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七這時候腦子都有些糊塗了,他記得自己明明就是朝著正前方那亮光跑過去的,怎麽竟又跑回到剛才鑽出來的洞口前了?他不記得自己有轉過身,而且風向從剛開始終就沒變,一直就在正前方頂著他,似乎在阻撓他的前行,年輕人上來強勁頂著風跑出這麽遠,可誰成想他居然又跑回來了。
全身早已經被凍透了,全身骨頭的關節都發涼,牙齒也控制不住的打顫,看著面前那冒著火光的洞口,吳七趕緊就抬腿跑過去,可沒跑出幾步他就忽然間想起來什麽事停住腳,擋著風轉過頭,身後大雪中那反射的亮光還在,可心裡隱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但說不出來,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似乎忽略了什麽東西。
但隨著狂風加劇,吳七差點沒被突然大風給吹翻了,也沒法多想什麽奔著那小小的洞口就衝過去了。洞口離地面大約有一米五左右的高度,下面則堆積了一層厚厚的積雪,像是一道土坡可非常松軟,吳七出來的時候就吃了虧,以為能踩住結果直接掉進進那雪坡裡,頂著風好不容易才掙扎爬出去。但這麽短的時間裡雪坡居然又恢復了最初的模樣,沒有被踩過的痕跡,傾斜的那面非常平整,雪花落上去之後又踮高了一層。
吳七見狀沒敢去踩,也知道那東西不是實的也踩不住,就直接貓腰盯住冒著熱氣溫暖的洞口,快速的跑出了幾步,就在洞口前魚躍而起正好從洞口鑽了進去,但姿勢沒有保持好,前半身是鑽過去了,可腿卻朝上彎曲打在洞口邊掛住了一下,吳七頓時失了平衡大頭朝下就撲倒在洞裡,順勢抱住頭滾了幾圈。還沒等睜眼就感覺腦袋前面熱乎乎的,睜眼一瞧自己差點就沒一頭拱進火堆裡,頭上戴的狗皮帽子被火給燎到邊。頓時一股焦糊的味道飄散出來,驚的吳七趕緊從地上爬起啦,脫下帽子扔在地上一通亂踩,還以為著火了,連凍帶嚇的整個人都戰戰兢兢的。
不過還好只是燎糊了一點並沒有著火,吳七這顆顫顫的心才少且放下來,一屁股坐在火堆旁邊。懶散的烤著火,喘著粗氣就說:“哎呀。真懸啊!差點就回不來了。”吳七知道他這一通動靜鬧的,其他人肯定都醒過來了,但說完話後並沒有人搭腔,吳七就以為他們還睡的太死沒聽到,但睜眼一瞧,李峰和劉學民兩個人坐在一塊烤火,兩個人面色鐵青板著臉不說話,像是根本沒發現有人跳進來一般。
吳七先是一愣,隨後發現洞裡少了一個人。悶瓜沒有了。洞裡一共就那麽大點地方,整體就跟個蛋似得,的確沒有看到悶瓜。吳七想到他就出去那麽一會工夫,莫不是悶瓜發現他人沒了出去找他了?要是這樣那可就壞了,外面的暴風雪越發的凶猛,這出去了可不一定能找回來了!
想到這吳七有些心慌,趕緊爬起來蹲在洞口邊朝外面張望。可能見度非常低,遠處都是白茫茫的,一通的巡視沒有發現悶瓜的身影,就扭頭問那兩個坐在火堆邊的人說:“哎!悶瓜呢?人呢?是不是出去找我了?啊?說話啊!”
但無論吳七怎麽喊,那兩人始終頭不抬眼不睜的,就跟沒聽到一樣。吳七頓時就火了。陰著臉快步走過去,抓住劉學民的頭,把他的臉給掰過來,對著他的眼睛問他說:“學民你怎麽回事?你們倆在這抱窩呢?聽不到我說話嗎?”
可沒想到劉學民居然一臉的冷漠,那眼神比外面的天氣還要冷,看的吳七心裡頭有些打怵。平時這蔫頭巴腦的人怎麽忽然之間就變了一副模樣?眼神中冷漠還帶著一絲不屑,怎麽看怎麽就像是悶瓜的神情。再扭頭去瞅一邊的李峰,他也是同樣板著一張冷臉,對吳七在身邊的動作毫不關心,就在那慢慢的烤著手。
“不是,你們別鬧啊!怎麽了?悶瓜呢?這是要出人命的!他人呢?”
吳七急的不行,可這兩人就是不說話,恨的他抬手就要給劉學民一巴掌,想把他給打醒過來。但這手剛抬起來,還沒等抽過去,就聽劉學民冷冷的說了一句:“他去找吳七了。”
“誰?”吳七以為自己聽錯了就又問了一次。
劉學民掙脫開他的手,轉過頭依舊冷漠的回了一句:“他去找吳七了。”
吳七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劉學民的側臉,這人為什麽直接叫他名?不是應該說“出去找你”嗎?這是鬧什麽?怎麽說的就像他不是吳七一樣。
就在吳七感覺奇怪想繼續問他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洞口邊有一陣窸窣聲,隨後“咚”的一聲響有人跳了進來,沒等吳七回頭去看,就聽見悶瓜的聲音說:“你回來了?剛才出去怎麽不提前打一聲招呼呢?讓我這一通好找,差點就讓雪給埋住回不來了!”
吳七僵住了身子,他還是頭一次聽到悶瓜說這麽說話,有些不敢相信的轉過頭,居然看到悶瓜一張笑臉。他脫下狗皮帽子仍在一邊,解開軍大衣的扣子湊到火堆旁邊取暖,從吳七身邊經過的時候還帶著一絲寒冷,凍的吳七不禁打了個顫栗。
“你剛才到底去哪了?怎麽不說一聲,你要是告訴這兩悶瓜那還跟沒說一樣,把我嚇的還以為你出事了,這苗子標兵要是丟了凍死在大山裡我回去可沒法跟班長交代了!”
吳七吃驚的瞪著眼睛張著嘴, 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個字來,這悶瓜怎麽和平時完全不一樣,此時看著特別的開朗隨和,還能跟他像是開玩笑一樣的說話,這種轉變讓吳七都有些無法接受了,他此時還是覺得悶聲不響的悶瓜比較好,比較的自然。
“哦,我、我剛才,去撒泡尿了!”吳七挪到悶瓜身邊蹲下來,眼睛還緊緊的盯著悶瓜的側臉看。
悶瓜則哆嗦了幾下似乎還沒緩過來那股寒冷,卻笑著轉頭對吳七說:“直接就站在洞裡往外面尿唄,還怕讓風給凍掉了啊?”
吳七看著悶瓜轉過來的笑臉,慢慢的往後挪著步,突然吳七轉頭往洞口外面看去。瞧那遠處的亮光,他忽然想起一件事,一件之前被忽略掉一直沒能想起來的事。他在跳進洞裡之前,低頭避風的時候無意中掃了一眼腳下的積雪,那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雪地中只是他身後有一趟深陷的腳印,而沒有他離開的時候留下的腳印。雖然風雪很大,但短時間裡絕對填不死那猶如坑洞一般深陷進積雪中的腳印,唯一的解釋就是,他的確是一直往前走沒有回頭,而這地方就應該是之前看到的亮光,那這些熟悉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