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他們先出的門,在外面站著等了一會,隨後看到蒲偉陰著臉從家中走出來,神情古怪。不禁就覺得奇怪,剛才還好好的人,怎麽突然就這樣,難道出什麽事了?雖然是這麽想,但也不好直接就問,誰還沒點什麽私事。
可胡大膀一回頭看到蒲偉的臉色後,低聲對老吳說:“這哥們臉拉的那麽長,怎麽像剛死親爹似得。”老吳趕緊推開他,笑著對蒲偉說:“兄弟怎麽了?看起來臉色不太好啊?是不是哪不舒服?”
蒲偉聽這話後,抬手搓了幾下臉,擠出一絲笑說:“沒事,就是腦袋裡面有點疼,可能是昨晚睡的太晚,沒啥大事咱們走吧。”說完話就撐著傘打頭走出去了。
“啥玩意,瞧他嬌貴的,誰腦瓜不疼,我屁股還..”胡大膀本來還想說什麽,結果被老吳拽著雨衣給拖走了。小七本來也想趕緊跟上去,可發覺鞋底粘著什麽東西,走路的時候發沉。他就以為是爛泥巴,一隻手撐著牆,把鞋脫下來對著牆就砸了幾下,沒想到竟“吧嗒”掉下來一塊黃色的泥巴,在雨水的衝刷下,才看出來原來裡面是一個三角形的黃紙,他沒踩過這種東西,能是哪來的?正想著,突然發現身邊的牆上有幾個清晰的泥印,就在自己手邊,似乎是有人從這裡翻進牆後的院子中。
小七看著周圍,忽然想起來,這不就是那天胡大膀和老吳進來吃東西的那個院子嗎?還在院子裡看到鬼一般的爺孫倆,可嚇人了。因為想到這個就有些畏懼,趕緊把手拿開,可就在這時從院子中傳來推磨那種毛骨悚然摩擦聲,嚇的他胡亂套上鞋,抬腿就要跑,隨後院中竟有人說話。
小七覺得很奇怪,就想離得近些去聽聽裡面說的是什麽,可已經走遠的胡大膀發現小七沒跟上,就扯著嗓子喊他:“哎!七兒!你趴人家牆邊乾哈呢?”
也就是被胡大膀這一聲喊,院裡突然安靜下來,緊接著又是一陣推磨的摩擦聲,這次似乎是推的很著急,還隱約能聽到什麽東西閉合的悶響。
胡大膀見小七還愣在那不知道幹什麽,就走過去拍了他一把,賊笑著說:“瞅啥呢!你小子是不是想乾壞事啊?”
小七咧著嘴胡大膀別出聲,然後低聲說:“俺幹啥壞事哩?剛才、剛才院裡有人說話,哎呀可滲人了!”
胡大膀笑著說:“你這孩子玩笑話都聽不出來了?別磨嘰了,趕緊走吧,管他有沒有人說話,都不關咱們事,哎快點走。”說完話就像老吳剛才拽他走一樣的把小七也拽走了。
蒲偉沒注意到身後的動靜,他則跟老吳說這白事的規矩,讓老吳也多明白點,到時候不至於添亂。
舊式葬儀祭儀非常繁瑣,有“搬鋪”、“燒腳尾紙”、“請水浴屍”、“套衣入殮”、“守靈”、“送殯”、“歸土”、“收灰”、“做旬”、“做對年”、“燒靈厝”種種儀式。這些繁瑣的儀式,就是交給蒲偉這種執事人來辦。
還有的請和尚或道土誦經拜懺,超度亡靈,母喪、舅父如健在,須迎舅父親視含殮,然後始敢殯葬,無舅父則請外家尊長代替。如外家對親人之死有所懷疑,不同意立即殯葬,就會給喪家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父母之喪,舊時為人子者須守製三年而實際上只是二十七個月,古稱父死為丁憂,母死為丁艱。守製時謝絕應酬、辭官回鄉廬墓、不得婚娶、不得參加宴會、不得娛樂、不得參加考試、不得與妻同房。守孝期間只能穿黑、灰、白三色衣服。喪事未完,還不得理發。子女先父母死亡,不少地方有父母持竹枝鞭棺之俗。
趙家雖然只是開米鋪的,但他們不僅請來執事人、和超度的僧人,竟還把開封有名的風水先生請來,為趙家老爺子尋得一處極佳的風水寶地安葬,那可真是大手筆。
舊時富裕人家往往不惜重金招聘堪輿家尋求吉穴,目的在於發家致富,子孫興旺。如果一時求不得吉穴,則長期停棺待葬,有等至十余年不葬的。有的人生前就為自己築墓,叫做“壽域”,有的人生前購棺備葬,叫做“壽板”。
蒲偉把民間喪葬習俗流程簡單說給老吳聽,老吳則迷糊糊半點都沒聽進去,皺著眉頭說:“怎這麽多道道?你要不說這麽細,我還真沒聽說過,那什麽那燒腳尾紙,對了這是怎回事?”
蒲偉情緒不高,因為剛才牌位的事心裡頭不舒服,總覺得要出什麽事,但聽老吳問道就說給他聽。
一般人隻燒銀紙及庫錢,若枉死及吃齋者則燒往生錢,燒於陶碗或面盆內, 持燒至入殮。在往生者腳邊焚燒小銀紙、庫錢、往生錢,做為往生者赴陰間穿山越嶺和渡河時的買路錢。銀紙要一張一張燒,不可太急,亦不可成疊焚燒,傳說一張一張燒猶如亡靈一步一步行走,太急或整疊焚燒則亡靈勢須狂奔顛沛,恐亡靈過度辛勞。
邊說邊走,沒用上多少時間,就看到遠處三聯瓦房的屋頂,蒲偉抬高傘指著遠處那一家門面房就說:“到了,那就是趙家米鋪!”
老吳尋著蒲偉手指的方向看去,結果那家米鋪竟還是開張營業的,根本就不像是家中有長者去世,起碼連點白都沒掛,這他可不懂了,難不成還是這當地的風俗?
蒲偉似乎看出老吳的疑惑,就轉身對他說:“那天我不知道你們到底能不能乾,這事也就沒跟你說清楚,其實趙家老爺子還沒死。”胡大膀正好和小七走上前,聽到蒲偉說這話,就趕緊瞪著眼睛說:“他娘的沒死來辦什麽白事啊?耍人玩呢?”
蒲偉走到屋簷下避雨的地方,收起雨傘,坐在台階上。伸手從兜裡掏出一條量衣服用的那種木尺放在一邊,隨後竟又從衣服裡拿出一雙白面鞋,那雙白鞋看起來很小巧,是薄底夾腳的小鞋。哥幾個看的奇怪,這幹嘛啊?怎麽穿開小鞋了?
也沒跟哥幾個解釋,就站起來擺著一副奇怪的笑說:“走吧,我先去給趙老爺子量一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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