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蹴鞠比賽前夕,高強迎來了他大喜的日子。
婚期來臨,整個太尉府張燈結彩,好不熱鬧,高強雖說隻是高俅的義子,不過因為高俅膝下無子,這次是太尉府第一次辦喜事,顯得格外隆重。
轟動整個東京城的高衙內和林娘子的故事就此落下帷幕,以林娘子嫁入太尉府作為結束。
東京城的百姓心情很複雜,就像是看一場大戲,終於到了結局的時刻。
當然這個結局恐怕不能讓所有人都滿意,他們心中有著不一樣的期待。
比如林衝殺回東京城把老婆搶回去,殺掉高俅和高衙內,這是具有英雄情結觀眾的期盼。
或者是林娘子寧死不從,在新婚前夕喋血家中,香魂永逝,這是有悲劇情結觀眾的想象。
又或者林娘子在新婚之夜用剪刀刺殺了高衙內,這是有復仇情結觀眾的期許。
然而這裡是現實,現實和想象總是有著巨大的差距。
在此之前,張貞娘找高強談過一次,要他保證不再派人去謀害林衝,這是她嫁入太尉府的條件,她是被上次高強告訴她的消息驚嚇到了,太尉府為了殺掉林衝真的是不擇手段,如今林衝還在被官府通緝。
對此高強欣然接受。
林衝應該是投奔梁山去了,想要殺他還需要從長計議,至少幾年內是沒有辦法了。
雙方達成了和解協議,以張貞娘的屈從換來了短暫的安穩。
這才是真正的現實,邪惡勢力最終獲得了勝利,好人被迫屈服。
這想必是東京城百姓不願意看到的結果,但卻是實實在在發生在他們身邊的事情,而且每天都在發生。
高強沒時間理會觀眾的情緒,這是他兩世為人的第一次婚禮,心情略顯激動,不過他也知道這場婚姻是強逼來的,對於婚後的生活並沒有抱著太大的期待,隻要不鬧事就好,至於幸福這種東西還是不要去想了。
反正在這個時代男人又不是隻能有一個女人。
這個時代對男人來說很是寬容,出/軌嫖/妓這種事是正常現象,若是哪個男人不去青/樓的話倒顯得另類,同時對女人很是苛刻,理學開始形成,雖然沒有南宋那麽誇張,但也斬斷了從唐朝延續下來的豪放風氣。
高強穿著大紅的喜服,站在門口迎接賓客。
來的大多是和高俅相熟的同僚,朝中和高俅不相熟的官員即便沒有親自前來,也會備上一份禮金讓仆人送過來,太尉府門前車水馬龍,一派興盛景象。
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高強知道這些人隻是看在高俅的面子上,他想要獲得相應的尊重還需要時日。
讓他沒想到的是崔念奴竟然也派人送來了禮金,他和這位名妓不熟的好吧,聽著收受禮單的門子高聲喊出崔念奴的名字,在場的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高強,不知道這位衙內什麽時候勾搭上了京中名妓。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
整個婚禮熱鬧而大氣,高強喝了不少酒,賠了不少笑臉。
他還在高俅的引薦下見到了不少官員,這也算是他真正融入了太尉府的圈子裡了,若是以往,高太尉不會把這些官員介紹給高強,不過最近高強表現的不錯,也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借著這個機會讓高強先熟悉一下官場的環境,拓展一下人脈關系。
接下來就是拜天地,入洞房。
這一輪下來,高強就算是沒醉,頭也有些發蒙了,在兩個婆子的提點下,他和張貞娘喝了交杯酒,吃了團圓飯,事情就算是結束了,他不是初哥,張貞娘也不是初/夜,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有人在旁指導。
新房的門關上,兩人坐在床沿上,紅燭高照。
沒有發生張貞娘拿出剪刀刺殺高強的驚悚情節,否則一旦高強死了,她的爹娘和親族都沒有活路。
張貞娘穿著喜服,卻面無表情,隻是沉默以對。
她畫了淡淡的妝容,配合此時的神情,有種淒美的味道。
高強不是正人君子,也不想繼續這麽乾坐著,這是自己的洞房花燭夜,這女人是自己的老婆,那麽還是做一些洞房該做的事情吧。
他起身吹滅蠟燭,來到床邊把張貞娘推倒在床上。
此時千裡之外的梁山上,林衝正躺在床上,想著事情。
他想到了這一路來的辛苦,想到了遠在東京城的妻子,想到了明天……
他在那個風雪之夜殺了陸謙和富安,倉皇逃走,受到官府的通緝,在走投無路時得到柴進的幫助,柴進給他出了一個主意,那就是落草為寇,到梁山上容身。
帶著柴進的推薦信,林衝來到梁山。
此時梁山的頭領是王倫,這是個心胸狹窄之輩,作為一個落第的秀才,他首先考慮的是林衝的身份和本事,擔心以林衝的威望有朝一日會奪去他這個頭領之位, 霸佔梁山。
可林衝手中有柴進的書信,柴大官人急公好義,在江湖上頗有名望。
收留不好,不收留又難以交代,恐怕被江湖上的同道笑話,王倫苦思良久,終於想到了一條計策,林衝想要入夥,就要拿出投名狀來。
所謂投名狀是江湖上一種彼此取信的手段,那就是殺了一人,把頭拿上了,如此大家都是犯罪之人,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這才能得到信任。
林衝明天就要下山去找投名狀了。
過往梁山的大都是商旅和百姓,他心中一直在想,明天就要去殺一個無辜的人了。
從東京城八十萬禁軍教頭到梁山草寇,從保護百姓到殺害百姓,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上這條路的,或許是在滄州城殺人的時候,或許是從高衙內在人群中看到林娘子那一眼的時候,或許是從他不願和同僚同流合汙的時候。
或許一開始就是錯的。
錯的不是他,而是這個時代!
林衝在床上輾轉反側,心中淒苦,卻沒有人去訴說,也不知道在東京城的娘子怎麽樣了。
太尉府,新房內。
良久之後,高強停了下來,拿帕子幫兩人擦拭了一下,再把這個柔軟的身體抱在懷裡,慢慢撫慰。
“既然嫁過來了,日後就好好過日子吧!”高強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