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門曹豹,後面木路,雙方兵力一合,將劉備等圍在正中間,任是插翅也難飛了。
公子應尚不知道曹豹與劉備的過節,見他來了,便是立即叫道:“曹將軍,木路這廝造反,我命你去將他殺了。”
曹豹走了過來,臉色不是那麽好看,也不搭理公子應,徑直迎上木路。
劉備見他臉色難看,再一看他身後緊貼著的幾名衛士,便自納悶,這些人怎麽這麽眼熟呢?再仔細一瞧,田瑟並不在其中。劉備心裡的一絲希望,隨之破滅。
木路見局勢已定,便不及著對付劉備,隻淡淡笑道:“我道曹將軍不來了,不然這榮華富貴可只有我一人享受了……”
木路說話的時候見到曹豹身後幾人目光銳利,便是心頭一顫。
再一看曹豹神色,呆滯中透露著恐懼和無奈,便是狐疑不定,趕緊瞪視他身後那幾人:“我和曹將軍說話,爾等都退後!”
曹豹身後那幾人並沒有退後,反而眼睛裡突然暴增血絲。
木路看到這裡,心頭一凜,他們何以用此眼神看我?
木路再仔細一逼視他們,心裡一突,這些人我好像哪裡見過啊。
再一看曹豹,曹豹終於皺起眉頭或是終於下了決心,只見他左手連擺,口裡半天憋出一個“木”字。
木路心知不妙,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哧哧連響,幾道劍光同時暴起。
木路大喝一聲不妙,趕緊退身拔劍。
但終是晚了。
這幾人相距木路及近,劍光一閃,人就跟著折身騰起,揮劍亂斬。
木路舉劍相格,隻砍翻一人,而自己身上則同時中了五六劍。
這一變化突起,任誰也沒反應過來。
站在木路身後的那群士兵想上前相助,就見木路慘呼一聲都來不及,早被格殺在地。主將木路一死,這些人再沒一人敢亂動。
曹豹看到木路倒地,身子微微顫栗,臉上血色全無,不由倒退幾步,隻額上汗珠滾滾。
張飛看著劉備,劉備皺緊眉頭,這一變故對自己來說,是凶是吉啊?
正不知何解,只聽門外步聲鑿鑿,一個洪亮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大哥!”
劉備一愣,心頭一緊,轉身一看,果然是關羽:“二弟!”
張飛見到關羽,想起適才差點丟了大哥的性命,便責備道:“二哥,你如何現在才來?”
關羽衣袍上染著血,對劉備拜了拜,說道:“大哥,這事說來話長,只要大哥此刻平安就好。”
頓了頓,見到曹豹在場,便自憤色道:“都是曹豹這廝!”
曹豹聽到關羽責備他,心頭一愣,臉上更無人色。
劉備腦子反應極快,想其中定有變故。便是現在這種局面我只要隨口捏他幾條罪、借機殺了他也不無可以。但一想,只怕其中事情牽扯極大,搞不好曹豹臨了將自己窩藏張闓的事說了出來,便是麻煩不過。劉備心念電轉,此刻,只有先穩定局面,事情結束後再找曹豹這廝算帳不遲。
公子應先前問曹豹話,曹豹連理也不理,早惹惱了他。只是沒來得及責問,此刻聽到關羽數落曹豹,便是欲要借口懲治他,立即問道:“哦,這事與曹將軍何乾?”
劉備也知道公子應心裡氣憤,便是趕緊說道:“公子,曹豹大功一件,若不是他及時帶兵相救,只怕我等早就不濟……”
關羽一聽,正欲開口,早被劉備扯住。
曹豹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心裡咯噔一跳,劉備說這話什麽意思?
公子應早聽說劉備跟曹豹不和,此刻他二弟眼看在曹豹手上吃了虧,便是借此機會整死他才是,如何還要替他說話?
只聽劉備頓了頓,說道:“先下襄賁城守章吾為國殉難,副將木路又被伏誅在地,而曹軍眼下困城在急,襄賁城內不可一日無守。適才幸得曹將軍伏誅此賊,平此叛亂,功不可沒。依鄙人之見,不若以公子之名,上表曹將軍為襄賁城守,以安軍心。”
此話一出,關張皆驚,連叫大哥。他們知道,大哥今日來便是為了受這城守一職,便是不成,如何此刻又要讓與這廝,愣是不解。
曹豹聽後,實在突兀,趕緊叫道:“這……”
公子應聽後,唯以錯愕無以表達此刻的感受。
但一想到劉備口裡的‘上表’二字,便是心中歡愉不過。想這‘上表’可不是什麽人都能隨便有這權利的,沒一定勢力,沒什麽地位的人,那也白搭。公子應聽到‘上表’後,便是如同臉上給貼了塊金磚,要多顯耀就多顯耀。
他再一想,劉備既是自己心腹,那麽自己也得表現出一副用人不疑的氣魄。劉備現在既然有意要提拔曹豹,如果不同意,未免顯得自己不夠‘禮賢下士’了。不過,要將城守之位給曹豹,那肯定不行。
公子應想了想,笑道:“曹將軍誅殺此賊功不可沒,實在該賞。但平原你乃我之心腹,適才若不是得平原擋劍,便是要遭此大亂。再說城守一職早已定於平原,平原不可推脫。從即刻起,平原可去瓚歸吾,襄賁城內萬三千兵馬全歸平原號令,望平原不要推脫。然曹將軍可助平原守此堅城,為副將之職。”
劉備沒想到公子應能說出此等漂亮之話,聽來還真有一副大將氣魄。只是想想,他這說話的氣魄完全跟臨亂行事之風不能苟合,實在可惜。
再一想他言語中的‘平原擋劍’,雖然好聽,但也只有他知道當時處境。言中還說‘去瓚歸吾’,當是讓我脫離公孫瓚歸到他名下。
對於這些,劉備也不放在心上。想我跟公孫瓚的關系雖然牢固,但以一個穿越者了然一個‘失敗者’來說,公孫瓚當然不能夠給我提供多少保護。只是借得這麽一個‘子龍’,那可得好好留住。
劉備之所以推薦曹豹做城守那當然是戲言,他也知道公子應不可能答應的。但在眾人面前還得做足文章,便是再三推辭,言道‘備德不堪任,豹乃徐州名將’雲雲。
曹豹到此誠惶誠恐,實不知道劉備葫蘆裡到底裝了什麽,便是臉上摸汗,也是一味推辭。
張飛在旁聽得不耐煩,便是叫道:“大哥也忒好人了,這襄賁城守本是你應得的,如何要再三推脫?再說曹豹這廝算……”
曹豹聽到‘曹豹這廝’便是心頭一緊,不知言語。
張飛替自己罵曹豹,劉備心裡高興,嘴上偏偏喝道:“三弟,不得無禮!曹將軍之名豈是你直呼的?”
曹豹連道:“使得使得!”
公子應早讓人取了木路身上的銅符,交於劉備道:“平原不得推遲,快快接此任令。”
張飛在旁糾正道:“我大哥既是襄賁城守,也已經脫離公孫瓚,公子如何還稱我大哥為平原?”
公子應臉上一陣尷尬,是自己錯了,便也不好責備張飛頂言,趕緊笑道:“這樣也是,官場上一向以官職相稱。只是這‘平原’叫慣了,再稱什麽‘襄賁’……嗯,這個,這個……好像不是順口。不若還稱平原吧,這樣比較妥帖。”
劉備還要開口,公子應故意惱怒:“平原不得再做推辭,不然以違我將令處置!”
劉備想此刻文章也做得差不多了,便是皇帝老子要搞假禪讓三次也足以搞定,再囉嗦,世人還真要傳我太過‘仁義’了。
劉備手裡捧過兵符,看了一眼這銅製的虎頭牌子,心裡思潮起伏。
心想,襄賁啊襄賁,你可是我劉備白手起家得到的第一筆財富,這襄賁城的萬三千加上自己尚余的兩千,共計萬五千多兵馬,可是我劉備手裡的利劍,這利劍之所指,便是寰宇大業之開始啊。
劉備正自心頭感歎, 只聽門外突突之聲,又有一隊人馬停了下來。
趙雲走了進來,他剛才進來之前心情還是緊繃著的,此刻看到劉備無事,便是心裡放松了。
劉備起身道:“子龍,你如何來了?”
趙雲尚未答話,孔融也來了。
孔融畢竟是大儒,對待他表面還是要客氣,趕緊行了禮。公子應也同孔融見過。
孔融道:“玄德,我剛到府上去找你,隻子龍說你去了這邊,我以為等會你就回來,便在府上相等。只是許久不到,子龍便差人來探,回來說是這邊好像發生了變故,我們便是趕緊帶兵過來,怕玄德及公子會遭遇亂黨。”
劉備雖然暫時是住在臨時的住處,但孔融言語上還得給足面子,以‘府上’敬稱。
劉備想怪不得子龍進來時神色匆匆呢,便是答道:“勞北海掛懷,亂人已除,大家都已經平安無事了。”
孔融點了點頭,雖然對地上死屍還是皺眉相待,但隻裝作沒看見,說道:“如此甚好。”
公子應道:“亂子剛除,這裡凌亂不堪,不若我們移足他處吧。”
劉備道:“這樣甚好!”
孔融搖了搖頭:“不了,我隻跟玄德說一句話就要告辭了。”
劉備一愣,便即請他移步到門外,問道:“不知北海找某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