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妃這一回斷了三根肋骨,左腿也斷了。在太醫看來,幸運的是趙妃娘娘受的內傷不算重。在趙妃看來,幸運的是,自己的臉沒問題,毀了臉的女人還怎麽在后宮裡混?陪賢宗過了這些年,自己男人是什麽個尿性,趙妃很清楚。
趙妃傷著沒辦法伺寢,自然也就留不住一天懷裡不抱個美人就睡不著覺的賢宗,不過賢宗不在身邊轉悠了,這倒也方便了趙妃與自己的父親,相國趙秋明見面。
長公主即將下嫁顧家的消息轟動朝野三天之後,趙秋明夫妻二人來初晴宮探視重傷的女兒。
行禮問安之後,趙秋明開口就跟女兒的抱怨道:“娘娘,公主這一下嫁,顧家死裡逃生,你弟弟搶了顧星朗的戰功,從顧辰那裡搜出來的通敵書信,也是為父安排的,這要東窗事發,我們趙家和娘娘都得傷筋動骨,元氣大傷啊。娘娘,你怎麽會一力促成這樁婚事呢?”
聽自家父親這是在怪自己了,趙妃冷道:“顧家老小在天牢裡待了這麽久,父親都沒辦法除去他們,趙家的事,難不成事事都要指望我嗎?”
趙秋明苦了臉,說:“娘娘,護著顧家的大有人在啊。”大理寺卿是自己人沒錯,可大理寺裡也有向著顧家的人啊,趙相爺派人試了幾回,都沒成功乾掉一個顧家人。看趙妃一臉的鄙夷,趙秋明隻得又岔話題,說:“顧星朗已經是個廢人,聖上怎麽還會願意……”
趙妃不等自家父親把話說完,就道:“我跟聖上說,顧星朗隻是受了刑傷,好好一個人,受點刑,哪能就殘了?”
“聖上信了娘娘的話?”
“太醫這麽說,聖上自然會信。”
不用說了,這個太醫一定也是自己女兒的人了,趙秋明默了一下,其實他女兒在家做小姐的時候,真的還沒有這麽凶殘。
“調集人手,”趙妃這時道:“趁著這一次公主下嫁,把顧家解決掉。”
趙秋明忙道:“顧家男子皆為將,剌客想得手不易啊。”
“剌客?”趙妃冷笑了一聲,“那隻是一群廢物罷了。”
趙秋明訕訕地道:“那娘娘的意思是?”
“翠玉,”趙妃喊翠玉。
趙妃的親信宮人翠玉應了趙妃一聲,捧了一長形的錦盒給趙秋明看。
趙秋明看見錦盒裡黃澄澄的衣冠後,驚得從床榻前的圓凳上站了起來,說:“娘娘,這是?”
“龍袍,”趙妃小聲道:“公主出嫁那日,這東西會由敬忠帶到顧家去,到時候父親讓弟弟帶禁軍去顧家一趟。顧家再防范,他們能把公主的嫁妝拒之門外嗎?”
趙秋明的雙眼一亮,“到時候顧家被查出私藏龍袍,殺無赦?”
趙妃說:“這一次,顧家的手上可沒有免死金牌了。”
趙秋明喜道:“這樣我們就能正大光明的置顧家於死地了。”
“父親回去準備吧,”趙妃小聲說:“為防有漏網之魚逃脫,帶去顧家的禁軍人數不能少,父親跟禁軍的幾位將軍先行說好,事成之後,我重重有賞。”
“知道了,”趙秋明答應了女兒一聲,想想又道:“那公主殿下怎麽辦?”
趙妃看著自己的父親眉梢一挑,說:“父親還關心她?”
趙秋明說:“聖上總不會棄長公主於不顧,娘娘對長公主還是得有個安排。”
趙妃說:“她要是被皇后教的好,懂得三從四德,就應該隨她相公去了,要是舍不得死,我會讓聖上把她打發走的。”
趙秋明說:“娘娘的意思是,等長公主與顧星朗拜完堂,成了顧家媳,禁軍再進顧府?”
趙妃說:“沒錯。”
趙秋明點頭,說:“我知道了。”
“皇后的女兒,”趙妃咬牙道:“我一定會好好照顧的,玉玲瓏就是不死,我也會為她找個好地方,讓她好好度過余生的。”
“那七殿下?”趙秋明試著問了趙妃一聲,公主再是嫡出,那也是女兒,七皇子才是他們的心頭大患啊。
“一出生就克死了母親,”趙妃道:“一月的工夫,就又克得自己的姐姐死了夫君,七殿下的命格太硬,聖上哪還敢疼他?一個不討聖上喜歡的小嬰兒,死了就死了。”
這下子,連趙秋明都覺得自己的女兒心狠手辣了,“娘娘,”趙相爺提醒趙妃道:“皇后的母族不在京城,對長公主和七殿下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可薑家手裡畢竟也有兵權,隻怕日後薑家不肯善罷甘休啊。”
“解決了顧家,下一個輪到他薑家了,”趙妃一笑,小聲道:“公主之事,由聖上決定,我隻怕薑家不鬧騰。等薑家觸怒了聖上,父親,我們就看他薑家是個什麽下場吧。”
相爺夫人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聽著父女倆商議毒計,臉上的表情除了恭順,再看不出第二種情緒來。她是趙秋明的填房夫人,沒有生一兒半女,不管是在權傾朝野的丈夫跟前,還是寵冠后宮的趙妃面前,都沒有說話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