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城牆上的守軍都聽見和看見了城外的動靜,到處是鼓聲和號角聲,火把如洪流,從四面八方向許昌城聚集而來,到了清晨,當晨曦悄然降臨在許昌城外的平原上,守城的士兵都被城外的情形驚呆了。
目力所及,到處是黑壓壓進軍的隊伍,四座城門外,到處是白色的帳篷,延綿數裡,就仿佛一夜間長出的蘑菇。
漢軍主力全線壓至,包括新編入漢軍的兩萬降軍,一共十萬大軍包圍了許昌城,鼓聲如雷,旌旗似海,聲勢浩大。
在距離四面城牆約四百步外,漢軍正在忙碌地用磚石和泥土修建一座座高台,這些高台與許昌城頭平齊,每座平台佔地五畝,而頂端的平台大小約有三畝,城頭士兵都不知漢軍修建這些高台的用意,紛紛竊竊私語。
但也有經驗豐富的老兵,他們參與過合肥大戰,對合肥城外的高台記憶猶新,有人大喊起來,“這是投石機的發射台!”
曹軍士兵一片嘩然,佔地如此規模,這該是多麽龐大的投石機,他們呆呆地望著一座座高台,心中充滿了懼意。
與此同時,在北城兩裡外,數千漢軍正在搭建一座巨大的木台,木台雛形已具,旗杆高達五丈,一面鑲有金邊的赤色王旗在風中獵獵飄舞,王`長`風`文學`旗上繡著一個鬥大的‘劉’字,這表示漢王劉璟已出現在軍隊之中。
這面王旗的出現,使許昌城的守軍備受打擊,一時人心惶惶,士氣低迷,盡管曹真抓了三萬壯丁,但誰都知道,這些壯丁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絕不能上城,否則,一旦漢軍大舉攻城,這些壯丁必然會崩潰逃走,從而嚴重引起軍隊混亂。
曹真強抓壯丁的本意是讓他們操縱城頭上的投石機以及運輸物資,許昌城頭有一百二十架重型投石機,射程可達三百步,一架投石石需要百人挽發,而他的守軍只有一萬人,哪裡還能分出人力挽發投石機。
盡管曹真也知道這些壯丁難以面對慘烈的戰爭,但事到如今,他已來不及訓練,只能匆匆將他們投入到備戰之中。
這時,城外傳來了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正在城頭視察防禦的曹真吃了一驚,回頭向城外望去,只見北城外的高台上出現了數十人,似乎是高官和謀士,中間簇擁著一人,金盔在陽光下熠熠閃光。
曹真的心頓時如沉到深淵一般,他已猜到,這名頭戴金盔之人,必然就是漢王劉璟,曹真心中漸漸絕望起來,這一刻,他心中對曹丕充滿了恨意,曹丕讓自己不惜一切代價守住許昌,卻不給支援,這分明就是讓自己戰死的許昌,曹真心中恨極,狠狠一拳砸在城牆上。
劉璟站在高高的木台上,居高臨下俯視著許昌城,許昌是曹操龍興之地,是曹操起家的根本,一旦奪取許昌,對曹魏的打擊將遠遠超過任何一地,將根基上動搖曹魏的統治。mreadtype=';num='2'/>
劉璟也不明白,曹操為什麽會對許昌的重視不足,駐兵數量要遠遠低於徐州,難道真如龐統所言,徐州是青州的大門,徐州丟了,青州也將難保,而許昌丟了,至少還有黃河可以防禦。
劉璟搖了搖頭,如果曹操真是這樣考慮,只能說他犯下了一個重大的戰略失誤。
正在思量著,文聘快步上前稟報:“殿下,北城的墩台已經築成!”
劉璟走上前,扶著欄杆向下望去,只見在距離城牆約四百步左右,漢軍已修築了四十余座巨大的墩台,延綿約十裡,劉璟又看了看遠處的許昌城,他們對許昌的部署了如指掌,只有一萬守軍,以漢軍強大的攻城能力,一天之內便可以拿下許昌城。
劉璟緩緩點頭,“可以開始。”
文聘情緒高昂,他為這一天已經等待多年,當漢軍在各地攻城掠寨之時,他的軍隊只能眼睜睜旁觀,今天終於到襄宛軍揚眉吐氣的一刻,他快步走下高台,厲聲喝令道:“布署投石機!”
在許昌城外修築的墩台正是為投石機準備,為攻打許昌,文聘軍隊準備了近兩百架巨型投石機,這種投石機和趙雲攻克函谷關所用的投石機完全一樣,高三丈,拋竿達五丈,可將百斤巨石拋出四百余步,這是漢器監針對曹軍城頭的投石機專門設計。
曹軍各大重要城池,諸如許昌、鄴都、彭城、洛陽、譙縣等地都安裝有重型投石機,是城頭所能安裝投石機的極限,能將五六十斤的石塊投到三百步外。
漢軍軍器監便針對曹軍投石機的射程,設計了這種巨型投石機,正好可以避開曹軍投石機的射程,這次漢軍全面進攻曹魏,漢軍第一次將這種投石機投入到戰場之上。
在數十頭的犍牛和數百士兵的推動下,身形龐大的投石機緩緩從斜坡上了平台,數十名士兵正忙碌地將它固定在平台之上,很快,四十余架巨型投石機都推上的平台,它那龐大的身軀令城頭的每一個曹軍士兵都感到膽戰心寒。
曹真忽然反應過來,大聲喝令道:“速用床弩和巨石,摧毀它們!”
曹真已經意識到了漢軍的戰術,漢軍是要先鏟除城頭上的投石機,然後以佔絕對優勢的軍隊數量攻上城頭,從而奪取許昌城,曹真緊張得心都快要跳出來,揮刀大喊:“發射火球,燒掉它們!”
許昌城頭的三十架投石機吱吱嘎嘎拉開了,一隻隻巨大的火球‘砰!砰!’地發射出來,帶著滾滾濃煙和火焰,射向漢軍墩台,火球的射程雖然只有三百步,但它彈性極大,落地後又彈起,呼嘯著向漢軍射去。
但漢軍早已防備,在每座土墩上都裝有擋板,無論強勁射來的床弩大箭,還是呼嘯衝來的火球,都會被擋板攔住,盡管曹軍的攻勢凶猛,但他們的攻擊卻無法有效射中漢軍投石機。
這時,四十余架投石機已準備就緒,指揮台上揮動了進攻的旗幟,漢軍投石機驟然發射,重達百斤的火油陶罐騰空而起,向城頭呼嘯射去,陶罐落在城頭上,摔得粉碎,火油四濺,流滿了一地。
“用泥沙!”
曹真大聲吼叫,“用泥沙掩蓋火油!”
曹軍都知道該如何應對火油,用水沒有用,只有用泥沙來掩蓋,數百曹軍士兵挑著泥沙從城下衝上來,但不等他們掩蓋,四周曹軍士兵便發一聲喊,紛紛蹲下身體,漢軍的第二輪投射發作了,第二輪射來的不再是火油,而是點點燃燒的油漿,仿佛天女散花一般,無數火點散落在城頭,瞬間便點燃了城頭上流淌的火油。
許昌北城頭頓時濃煙滾滾,烈焰騰空,士兵們驚慌失措,掩著口鼻躲避烈火,而數千被抓來操縱投石機的民夫卻恐懼之機,大喊大叫向城下奔逃,曹真大怒,一連揮刀殺了數人,卻攔不住被嚇破了膽的民夫,眼睜睜地望著成群民夫衝下甬道,不少人被擠下甬道,慘叫聲此起彼伏。
這時漢軍的火油陶罐接二連三地投向城頭,北城頭上的火勢越來越大,連曹真也無法呆下去,被親兵們拉下城頭,最後,連城樓也滔天的烈火吞沒了,包括許昌宮在內,靠近北城的數百座建築也被殃及池魚,悉數陷入大火之中。
劉璟居高臨下,冷冷望著被大火吞沒的北城,他並不急於發動進攻,而是命令東西兩面城牆也同樣如法炮製,從上午到下午,從下午到晚上,許昌三面城牆都陷入滾滾烈火之中,整個許昌城都被濃煙彌漫,民眾和士兵都驚恐之極,紛紛向沒有大火的南城撤離,軍心崩潰,士氣極度低迷。
連曹真也絕望了,他仰天長歎,曹丕令他不惜一切代價守住了城池,這讓他怎麽守得住?
到了夜晚,火勢漸漸變小,三座城牆上被燒成白地,城頭被燒得滾燙,根本無法立足,當然,漢軍也無法攻上城頭,但就在這時,火勢剛剛熄滅不久的北城城牆之下,忽然出現了無數漢軍。
漢軍挖掘地道進入了城內,他們沒有遭遇任何抵抗,越來越多漢軍從地道鑽出,不到半個時辰,六條地道內湧出數千漢軍,他們迅速集結兵力,向北城門奔去。
恰好此時,曹真率領數千士兵返回北城,兩軍在北城內的大街上相遇,隨即爆發了激戰,大街上,近萬軍隊在黑夜中激戰,喊殺聲震天。
曹真也殺紅了眼,揮舞大鐵槍在軍隊狂殺亂挑,漢軍士兵先是兵力處於劣勢,但很快,隨著從地道,以及城頭上不斷殺來的士兵,漢軍人數漸漸超過曹軍,局勢逆轉,這時,北城城門終於被漢軍打開,城外無數漢軍洶湧殺入,殺得曹軍士兵哭喊連天,四散奔逃。
曹真知道大勢已去,調轉馬頭向南城疾奔,他記得南城外漢軍兵力不多,或許可以從南城突圍。
但他的戰馬剛衝到南城城門前,卻發現南城大門已被投降的曹軍士兵打開, 一支漢軍迎面殺來,為首大將騎著一匹雄駿的白馬,身披銀盔鐵甲,手中一杆亮銀槍,頜下三縷黑須,目光如電,威風凜凜,正是漢軍副帥趙雲。
趙雲也看見了曹真,一言不發,催馬挺槍便刺,曹真早已心慌意亂,和趙雲戰了不到三合,賣個破綻,撥馬便逃,趙雲冷笑一聲,催馬瞬間追上,銀槍一抖,大喝道:“拿命來!”
銀槍如閃電,一槍從後面刺進了曹真的背心,槍尖從前胸透出,曹真大叫一聲,當場斃命,趙雲高高挑起曹真屍體,數千漢軍頓時一片歡呼。
建安二十四年五月,漢軍在一夜之間攻克了許昌城,曹軍主將曹真被趙雲刺死,許昌城失陷,許都失守使豫州震動,豫州各郡望風而降,潁川郡、陳留郡、汝南郡、陳郡、梁郡等等地方官紛紛表態脫離魏國,效忠漢王劉璟。
隨著外圍被掃清,洛陽已成為一座孤城,而此時,曹丕先後調用十五大軍,部署在徐州以及沛郡、譙郡和山陽郡一帶,以曹仁為主將,準備和漢軍進行最後的中原決戰。
此時,漢軍面臨著先攻洛陽,還是先打中原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