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辦公室的裝修打掃工作比預期時間晚了五天完成,十月底搬入新辦公室的計劃自然破了產,杜毅本打算把搬遷的時間改到周日,也就是11月2號,但父親杜建城說2號不吉利,往後推到5號是良辰吉日,那天搬遷最好。
看凶吉挑日子這東西,就連各大互聯網公司都很信奉,也算是傳統,杜毅便同意5號搬遷。
不過,搬遷歸搬遷,裝飾歸裝飾,趁著周末有空,杜毅買了些花花草草之類的,布置了下新辦公室。
三百平方的辦公室,沒裝修前,看起來很大,但裝修後,格子間和牆面一隔,再加上各種辦公設施一放,顯得小了不少。
當然,小只是視覺上的感受,實際上,辦公室還是挺大的。
出於規劃得比較緊湊,足夠容納七八十人,在杜毅看來,公司再怎麽飛速發展,這辦公室怎麽著都能滿足一兩年的需要。
周日下午,母親胡秀芳回了婺市。
胡秀芳告知杜毅,她周末去拜訪的那位老技工,離職手續已經批複下來,那位老技工還幫她拉了另一位技工,經驗同樣十分豐富,兩人再等個把月就能到崗,只要這兩人到位,作為重頭產品的打底褲就可以提上生產日程。
衣尚服飾的營業執照,杜毅已經拿到手,前期的投入資金,也都已經準備到位,公司隨時能開業,不過現在開業也就是個基本上什麽都沒有的殼子,畢竟生產這方面還沒搞定。
父親杜建城說了新公司要開業。不能草率,要開得風風光光。到時候至少得把孔明遠拉來剪彩壯壯聲勢,杜毅本身想低調不興這套。但父母都很讚成這麽辦,杜毅當然得同意。
要風光開業,光有一個殼子是不行的,為此,衣尚服飾的開業計劃是,等到下遊的廠子建設完成,初期人員招聘完畢以及網上銷售初步展開後再進行。
現今,擺在杜毅面前的最緊迫問題,就是服裝廠的建設。
盡管前期最重要的人才。按母親胡秀芳的預估,算是已經網羅到位,剩下的一些縫紉工,只要去招,隨時隨地都能招到,但還是有很多事有待解決,比如廠房、機械等等。
廠址,之前和父親、母親商量後,杜毅最終在婺東區和清河兩個選擇中。決定下來,依然是定在最初考慮的清河。
雖然把廠建在清河不是很方便,但較之婺東區,清河也有眾多自己的優勢。
一來清河的人均工資比婺東區還要低不少。就算算上多出來的運輸成本,也小有優勢。
二來租金也便宜,位置稍微差一點的地方。1平米1年差不多只需要十七八塊錢,放眼婺市各個縣市都找不出多少比這更廉價的房租。
三嘛。雖說清河地方小,中型服裝廠都找不出一兩個。能夠滿足大廠需要的優秀技工不好找,但技藝精湛的縫紉工比比皆是。
可不是所有服裝都能流水線機械生產,縫紉工是服裝工廠裡必不可缺,同時也是人數最多的員工,把廠建在清河,熟練縫紉工根本無需發愁。
還有就是,清河一家人都熟悉,方方面面的關系也有,遇到什麽麻煩,都容易解決,感情也深厚,綜合起來,在清河建廠肯定比在婺東區來得有優勢得多。
經過一番討論後,一家人決定把廠址選在城西。
城西屬於郊區,房價較低,而且那地方廠房和倉庫也多,要租個廠房比較方便,最主要的是,新的汽車站就在城西,交通便利。
之於機械,胡秀芳的看法是一旦廠址定下來,縫紉機可以馬上采購到位,像編織機這些,還得等技工到位後再商量。
杜毅反正不太懂,一切交由母親處理。
要建廠,當然也要審批,一系列事需要盡快解決,事不宜遲,還沒來得及歇息多少時間的胡秀芳,又趕著末班車回了清河。
周一午間,杜毅收到了母親的短信,說是廠房已經定了下來,就在新汽車站邊上的康莊路上。
杜毅給母親回了個電話,根據母親在電話裡的描述,杜毅大概知道了廠房的位置。
根據杜毅的印象,那間廠房所在的區域,在08年左右,會在城區擴張規劃中被拆遷,包括周邊一大片區域,都會劃入城區范疇,接下來會拔地而起一個個新的小區。
隨著新小區的建立,周邊設施的陸續完善,這片區域的地價一路水漲船高,從拆遷前的均價1800元左右一平方,升值到14年的5500元左右一平方。
短短6年,均價就翻了3番有余,這塊從郊區變城區的土地,很有投資潛力。
而現在,出於新車站建設的利好,這片廠房所在土地的均價剛剛從1300元左右,拉升到1500元,這個價格以杜毅的眼光看,依然是非常低廉的。
一番考慮後,杜毅很有直接買下那間廠房的衝動,可惜剛剛買了新的辦公室,新廠又要建立,他的手頭已經沒有那麽多活動資金。
安慰著自己,現在地皮到手,到時候政府要回收,也不見得能有多少高價,杜毅心不平氣不和地硬是把買房的念頭給按捺了下來。
廠房的地址選定,胡秀芳著手準備建廠所需的資料,杜毅則是投入到了失獨老人關愛活動的宣傳中。
前世在清河一中就讀的時候,杜毅發現個普遍現象,那就是女生家裡基本會有弟弟或是妹妹,而男生家,也有不少上面還有個姐姐,像他這樣的獨子,和雙胎乃至多胎家庭,基本上是平分秋色。
這種現象,主要是由男尊女卑的傳統觀念造成的,越落後的地方,這樣的觀念越濃厚,清河這種帶著貧困帽子的地方,即便是位於計劃生育政策貫徹比較到位,日後開放二胎也會遇冷的浙省,也難以免俗。
不過,由於觀念、環境和教育水平等因素的不同,婺市一中,獨生子女家庭明顯佔了多數,失獨這個概念一經宣傳傳播,引起了頗大的反響。
杜毅能在課間聽到不少同學在討論,要是自己不幸去世,那父母親接下來會面對怎麽樣的生活。
更多的人雖然沒參與到討論中,但也在腦海裡思考這麽個問題。
盡管有很多人在討論中,嬉笑著說自己要是死了,爸媽鐵定趁年輕再生一個。
但光是“失去”二字就已經夠沉重,一把年紀,還要重新生育、撫養小孩長大更不容易,絕大多數人的內心裡,對“失獨”這個詞的印象都心存傷感和同情。
尤其是宣傳海報上選中的,都是些過了五六十歲、甚至七八十歲後,痛失獨子獨女的老人,從這些老人的角度出發,所有人都能夠感受到那種一手撐起的天空突然坍塌的悲痛,以及前路薄衫獨行無依無靠的絕望。
讓杜毅沒想到的是,自己製作的一系列海報,在讓大家關注到“失獨”這一現象的同時,還有不少同學開始反思起自己為人子女的作為。
當然,杜毅也清楚,大部分人都會時不時地反思自己。不過,即便在反思中看到了自己存在的一些問題,真正會做出實際行動去改變的,少之又少。
畢竟,惰性才是人的常態,付諸於實際行動,遠比口頭上嚷嚷艱難得多。
不知道是哪個領導出的主意,推波助瀾地在校內搞起了“假如我離開這片土地”的征文活動,還要求每班每位同學,都必須參加。
這個征文活動,是婺市一中和婺市晚報聯合舉辦的,屆時得獎的前幾名學生,除了能拿到獎金和榮譽外,文章還會在婺市晚報上發布。
領導們這麽做,肯定是為了擴大活動的影響力。
畢竟,一個征文從開始到結束,是一個持續的過程。這個過程,正好滿足整個公益活動在傳播上的推廣和發酵需要。
杜毅倒是覺得這個過度沉重的征文活動,弄得有點離譜。
但除去一些怨聲載道之詞外,杜毅還是能看到,這個征文也引發了不少有自覺的同學更深入的思考。
這種思考,說起來利大於弊,也算是真正的人生思考,總比一味地歌唱祖國歌功頌德好。
鑒於關愛失獨的提議非常獨到,期間表現也稱得上積極踴躍,海報還做得十分不錯,在升旗儀式上,杜毅和曹劍幾個學生會成員一起,獲得了副校長聶永利點名表揚。
聶永利還著重說明了杜毅在這個活動中起到的作用, 其言之切切,儼然把杜毅當成了整個活動的最大功臣。
而杜毅把這有點誇大其詞的表揚,聽到耳中,感覺自己之所以被推出來,是因為領導們想留一手,萬一這個有些敏感的活動遇到了阻力,借著他學生身份的台階,可以順利往下爬。
之於事實是不是這樣,杜毅不得而知。
前有國慶晚會上的狂妄表現,現有公益活動的上佳提議,基本上全校的校領導都知道了杜毅的存在。
婺市一中並不缺家庭背景顯赫的學生,但這些學生,一大部分都甘於低調,而一部分是想高調高調不起來,整個高一年級,真正進入領導眼中,得到關注的,只有杜毅一個。
這種關注,看在不少人眼中,眼紅得很,也有一些人,覺得按照杜毅現在的表現,完全就是又一個曹劍,等曹劍這批人畢業後,就要他獨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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