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九九:神力
“這人誰?”
本來向山後狂奔而去的牛群,眼看怎麽也不會回來了。可偏偏讓張飛和眾人猜不到的是,這群牛不但轉眼跑了回來,而且還帶來了一條漢子。這條漢子在狂奔的牛後推車走出,一切看起來是那麽的詭異。二十個士兵,都是呆愣愣的看著前面,口裡禁不住都是出一陣的驚咦聲。他們也就這麽任憑著吱嘎吱嘎聲漸漸近了前來,都是沒有動。他們之所以不動,除了忘記了,就是好奇。他們好奇,這人長了什麽樣?也就是等到了近前一點,他們才看清來人面貌。 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只見那漢子個頭甚大,腰圍甚圓,手臂甚粗,雖然穿了身莊稼式的衣服,但任誰也能從他黑稠的衣料和tǐng直的身板看得出,這人絕不是一個普通老農。
“啊呀!你們是些什麽人,到這裡來幹什麽?”
漢子似乎一路上隻關心他手裡的推車,以及車上堆積的草料,等到到了近前了,他這才忽然間看到了有這麽二十幾個人並排在那,一動不動,所以把他倒是嚇得丟下草料車,用那對明眸光亮的眼睛看著張飛和他身後的士兵。 ”小說“小說章節更新最快
這人雖然表現得很是吃驚,很是驚訝,但他的聲音,和臉上的橫,以及橫下猙獰的胡須已經出賣了他的驚訝,使得的的驚訝在別人眼裡看得出是那麽的裝裝,做做。
張飛坐在馬上,老實不客氣的指著他身後的牛群,說道:“俺們是打這路過的軍爺,只是肚子餓來,想向老鄉借幾頭牛充充饑。”
張飛故意把手指指向地上那頭死牛,那粗漢子隨著他的手指,目光明明看到了那頭死牛,卻視若不見。聽他一說,反而把身子定了定,捋捋了袖子,啪了啪衣服上的塵土,嘴裡粗聲道:“好哇,我莊稼人別的沒有,就是耕牛多。軍爺們如果要的話,任憑牽走幾頭就是了。”
漢子把話說完,也不管他了,只是跑到車子前,抱了一抱草料。他把草料細心的丟在地上,牛前。看牛吃草了,這才又細心的轉頭回來,又到車上抱了一抱。
張飛並沒有馬上去牽牛,而是饒有興趣的看著眼前這條漢子。
以眼前這條漢子的身軀,只要他伸出雙臂,這點草料,兩下就該分派完了。但他,卻把老虎的臂膀,用在ī的jī翼上,所以,每次抱的草料都是那麽一點點。他這是在幹什麽?還有,他每抱一次,丟在地上的時候,為什麽還要回過頭去,再把草料拿起,再送入牛嘴裡。難道牛自己不知道吃麽?再是,他明明有一雙結實的大tuǐ,偏偏走起路來臃腫如同老年人,這樣學著,他難道很好受麽?
張飛心裡一哼,把鋼矛一抖,cha在地上,沉聲道:“幾頭不夠,我有幾百兄弟,家裡還有幾萬,所以要借老鄉這裡全部的耕牛。”
他這話一出,二十個士兵一齊愣住,暗道:“還是張將軍厲害啊!”便把眼睛一齊看向那條漢子,要看那條漢子如何怒。卻沒想到,那漢子聽了他的話,頭也不回的,仍是抱著他的草料,口裡答道:“好啊,既然軍爺看得起的,那麽就全部牽去吧。”
“呃。”
張飛被他這麽一回答,心裡怒氣更甚,想不到這子定力還真是不錯!張飛嘿然一聲,抱拳道:“那某先謝過了。”
說著,虎軀一震,跳下馬來。
他一下馬,那群本來吃草的牛,似是早就有了預見,把眼睛瞪得大大的,將張飛一舉一動盡數納入眼簾。但它們畢竟剛才受了驚嚇,所以還沒等他踏步,便即哞哞數聲,抬起四蹄,歪著身子,向旁邊縱去。這旁邊幾條牛一動,又被這數聲哞哞一叫,其余吃草的牛似是得到了信號,便也跟著抬起眼睛,瞪視著張飛的舉動。
張飛沒想到自己還沒動呢,旁邊的都跑光了。心裡生恨,臉上黑得難看。再想自己大言要這廝的牛,要是任取也取不了,那不就被他笑話麽?想到這裡,猛然間扯起步子,大吼一聲,如箭也似的把自己投了出去。
但這些都是帶了四個蹄子的牛,警覺xìng早已提到了最高。別說他這麽橫衝,就是只要他再往前一步,它們也沒打算多呆一會,更別說他還這麽囂張的奔跑過來。所以,張飛橫射出去像一支離弦的箭,但這群牛並不是剛才的木樁,也不是校場上的箭靶子,而是活生生的動物。所以,還沒等張飛完全撒tuǐ跑去,那群牛早驚得哞哞四散開了。
馬上的二十個士兵,看著四散奔逃的牛群,也是替張飛捏了把汗。正猶豫要不要下去幫忙,那邊突然傳來帶著慘烈韻味的嗚嗚、哞哞聲,聲音一陣緊似一陣。二十個士兵驚呀的看到,剛才還是替那群牛一把一把抱著草料的壯漢子,此刻,卻步履鏗鏘的反手拽著牛尾,把一隻yù要奔逃的耕牛,拉得倒走了回來。
“啊!”
二十個士兵都是齊聲驚呼,膛目結舌的看著這廝神力也似的拽著牛尾巴倒走過來。
他走了足足大概有了百步,走到張飛面前,對張飛道:“軍爺看來太過心急了。”
然後輕輕一笑,把牛尾一送,意思是說:“有種你也試試。”
這頭耕牛,說起來也應該是有點分量的吧?看它這麽féi壯,又這麽不願意的撐著蹄子往後不停掙扎,要是能夠拉動它,那也得耗盡大力不可。可在他手裡把這將近千斤重耕牛往回拽時,卻氣不喘,汗不出,足以見得他的神力了。張飛看著眼前這條漢子,心裡怒氣消了,倒是起了敬佩之意。
他看了一眼牛尾,見那條尾巴都被繃直拉紅了,但那頭牛卻並服輸,仍是倔強的往後使力。張飛看著那頭牛時,那頭牛也是用它那害怕的眼色看著屁股後面的屠夫。似乎在某個時候,用它那閃爍的淚痕,向他哀求著什麽。
張飛並不說話,伸出了他那隻巴掌大手。漢子目視著他,把已經松軟的尾巴,送到了他的手上,然後退回幾步,似乎還要回頭繼續乾他自己的活計。張飛接過牛尾巴,生怕那頭牛趁著這機會向前縱去,到時就要出洋相了。所以,他一接過,便是猛力一扯,背過身來,向前拽著就走。
那頭牛被人拽著尾巴不放,本以為他就這麽一直的拽著,所以它也就懶得再使力反抗了。“怪痛的!”心裡還想。只是,就在它失去防范的時候,也正是它墮入圈套的時候。張飛一使力,它的整個身子跟著輕飄飄的往後一縱,如同,一隻蛤蟆一不心掉進了漩渦。這讓它哞聲未出,整個身軀便已被這漩渦帶動,根本來不急把四個蹄子按在地上,便已被這股漩流倒拖著走了。
“唔!”
反正二十個士兵都是齊聲呼了出來,只有張飛還不知道剛才生的一幕。
張飛將牛拖著走了百步,堪堪到了圈子邊,這才止住。他牽著牛尾巴的手松開,往牛背上一啪,跟著一個竄身,一伸手,一拉,已經牽住牛鼻上的韁繩。那頭牛還要把它那對牛眼瞪著他,卻被他用一隻巴掌大手輕輕一按腦袋。憤怒的耕牛想到同伴的死,再也沒有了脾氣,把頭低了下去。
“好!”
二十個士兵齊聲喝彩起來,得意的看著那條漢子,看那漢子有什麽反應。
那條漢子本來以為自己先前一手已經足夠震懾住他們,使得他們不敢再放肆了。只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將軍倒是有點力氣,他倒也能跟自己平分秋色了。那條漢子也只是微微一笑,反身繼續走到推車邊。
“廝等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牛給我牽了?”
張飛一聲咆哮,二十人立即跑出一人,回身下馬,把牛牽了。
張飛走了上來,把鎧甲抖了抖,看看那條漢子沒有任何慍怒之色,反得惹惱了他,高聲道:“你這廝怎麽一點脾氣也沒有,你再不說話,我可真的要把這裡的耕牛全牽了去了。”
那條漢子站在車邊,似乎思索著什麽,也就在這時,山後傳來馬蹄之聲。漢子聽到這聲馬蹄,心裡一寬。接著,那馬奔馳到了漢子身邊,馬背上下來一人。那人在漢子耳邊說了幾句,便即又上了馬背,扯馬進了後山。
漢子這時笑了笑,說道:“只怕我想給,軍爺你沒時間來拿了。”
張飛突然見到山後這麽一騎任憑來去,本是錯愕,又聽他這麽一說,正要問話,被那條漢子接著說道:“喏,軍爺你看!”張飛耳邊又聽到另一停馬蹄聲。這聲馬蹄起自背後,轉身一看,是自己的人馬了。
那騎奔近,跳身下馬,也想在張飛耳邊密報。張飛見他神色倉惶,面色難看,早已惱了。哆的一聲,將他呵斥開去,問他:“如何這樣慌張?”
那騎趕緊低頭回道:“稟,稟將軍,糧草被一夥山賊劫去了十幾車。陳副將讓我來找將軍你回去。”
張飛一愣,臉色一黑,轉身跳上馬來,拔起鋼矛,指著眼前漢子:“好哇,是你這廝故意在拖延俺的時間,原來是要配合另一夥賊人來劫俺的糧草!”
那條漢子被他揭破,突然仰天哈哈一笑,把眼睛圓睜,1ù出了本來面目。他這一笑,山後立即傳來金鐵鳴之聲,接著,山後衝出百十來人。那些牛被這突然間的變動,嚇得沒頭沒腦的四散逃去。
那條漢子伸手往草料車上一,出一把大刀來。漢子縱身而起,把大刀一抖,出嗡嗡的爭鳴之聲,跟著一腳就將推車踢開。推車落在地上,頓時廢成數截,輪子是輪子,板子是板子,散了一地。
“這些瘋狂的牛一個勁的往山後跑,突然又見到這麽一群人躲在哪裡,不瘋著往後跑才怪。”
張飛見到後山突然之間出現了這麽多人,終於是明白先前那些牛去而複返是怎麽回事了。
那條漢子跳上手下人牽過來的一匹黃色駿馬,把刀一抖,怒眼圓睜:“是誰叫你貪心我的耕牛,你現在能怨誰?我見你是條漢子,也不追究你先前宰殺我耕牛的責任,我就放過你這一會,你快快滾回去吧!”
“呔!”
張飛氣得臉色昏黑,把鋼矛一舉,口裡破鑼也似的叫道:“這廝該殺!”
也不管那個來通報消息的騎兵是如何的焦急,他放馬過去,就是舉矛1uan刺。
“你這人好生無禮!”
那條漢子臉上也是青黃一片,更不多說,把身軀一震,大刀一舉,蓬蓬殺上。他們兩剛才各拽牛行了百步,算是比過了力氣,現在又相較去兵器來,倒也是一時殺得難分難解,旗鼓相當。
他兩人場上廝殺著,倒是把兩邊看得驚咦1uan叫,了一手的汗珠子,好不替他們擔心。
張飛跟這漢子從正午直殺到太陽偏西,堪堪戰過了一百多個回合,但仍是難解難分。他在這邊殺得快活,倒是把陳副將跟下面一幫弟兄惹得xìng急,使人不停來催。張飛哪裡肯輕易罷手?聽也不聽他們說話。只是殺到後來,耳邊嘮叨的聲音越來越翻倍了,而自己肚子裡咕咕的叫聲又不停響了起來,好不難受。兩下一但攻,把個張飛惹起了脾氣,一抖鋼矛,想要一擊得手,卻正犯了兵家大忌,差點著了對方門路。張飛到了這時也無心再戰,少不得劃開一矛,將身脫險。
“廝且打住,等俺明天還來找你!”
張飛把話一丟,把鋼矛一收,也不要耕牛了,打馬徑直下山。
那漢子也不打話,也不追他,見他走了,這才把大刀一別,回身道:“這人手上倒是有兩下子,我還從沒遇上這樣敵手。”
這時山後一騎馳了過來,馬上叫道:“二當家,大當家問你料理好了這邊沒有,讓好了就過去。”
“嗯,知道了!”
那漢子吩咐幾人留下來料理場子,自己則把韁繩一扯,帶著余人從後山縱馬下去。
張飛下了山來,見了陳副將,把臉一黑,就要殺他。
陳副將閃身躲開,一臉苦惱,頓足道:“將軍現在殺了我就是了,反正現在糧草也丟了,回去也是一死。如其這樣,不如將軍現在就結果的xìng命也罷!”
“怕什麽?”張飛瞪視了他一眼,倒忘了要殺他了,只是口裡大義凜然的叫道:“我自去跟大哥解釋,你擔什麽心?我問你,剛才我跟那廝戰的好好的,如何你不停的使人來催?搞得俺殺得好不痛快!你這廝該殺!”
“將軍恕罪!”
陳副將見他收了鋼矛,心裡一寬,走上前來,連連說道:“將軍你雖然殺得痛快,但我就怕將軍你一時興起,不知道收手。若是再耽誤時間,就怕天色將黑,到時若到不了王河口,只怕使君會怪罪下來。我替將軍著想,這才沒法子不停使人來催,也請將軍息怒。更何況,要是山賊再來,就怕剩下這點糧草也不夠他們搶了。”
張飛本來怒著眉,但聽他這麽一說,不由看了看西邊的太陽,這才想到自己已經跟大哥說了,今天肯定能到。若不能到,那不是欺騙大哥麽?張飛這才意識到他的話說得多麽有理。也怕耽誤了時間,趕緊回身催動軍隊,讓他們加快前進。
“快走快走,嗨,跑起來!”
“都是這麽重的車子,如何能跑?”
“囉嗦什麽呢!”
到了天將要黑下來時,終於是到了王河口。
張飛了任務,便馬不停蹄的來見劉備,跟劉備說了丟了少許軍糧的事。劉備聽他丟了軍糧,本是惱怒,但想到張飛雖然平時脾氣暴躁,不過做起事來卻是十分細心,像這段路上又被自己大軍掃平了,哪裡會有什麽大的山賊活動?若說有夥山賊能從張飛手上奪了糧草,那更不可能。
所以,他也只是微微一愣,隨即將他拉起:“三弟,你的武藝和本事我是知道的,不然我也不會輕易將押運糧草這種重要的任務給你。只是,憑你的本事如何會讓這夥賊劫了糧去,這我倒是有點奇怪。”
“這事……”
張飛想到自己偷牛不成,反丟了糧草,好不沒臉。
劉備見他臉色很是難看, 知道他是在悔恨自己錯誤了。他也不想繼續追究下去,隻得說道:“這事我先不怪你,不過你要把事情的經過仔細跟我說清楚了,也好讓我替你判斷判斷。”
張飛聽大哥既然這麽說了,又如何能瞞著大哥?少不得將自己的失算和大意一五一十的全跟劉備說了。劉備聽來微微吃驚,問他:“有這樣的人?他居然能拽著牛尾巴走了百步?”
“這人是誰?”
劉備問他這句話時,腦子裡似乎想到了什麽,又緊接著追問:“他叫什麽?你問他名字了沒有?”
“這廝……”
張飛想了想:“嗨,大哥,我只顧著跟他打了一架,誰問他姓名來著?不過大哥你也不需著急,我已經約他明天再戰,到時我再替大哥問他就是了。”
“這樣也好,不過我還是不放心。”
劉備想了想:“這樣吧,明天我與三弟你一起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