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蔡京的府邸在東京城的外城,和太尉府隔了兩條街,雖說距離並不遠,但這還是高強第一次登門,而且拜訪的對象也不是蔡京。
在這個時代官員之間走動是有講究的,下官拜見上級是可以登門的,可若是差不多等級的官員,特別是像蔡京和高俅這樣位高權重的朝廷重臣,基本上很少來往,有事情讓手下心腹碰面就行了,畢竟要講究避嫌。
在任何時候,官員結黨營私都是朝廷的大忌。
太尉高俅是武官,丞相蔡京是文臣,武官和文臣的勾結更為引人關注,就算是暗地裡真的勾結了,也不能在明面上表現出來。
如果不是有了王仔昔這個由頭,太尉高俅也不會輕易的進丞相府,他覺得自己的飛黃騰達和當初遇到的道士有關,對這方面比較迷信。
高強還是低估了王仔昔的影響力,在丞相府等候的官員不在少數。
這就是蔡京的精明之處了,他讓王仔昔住在丞相府,能夠有資格進丞相府的都是朝中官員,依靠這些官員的口碑相傳,在朝廷中形成一種潮流,這便是造勢。
一旦聲勢造起來,他就能向皇帝趙佶舉薦了。
至於民間的聲望倒不怎麽重要,他走的是高端路線,王仔昔是為皇帝陛下服務的。
蔡京在丞相府的偏僻處給王仔昔一座院子,這是為了清靜,符合道家高人的形象,想要拜訪仙師的官員先在丞相府的門子那裡登記,然後按照官階和權勢的大小進行安排,王仙師一日內隻給九個人卜卦算命。
高強帶著時遷進入丞相府。
他是太尉府的衙內,又和蔡攸的關系不錯,丞相府的門子不敢怠慢,給他朝前排了兩個名次,只要等上半個時辰就可以了,還給他安排了座位,奉上香茶,待遇算是不錯了。
時遷對丞相府很是好奇,一路上東張西望的想要觀摩一番。
民間傳說丞相蔡京最好錢財,貪得無厭,府中的地面都是用金子鋪成的,家中的餐具都是銀子鑄就的,連仆人都穿著綾羅綢緞,奢侈的一塌糊塗。
這只是百姓對貪官的幻想,像蔡京這麽有品位的貪官才不會用金子鋪地呢,那是暴發戶的心態,不過只要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丞相府院子裡的假山是玉石的,各處奇石的布置都是匠心獨具,奇花異草更是不計其數。
這些想必都是朱勔從江南搜刮來的,一部分送進了皇宮,一部分被蔡京截留了下來。
這就叫低調的奢華。
時遷看不懂其中的奧妙,對丞相府不免有些失望,他還想著順手挖幾塊金磚回去呢。
他把石秀忽悠來東京城後,兩人這些天無所事事,就在東京城閑逛,結交東京城內三教九流的人物,倒是混出了一些名堂,作為太尉府的門客,只要不殺人放火,打家劫舍就行,小打小鬧沒有人管。
高強就是讓時遷去探路,看看能不能發展出自己的勢力,暗中招收些能用的打手。
“衙內,那女人在偷看你。”時遷輕笑道。
高強正在等著見王仙師,聽到時遷的話不由得看了過去,在一處拐角正有個女子朝這邊望過來,身邊還跟著一群丫鬟仆人,想來是丞相府的女眷。
那女子見到高強望過來,抿嘴一笑,並不羞澀,反而挺起胸脯,落落大方的和他對視。
高強雖說是有名的浪蕩子弟,倒是不敢造次,這裡可是丞相府,若是被人發覺他和丞相府的女眷勾搭起來,那真是怎麽也說不清了。
女子見高強轉過身子,假裝正經,嘴裡說了句什麽就帶人離開了。
“衙內,要麽我去打聽一番。”時遷主動請命道。
他陪在這裡實在是無聊,周圍都是官員,也說不上話,不如四處轉轉,好好看看這傳說中的丞相府。
“別亂拿東西。”高強提醒道。
他擔心時遷的老毛病犯了,偷了不該偷的東西,無端引起禍事來。
“咱自然省得!”時遷應承道。
高強繼續等待。
不多時時遷便返回來,把那女子的底細打探清楚,原來那女子就是蔡京的孫媳婦童嬌秀。
高強頓時恍然,他曾聽過這個女人,童嬌秀是童貫弟弟的女兒,由童貫撫養長大,視若己出,後來嫁給了蔡攸的兒子,不過蔡攸的兒子有些癡呆,童嬌秀嫁過來相當於守活寡,於是就有傳言說這女人生活不檢點。
又是一樁政治婚姻。
這明顯是童貫和蔡京之間的聯姻,為了維護共同的利益而已,童嬌秀不過是個犧牲品。
高強搖了搖頭,在這個時代這種事情太多了,女人難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只能成為交易的籌碼,他剛剛匆匆看了一眼,這童嬌秀倒是個美人,卻是可惜了。
正在此時,丞相府的仆人讓他進去,仙師要見他了。
高強走進院子,裡面布置得倒是素雅,他推開房門,一股淡淡的熏香撲面而來,一位仙風道骨的道士正端坐在蒲團上, 閉著雙目,不言不語。
仆人從外邊把房門關上,屋內頓時暗淡起來,出奇的安靜。
高強盤腿坐到道士對面的蒲團上,想看這位叫做王仔昔的仙師如何忽悠自己,然而對面的道士根本不理會高強,連眼都沒有睜開。
片刻之後,他聞著熏香的味道昏昏欲睡。
正在這時,那道士突然睜開了雙眼,盯著高強,高強想要說些什麽,卻發覺被道士的那雙眼睛吸引,竟然說不出話來,心中反而愈發的迷糊了。
這是……
中招了!
高強還保留有一絲清醒,知道自己可能中了什麽江湖伎倆,實在是大意了,他渾身都動彈不了,更不可能把自己叫醒,只能用迷離的雙眼望著那道士,盡量保持著清醒。
那道士更為驚奇,他在熏香中摻入了迷香,還用修煉的攝魂術吸引對方的注意力,但此人竟然還能保持清醒,實在是一個異數。
所謂的攝魂術和後世的催眠術類似,這道士正是把人催眠後問出想要知道的事情,再進行哄騙,說出來的都是被催眠者心中想要的,如此自然顯得無所不知,神通廣大。
可高強是穿越者,是兩個靈魂融合後的存在,精神力強大,極難催眠,何況高強還修煉了道家的吐納之術,對攝魂術有一定的抵抗力。
兩人就在房間內對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