隻東西方的差異,他們不會欣賞西方甚至是世界有名的芭蕾?
我緩緩地抬頭,這才發現在座的眾位臣子和妃嬪們都表情呆愣地望著我。正在我準備尷尬地一笑,以緩解此時不同尋常的靜謐,也許我並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麽好,也許我真的跳的很差勁,也許早該在桓雙雙為難我時我便謝絕然後知難而退。也許……我自嘲地想。
就在我黯然準備離開這讓我丟臉的高台時,不知誰說了句“好!”,全場就想起雷鳴般的掌聲,敢情這些人剛才被我的新式舞蹈風格震驚冷場了啊,害我還以為——看到桓雙雙和其他看好戲的人變得鐵青和不可置信的臉。我終於放下心來,懸在空中的擔憂也落地了,看來,這舞蹈的魅力不論是哪個國家,哪個民族,只要有欣賞之心,便是互通的。
我平靜地看著他們,欠身謝謝,便鎮定如斯地退場了。哼,後面還有讓你們好看的呢。
走到後台時忍不住向後望了一眼,卻望進了司馬睿如同在怡春園共同闖關時我唱《滄海一聲笑》時的那種複雜的目光,仿佛其中又盛滿某種情愫,又或者某種不為人知的憤怒和悲傷。
我別過眼,卻看到大家長眼中一閃過去的深沉,還有探究。我想笑,可是卻看到桓溫靜靜地坐在一旁看我和司馬睿默默地相視,見我望見他,他急忙扯出一個苦澀的笑臉,依然是如沐春風般的笑,但是我看到他眼角的澀意,還有一絲無奈,是對至上權力的無奈,還是對命運的無奈,我不清楚,可是,那是因為我,我卻清楚地知道。可是,我——無法作出任何回應。
疾步走到後台,褪去身上的衣服,換上雲影遞來的第二套衣服。我看著它的前無古人,以及打破一切傳統的絕佳創意,實在是有點——認命地歎口氣,現在都到這個份上了。我好像已經沒有退路了。
看著我身上的現代版衣服褲子,雲影頭疼道:“小姐,你確定真的要穿這身出去嗎?在院裡穿穿還說得過去,反正沒人看到,我也習慣你的特立獨行了。可是,其他人看到,該——唉……小姐,我怎麽有種不詳的預感啊?”
我拍拍她的肩膀:“相信我,會過去的。會過去的。”我不知道安慰的是她還是自己。
我把鴨舌帽隨手一戴:“Let’!”
對,我第二支要跳的舞,就是—,最流行的街舞,咳咳,不過那是在現代。本來我還擔心我無法做到,可是自從和老家夥學了各種武功後,我自信可以做到。這也是我敢在這麽多人面前獻醜的原因。
“對了,”我轉過頭,問道:“交代小全子的事,他辦妥了嗎?”
雲影點頭:“沒有意外的話,他應該準備好了。”
我看著她,眼眶有點紅,我以為我可以冷血無情的,我可以做到在這個世界不在乎任何的,可是現在我才知道,我在乎的,無法舍去的,已經那麽多了。
“雲影,謝謝你。我無法想象沒有你在我身邊我一個人該怎麽做。謝謝你一直在我身邊。”最後看了她一眼,我轉頭,決然地走向前台。
等待我的,更艱難的還在後面。加油。安錦。
一個身影瞬間出現在舞台上, 舞台四周隨著她的出現,突然迸發出萬丈光芒,奪天都是斑斕的焰火綻放,各種形狀各種紋路各種色彩,眾人看到時突然想起那日在時裝秀會場裡照耀了整個建康城上空的煙花。
隨著舞台上的煙霧騰起,還有漫天的煙花在這小小的禦花園上空,雖然今日的煙花沒有那日的震驚,恢宏,絢爛,可是,眾人依然驚奇什麽時候弄來的這種東西,這是君錦私有的東西,子那日君錦在時裝秀第一次使用之後,很多商家,很多達官貴人都出天價想購買煙花的製作之術,可是君錦都一一拒絕。那些人退其次想訂貨購買,君錦依然全都謝絕。對外界說這是錦少親自設計,並保密的技術,只有君錦之人,或者錦少本人授意才可能有的煙花啊。眾人驚疑,沒有出宮自然不會知道的妃嬪們以為這是宮中推出的新玩意,全都歡欣驚呼出口。而那些知道其中真相的人,都面色凝重。
隨著音樂的徐徐而出,一開始的慢拍,台上女子扭動腰肢和身體,動作幅度優美誇張。光看背影就讓人遐想期待了。這時,音樂一個激昂,眾人心中一震,女子終於“猶抱琵琶半遮面”般地出現在眾人面前。
看到女子的樣子和裝扮,在座的眾人忍不住倒抽一口氣。連那些妃嬪都嚇得半掩櫻桃小嘴,雙眸睜大,正待要為這奇怪的穿著譏笑出聲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