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姑娘,好久不見了。”
劉璟笑容滿面,在陶勝面前,他也不好意思表現得太親密,拱拱手笑道:“劉璟依約前來,希望沒有來晚。”
徐庶也笑著行一禮,“陶姑娘好!”
劉璟的從容使陶湛心中安定下來,她很感激劉璟沒有冒昧,沒有讓她父親面前為難,上一次因為劉璟沒有叫她九娘,她生了氣,而今天,她卻生怕劉璟親親熱熱地叫她一聲九娘。
少女的心就是那麽奇怪,不能用常理度之,所以被稱為海底針,就是難以捉摸的意思。
她心中安定,便嫣然一笑,盈盈施禮,“歡迎徐大哥和璟公子來陶府,更感激你們專程來為我祖父拜壽。”
她又給父親和叔父介紹徐庶,“這位是徐公子,潁川徐元直,在襄陽頗有才名。”
陶府是商人,隻對官場感興趣,和荊州士族一般沒有什麽交集,除了和黃彥直比較熟悉外,其他人陶勝都不怎麽接觸,所以從未聽說過徐庶之名。
但客氣是要的,陶勝拱拱手,說幾聲久仰,便請他們入內,陶勝陪著劉璟,陶利陪著徐庶,倒把陶湛涼到一邊。
陶湛背著手跟在後面,心情有點沮喪,她費勁心思表現了半天,但父親和叔父似乎並不認可她的主人地位。
本該由她來向客人們介紹陶家的大宅,卻被父親和叔父搶先了,陶湛很無奈,只能默默跟在他們後面。
陶勝絲毫沒有意識到女兒的沮喪,在他看來,劉璟是劉表之侄,又是陶家的恩人,他作為家主,當然要親自招待,他興致勃勃地給劉璟介紹陶府的情況。
“那邊是東院,主要是客房,這次來拜壽的客人太多,東院只能安置一部分,但璟公子的宿處陶家早已準備好。”
“多謝家主安排!”
陶勝笑了笑,又隻指著院子中一株參天大樹道:“這株老柏樹是四十年前徐州陶州牧所植,蒼勁青翠,一直是我陶家的護宅之樹。”
劉璟有些好奇地問道:“陶州牧也是出身柴桑陶氏?”
陶勝捋須呵呵一笑,“倒不是柴桑陶氏,不過都是同宗同族,他們是丹楊一支,我們是柴桑一支。”
“璟公子,這邊請!”
陶勝想帶劉璟去見父親,這時,一名管家匆匆奔來,在陶勝耳邊低語幾句,陶勝吃了一驚,劉琮和蔡逸的座船已到江邊。
劉琮和劉璟不一樣,劉璟只是以私人身份前來,而劉琮卻是代表州牧前來拜壽,而且蔡瑁長子蔡逸也一同到來。
陶勝不敢怠慢,連忙歉然對劉璟說:“璟公子,我有緊急要事,不能多陪了。”
劉璟拱拱手笑道:“家主有事,盡管去忙。”
陶勝又囑咐陶利幾句,這才匆匆離去,這時,徐庶笑道:“我一路有點勞乏,想先去休息一下,不知.”
陶利比兄長更理解侄女的心情,微微一笑,“既然如此,我帶徐公子去東院休息。”
他又對陶湛笑道:“九娘,就煩惱你領璟公子去見見祖父吧!”
陶湛臉一紅,低聲道:“是!九娘遵命。”
陶利領著徐庶走了,仆役們也各自散去,只剩下陶湛和劉璟兩人,見左右無人,陶湛這才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你還打算繼續叫我陶姑娘嗎?”
劉璟苦笑一下,“還是叫你九娘吧!”
陶湛只是說說而已,試一試他的態度,見他對自己情意依舊,她心中又歡喜起來,抿嘴笑道:“說著玩的,只能單獨時叫我九娘,在父親和祖父面前,還是稱陶姑娘莊重一點。”
劉璟點點頭,也低聲笑道:“小生遵命!”
“去!油嘴滑舌。”
嘴上這樣說,其實陶湛心中還是希望他更油嘴滑舌一點,這時,她想起一事,又關心地問道:“那個蠢貨沒有把你怎麽樣吧!”
劉璟知道她指的是黃勇,不過劉璟並沒有把黃勇放在心上,只是對黃勇和陶湛的關系很關心,他一來柴桑,只要人們提到黃勇,必然會扯出陶家九娘。
讓人感覺陶湛是黃勇的女人,這確實令人心中不舒服,劉璟很想知道,他們兩人到底是什麽關系,有沒有什麽婚約在身。
不過,陶湛稱呼黃勇為蠢貨,這讓劉璟聽得很順耳,他也笑了笑,“他確實是蠢貨。”
歎了口氣,陶湛又小聲道:“去年中秋,黃祖帶著兩個兒子來陶府,當時我礙不過母親的意思,當眾彈了一曲琴,結果就惹下了禍端。
那黃勇就像中邪一樣,每隔一兩個月就來騷擾陶府一次,不僅凶蠻無比,打傷了陶府管家,他還在站在柴桑南城門上大喊大叫,鬧滿城皆知。。”
說到這裡,陶湛眼中露出羞惡之色,“我的名聲都被他糟蹋壞了,不僅如此,本來父親有意把我許給武昌盧家,結果他知道了,便跑到盧家打砸一番,把盧公子打成重傷,嚇得盧家連夜追回婚書。”
“這倒不是壞事!”劉璟忍不住笑了起來。
陶湛忿忿瞪了他一眼,“盧家是清白人家,盧公子只是一個文弱書生,卻被他打斷腿,至今躺在榻上,因我而受傷,你還說不是壞事?”
劉璟沒有說話了,可他心中確實覺得不是壞事,陶湛又歎息道:“當然,我對盧公子只有歉疚之情,並沒有想嫁他之意,我從來就沒有見過他,只是聽說他上面有四個姊姊,從小在脂粉堆中長大,說實話,這樣的男子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男子?”
陶湛眼波流轉,瞥了他一眼,笑吟吟道:“這個就不用你管了,反正不是你這樣的。”
兩人邊說邊走,不多時,便來到了後堂,這時,陶湛又想起一事,連忙低聲對劉璟道:“下午我想去探望母親,你能陪我一同去嗎?”
劉璟心中有些奇怪,她母親不住在家裡嗎?心中這樣想,他還是點點頭,“沒問題,我一定陪你去。”
陶湛心中又高興起來,嫣然笑道:“走吧!我帶你去見我的祖父。”
“晚輩劉璟拜見陶老家主,祝老家主壽比南山,福與天齊!”劉璟恭恭敬敬地向陶老爺子行了一個拜禮。
陶湛在一旁半撒嬌地對祖父介紹道:“祖父,這是璟公子,在樊城幫了孫女大忙,這次他是特地來給祖父拜壽。”
陶老爺子聽得一頭霧水,他不知道劉璟之事,更不知道劉璟的身份,不過陶老爺子畢竟是久歷世事的老江湖,劉璟的姓氏就讓他有些敏感,而且他感覺得出,孫女似乎挺喜歡他。
他見劉璟身材高大魁梧,相貌英武,一表人才,心中便明白了幾分,不管劉璟是什麽人,既然是孫女請來的客人,那就是自己的貴客。
老爺子呵呵笑道:“公子請起!”
劉璟站起身,又迅瞥了一眼陶湛,見陶湛抿著嘴,眼中帶著讚許之意,他心中有些熱,這算是陶湛正式把自己介紹給她的家人嗎?
“璟公子是哪裡人,聽口音不像是襄陽人,倒有點像琅琊泰山一帶的口音。”
“回老家主的話,晚輩是山陽郡高平縣人。”
陶烈一怔,隨即動容,“莫非公子是州牧家人?”
“州牧是晚輩的大伯。”
“原來璟公子是州牧之侄!”
陶烈這才恍然,他有點埋怨地看了孫女一眼,仿佛在怪她為什麽不早告訴自己,陶湛嬌笑道:“祖父不要想得太多,璟公子此來,和州牧沒有關系,他是孫女邀請而來,特地給祖父拜壽,沒有別的重任。”
話雖這樣說,可劉璟的身份擺在這裡,不能怠慢了,陶烈又連忙問道:“你父親呢,他不在府上嗎?”
“父親好像有貴客,特地去碼頭迎接去了,所以就由孫女來接待璟公子,祖父,我想帶璟公子四處走走。”
若是往常,陶湛說什麽都行,但此時,陶烈心中略略有些不快,自己兒子糊塗,跑去接什麽貴客,難道劉表的侄子還不夠尊貴嗎?他沒有答應孫女的要求,吩咐她道:“去把你二叔找來!”
陶烈又笑眯眯對劉璟一擺手,“璟公子請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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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劉璟初到陶府的同一時刻,在柴桑城東的另一幢大宅內,幾名身材魁梧的黃祖親兵將綁縛得結結實實的黃勇帶進了一間屋子,“放開我,你們這幫混蛋,我要殺了你們!”黃勇拚命掙扎,大吼大叫。
屋子裡,黃祖負手站在窗前,臉色陰沉如水,就在剛才,蔡瑁之子蔡逸令隨從送來一封信,是蔡瑁的親筆信。
信中證實了黃祖的猜測,劉表已經開始全面從世家手中奪取軍權。
蔡瑁原本是軍師參讚軍務, 現改為軍師參讚政務,一字之差,就剝奪了蔡瑁主管軍隊糧草輜重的大權,改由治中鄧義擔任。
信中還證實,劉表已經決定調黃忠出任長沙郡都尉,率軍五千駐守長沙郡下雋縣。
盡管暫時沒有劉璟的任命,但蔡瑁還是提醒黃祖,不要輕舉妄動,以免被劉表抓住把柄。
黃祖深以為然,黃忠率五千軍駐守下雋縣,那裡離江夏郡最近,距柴桑只有一天的路程,這就是劉表對自己的旁敲側擊。
劉表奪取世家掌軍之權,除了蒯良長子蒯孝貞是南郡都尉,掌握五千軍權之外,其余掌軍權者就是蔡黃兩家了,尤其是自己,掌控江夏郡大權,劉表豈會放過自己。
這個敏感之時,倒真不能輕舉妄動,被劉表找到派兵江夏的借口。
這時,黃勇被親兵強行帶進了房間,黃勇瘋般地大吼:“父親,你讓我去殺了那個劉璟!”
黃祖大怒,衝上前狠狠地給了黃勇一記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