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井平台和輔助船上的慶祝活動持續了一整夜，各公司代表的談判也持續了一整夜。 .

　談判進行的如此之慢，一方面是因為談判的內容過於複雜也過於重要，另一方面，也是因為不同代表的權限不同，如英國環球石油和大華實業這樣的公司，來的都是公司總裁或董事長，可以當場做出決定，而法國菲納或美國西格都只有副職以下的負責人，一旦超出了預計的金額和規則，就必須聯系國內……雷普索爾和美國，都是股權複雜的集團公司，涉及到大筆資金的時候，總裁或董事長都不一定能決定，非要董事會授權方可。

　不過，大家都習慣了這種看似慢節拍，實則快節奏的談判方式。

　蘇城他們在這邊開會，好幾個公司還要在國內自己開會。開會還必須是緊急董事會議，某些不方便出面的公司董事默契的留在家裡，以免知道了一些不該知道的事。

　英國環球公司、美國西格等較小的公司的心理價位也被一步步提升，從最初的1億美元，到5億美元，再到7億美元……出高價的大華實業和雷普索爾的出價則一路增加到了15億美元和14億美元。

　出資金額提升到這個地步，西格公司的總裁傑斯坦不禁道:“如果此事成功了，我們都會被送上大陪審團的，說不定還會被參議院質詢！要是公司規模增加100倍，我們興許就是第二個雷曼兄弟。”

　“如果此事成功了，100多億美元，在30到50倍的杠杆下，獲利1%到2%，最終利潤少說要百分之二三十。這麽多錢，闖過大陪審團是很容易的吧。”雷普索爾的副總裁哈哈直笑，和後世的南美比較相似，西班牙既是一個奔放的國家，也是一個熱愛投機的國家，馬德裡地區的房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處於被炒作的狀態，浮盈數十倍，或者腰斬等情況層出不窮，有不少國際球員在那裡吃了虧。

　而在金融市場上，西班牙的公司也是出了名的膽大。當然，作為參照物的國家和公司都屬於法律比較健全的，相比起來，西班牙公司的監管就松多了，掏出14億美元的不受管制的資金還輕輕松松，這在許多國家都是相當難得的。

　傑斯坦哼哼了兩聲，看向蘇城，道:“幾億美元接受一下參議院的質詢也沒問題，只怕利潤不足，或者有什麽糟糕的後遺症。”

　“賺錢就是賺錢，我們聚在這裡，還要擔心什麽後遺症的話，這樣的交易也無法繼續下去了吧。”蘇城淡定一笑，道:“如果擔心利潤不足，就增加資本金，資金越多，我相信獲得回報比率也會越高，不管怎麽樣，這都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建立在超級大油田的基礎上的機會?”

　菲納公司的吉樂斯哈哈一笑，平衡道:“我們見到了兩個油田，兩口油井打出的兩個油田，不管地下是什麽情況，創造一個超級大油田的基礎已成，相信石油市場會用敏銳的波動來回報我們的。”

　石油市場幾乎是最敏感的市場之一，每天都有無數的經紀人依靠著石油市場在盈利，而他們的盈利方式，往往是以千分之一乃至萬分之一為單位，任何風吹草動都可以作為漲價或跌價的依據。在蘇城之前，在蘇城之後，永遠都有無數的公司在做內線交易。

　若是能夠找到一個超級大油田，內線交易的利潤將以百分之一為單位來計算，也就是普通利潤的十倍百倍以上。即使不能找到一個超級大油田，市場上突然增加10萬桶每天，或者20萬桶每天的原油，油價也不可能不發生變化。

　事實上，如果不是蘇城憋著要賺期貨上的錢，這種油田增產的壓力很有可能通過機械訂購，新聞報導，以及原油出產分階段釋放。

　不過，隨著80年代的結束，進入90年代以來，自願釋放消息的石油公司已越來越少了。更多的時候，人們會突然從華爾街曰報，或者紐約時報上看到油田開發成功的報導，接著就是公司股票一柱衝天，石油市場一片震蕩。

　在後石油危機時代，此類狀況已屢見不鮮了。

　傑斯坦也緩緩的點頭，道:“這樣的話，必須準備一整套的媒體方案。西格公司願意出錢，但不能參與此類事件。”

　同為美國公司的公司也連忙道:“我們也不方便直接參與媒體的事。”

　“由我們來處理好了。”蘇城顯的通情達理。歐美公司受到各種限制，民眾也相當有國際范兒，與之相比，此時的中國人雖然經常會說“為國爭光”的話，但中國人絕對沒有做國際警察和國際道德模范的心思，中國法律也不會對媒體公關做出任何的指導，由得蘇城發揮。

　“多謝蘇董……”

　傑斯坦等人喜笑顏開。

　蘇城也笑的很開懷:“增加投資就好了，大華實業開采原油，大華實業作媒體，大華實業作期貨交易……我唯一的要求，就是龐大的資金量，100-億的規模太小了，再增加50%左右，我覺得是比較恰當的。”

　另外六人的笑容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傑斯坦滿臉苦色:“不能再增加了，7億美元不是小數目了，再要多的話，會計師和檢察官估計都會有問題。”

　英國環球石油的康樂亦是呆若木雞。

　“增加50%的規模，不可能了，不可能了……”吉樂斯也連忙表態。

　蘇城讓他們心裡翻騰了一會，才輕笑道:“出資金額全憑自願，7億美元也確實不少了。不過，我們準備的資金還不夠多，大華實業計劃拿出30億元，如此一來，最好再做一些私下裡的融資，自有資金不能提升超過10億美元的話，就請想辦法融資吧。”

　七家石油企業，關聯的銀行和金融機構數不勝數，只要把內線交易的信息透漏出來，不管是承擔風險的直接投入，還是低風險的短期借貸都沒有問題，關鍵就在於“私下裡”的概念。

　剛剛因為“全憑自願”幾個字而輕松下來的家夥，又繃緊了肌肉。

　雖然表面上頭大如鬥，大家卻很理解蘇城的所作所為。這是一項需要秘密行事的一次姓的內線交易，被拉進圈內的，都是要共擔風險共出資金的。若是一家的資金出的少了，其他六家的正常選擇就是不帶他玩。

　蘇城目前所做的，正是一名組織者該做的事。

　“我們去外面逛逛吧，順便吃個午飯。”蘇城沒有要求立刻回答，涉及到數億美元的投機，再小心翼翼也不為過。要知道，1994年的福布斯排行榜，底線也就是幾億美元，光是增加的這筆錢，就能決定一個公司的所有人是上榜還是下榜，除了他擁有的是100%的全資私有企業以外，其他公司至少也有幾個合夥人。

　時近中午，正是海面上最熱的時候，胖胖的康樂皺起眉頭，用手揉著堅硬的脖子，道:“要是平時，我肯定不會出去曬太陽的，今天，就出去透口氣吧，有防曬油嗎?”

　“楊明，找點防曬油來。”蘇城對外喊了一聲，率先鑽出了憋悶的艙房。

　一會兒，楊明來到甲板上，抱歉的道:“我們準備的防曬油都用完了，補給船還沒有來。”

　康樂哀號一聲:“不塗防曬油會患上皮膚癌的。”

　蘇城想了想，道:“到廚房拿點橄欖油，或者色拉油什麽的。”

　“這個，行嗎?”楊明不想虐待國外友人。

　“雅典人以前不是光著塗橄欖油，然後跑奧林匹克運動會嗎?怎麽不行，找個好點的瓶子裝油。”蘇城用中文向楊明說過，又用英文對康樂道:“我讓他找別人要點橄欖油，放心吧。”

　“那太好了。”康樂的心情好了不少。

　幾分鍾後，康樂在裸露出來的手臉和脖子部位塗了許多的橄欖油，心情好了許多，散發著牛排的香氣，主動前往鑽井平台。

　搖搖擺擺的通勤船，搖搖晃晃的鑽井平台是最初的印象，上船以後，滿地的白黃黑色，就變成了鑽井平台的主要花色。

　“這還是我第一次到海上鑽井平台。”被熏出味道的康樂饒有興致的笑道:“英國環球石油公司在北海有好幾個平台，但我從來沒有去過，太遠了，沒想到，平台上就是這樣的。地上都是些什麽東西?”

　“哦，白色的大概是鹽粒，黑色的是原油，黃色的，可能是鏽斑，也可能是乾痰。”

　“痰?”

　“嗯，難不成，你指望鑽井平台上乾淨的一塵不染，這不是皇家海軍。”

　康樂捂著鼻子，不說話了。

　小小的平台轉一圈就繞回來了，大家特意不談公事，倚著平台欄杆聊天。

　直到傑斯坦風風火火的跑回來。

　“我們找到資金了。”傑斯坦喘了兩口氣，臉上泛著燦爛的光芒:“我們的某位理事，嗯，不管是誰，總之，他能得到一家私人銀行的支持，因此，我們找到了4億美元的短期借貸，總數可以提高到11億元了。哦，如果蘇董需要，給予抵押的話，他們也願意借給大華實業錢。”

　“那就太好了。”

　“是太好了，希望能與各公司的代表繼續合作。”傑斯坦表情誠懇萬分。

　康樂滿臉狐疑:“哪裡起了變化?”

　“哪裡都沒有。”傑斯坦使勁搖頭。

　“西格公司一口氣借貸4億美元?您是哪裡來的魄力?”

　傑斯坦嘿嘿的笑，不說話。

　突然，鑽井平台上的電話響起。

　鑽井隊的副隊長跑過來接過電話，拿起聽了兩句，就面露喜色，高喊:“蘇董，第三口油井也打出來了。512號打出了第三口油井。”

　傑斯坦不懂中文，卻懂察言觀色，立刻放棄遮掩，笑道:“恭喜蘇董。”

　其他五人也覺醒了。

　“又一口油井?好快！”

　雖然趕不上世界記錄， 但在陌生的地區，連打三口井都出油，多少要靠運氣，如果是三口高產井，那就更難得了。

　蘇城並不意外。鑽井平台的成本太高了，後世的鑽台，除了勘探井以外，產油井的成功率本來就提高的很多，大華實業對此的專注度也是持續數年了，確定位置，又有兩個井的經驗，第三口井延遲一天多出油毫不奇怪。

　當然，這種不奇怪是以油田存在的必然為基礎的，這也從另一個側面證明了地下資源的豐富。

　吉樂斯呵呵的笑道:“蘇董撿到了一個寶庫，就好像下面裝滿了油似的，鑽開眼就能采到。”

　蘇城半真半假的謙虛著，心裡想:你還真說對了。

　曰產150萬桶的超級油田，丟到100年前就是黑科技，能取代半個世界的石油產能，用油管而不是吸管開采，已經是最大的障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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