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不能解決一切問題,這是人盡皆知的真理,但同為真理的是,暴力總能解決很多問題。
雖然覺得自己一二十六歲的人了,總用打架鬥毆的方式處理問題不是個事,架不住現實還沒豐滿到可以用權錢壓死人的地步,面對靠山凶猛的孫睿,杜毅只能選擇用暴力解決問題。
所以,目送江詩韻遠去後,杜毅找到了還在街上逗留的孫睿,先發製人地在孫睿覺察到他的到來前,從背後奮起一腳把孫睿踹了個平沙落雁。
被江詩韻嫌惡著甩掉,惱火到無處發泄的孫睿是滿腹心事。腦袋裡正盤算著今天這等奇恥大辱日後該怎麽報復回來,猛地被人踹翻在地上,還以為大半夜地遇上了謀財害命的,孫睿是嚇得魂飛魄散。
急忙掙扎著翻過身,看到站在眼前的是個和自己歲數一般大身材瘦高面色冷峻的陌生男生,和預想中凶神惡煞的魁梧大漢差了一大截,手上也沒拿著什麽凶器,還不至於到沒法反抗的地步,孫睿心中驚恐稍減,但仍是十分慌張:“你想幹嘛!”
使用暴力不代表一定要狠狠地揍對方,孫睿不是一般人,杜毅可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連累到家人。看孫睿被他的一腳下馬威嚇的是滿臉懼色,杜毅彎下身,抓過孫睿的衣領,冷聲道:“警告你,以後不要去騷.擾江詩韻,要不然有你好看。”
原來是來幫江詩韻出頭的,眼神向四周飄了飄,沒看到江詩韻,心中恨恨地又在江詩韻頭上記了一筆帳,孫睿皺眉道:“江詩韻讓你來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後不要再去騷.擾江詩韻,否則”,松開抓著孫睿衣領的右手,掐住孫睿的脖子,將他剛被衣領帶起的頭按回到地上,杜毅厲聲道:“以後在清河也好,在婺市也好,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很奇怪杜毅為什麽會提起婺市,孫睿驚疑道:“你是婺市人?”
“不是。”前世孫睿是婺市一中的學生,料想這輩子孫睿肯定也考上了婺市一中,以後遲早要相見,杜毅並不打算隱瞞自己的身份:“我叫杜毅,以後我們會是同學,抬頭不見低頭見,你最好識相點。”
一聽杜毅的話,孫睿皺著的眉頭挑了挑,心中有些訝然。
早在中考分數揭曉後的那幾天,他就數次聽人提起過杜毅。據說杜毅平時成績很差,也不知道是不是作了弊,中考居然考出了個非常驚人的分數,在整個清河排第五。
這樣一個以前名聲不顯突然一鳴驚人的人,無論他的高分是靠真材實料還是用手段得來的,多少都有過人之處,孫睿一直蠻想見一見杜毅其人,卻沒想到竟然用這種方式見了面。
由於不和杜毅一個初中,孫睿很不太清楚杜毅的虛實,又看杜毅氣勢凌人的,想著他這種平時成績不好的學生多半不是什麽好貨色,孫睿心中對杜毅頗有幾分忌憚。
再一想到江詩韻對自己態度那麽惡劣還有什麽好喜歡的,沒必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好漢也不吃眼前虧,孫睿道:“我已經對江詩韻死心了,以後絕不會再去找她。”
有著前世為了江詩韻和孫睿乾架的經歷,杜毅並不太相信孫睿的話,但既然他都這麽說了,再為難他也沒有理由,又看到前面有幾個直盯著他和孫睿看的路人過了來,擔心有人吃飽了撐著會報警把事情弄大,杜毅收回掐著孫睿喉嚨的手,直起身子。
孫睿這人縮得快,報復得也快,覺得臉色陰沉的孫睿此刻心中搞不好就在想著怎麽報復他,杜毅想了想,還是決定把孔文磊搬出來:“孔文磊你認識吧?”
同是公子哥,也和孔文磊在各種場合謀面過幾次,孫睿當然知道在一幫公子哥中地位顯赫的孔文磊。雖然不清楚孔文磊和杜毅的關系,但杜毅總不至於無緣無故提起孔文磊,想著杜毅多半是想借孔文磊的名聲震懾他,孫睿一邊從地上爬起,一邊道:“認識。”
“他是我表哥,你要是說到做不到的話,我不介意找他和你聊聊天。”
杜毅是孔文磊那個瘋子的表弟?那還真有敢胡作非為的理由,就是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現在也沒法去求證,心中更好奇另一個問題,孫睿輕拍著褲子上沾著的灰塵,道:“你喜歡江詩韻?”
“你不需要知道這種事。最後再說一遍,要是被我知道你還去纏著江詩韻,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種情況下,還想著問這種問題,杜毅看得出孫睿並沒有完全被他嚇到。擔憂孫睿有可能會不把他的威脅放在心上,杜毅緊皺眉頭,右手食指連戳孫睿心口,一字一頓道:“聽明白沒有!”
不否定就是肯定,心中了然了杜毅為什麽會對他出手,已經從緊張情緒中舒緩下來的孫睿一邊在心中痛罵著不知好歹屢次給他難堪的江詩韻,一邊連連後退低聲下氣道:“我已經說過我不會再去找她了,祝你成功。”
“識相就好。”
孫睿明顯想多了,但杜毅並不打算解釋些什麽。冷冷地剮了孫睿一眼,可不想再和孫睿多做糾纏的杜毅撞著孫睿的身子走了過去。
讓杜毅吃一驚的是,當他的目光從孫睿的身上移開目視向前方,他忽的瞥見了一個靜立於左前方不遠處巷弄口上形同鬼魅的單薄身影。
盡管那身影似乎注意到自己被他看到了,急忙一閃而逝地跑進了巷弄中,杜毅還是一眼認出那人肯定是江詩韻。
然後,他條件反射地想起了前世江詩韻在送給他的情書裡說過每次在大街上看到他,她都會偷偷地跟著他,直到他消失在各種建築裡。
冷冷清清地不讓他送她回家,卻偷偷摸摸地一路跟著,這樣的心情,杜毅琢磨不透,但隱約能感受出大概。
這些大概比夏小麥送他的三生繩更讓杜毅動容,可是,感情這種事,真的太狹隘了,他無法開闊到兼容並包,夏小麥和江詩韻也肯定如此。
如果重生的那幾天沒有被顧兮的身影糾纏得透不過氣而忽略了身邊正擁有的美妙風景,如果夏小麥沒有那麽突出事業也沒有那麽重要,那此時此刻會不會是攜手相依,而不是匆匆躲避?
雙手插著褲袋,沉默地向前走著,杜毅難以自抑地這般心想。
答案很淺顯,已成定局的事沒有如果,再怎麽假設,終究還是緣淺而無法情深。
一如每一條大道,都會有很多分岔路口,它們縱橫交錯出一整個城市,但除了那些路口之外並不屬於那條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