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病歷報告,方旭抬著眼,目不斜視盯著對面的沈老爺子,腦中卻在思考治療的方案。
很棘手,也非常麻煩。
這老頭的身體差不多已經廢了,別看他外表跟正常人差不多,可這也算是一種回光的征兆,身體屬陰陽,一旦身體陰陽失衡就會出現病況,可讓人無語的是,這老頭體內的陰陽,已經到了‘陰盛陽無’的地步。
且不說對身體會照成什麽傷害吧,就光是治療起來,也非常的困難,身子太薄了,重藥不治,輕藥無用。
也就是說,藥物下重了,可能分分鍾弄死他。
可藥物輕了,根本就沒有效果。
在古代,絕大多數的醫生,是不會接這樣的病人,因為治不好就會死在自己的手上,這是砸招牌的事情,即便治不死,也很難治好,同樣也是砸招牌。
古代可沒有醫療事故這個說法,招牌砸了,全家老小都要喝西北風,甚至還惹上官事。
“小友,你這麽盯著我做什麽?”沈老終於在方旭那種直勾勾的眼神下,忍不住開了口。
沈老可是極有氣勢的,即便跟人對視一天一夜,他也未必會敗下陣來。
可不知怎地,他被方旭看了這一分多鍾,愣是感覺背脊發寒,很不自在。
“方旭,我爺爺到底怎麽了?能治嗎?”沈落霞急問。
沈國安在一邊沒說話,但也格外的緊張,手心都有些發燙。
“不知道。”又沉默了幾秒後,方旭搖了搖頭,他也沒什麽把握。
這個病是剪不斷理還亂的一種,五髒六腑均有問題,老傷太多,底子太薄,你給他調節陰陽可能會傷及其他器官,治療心,傷了腸。治療腎,傷了肝。治療肝,又傷了心……五髒六腑,互為表裡。
並且此時的季節已入秋,所剩余的時間並不多,拖延不了太久,如果不及時治療的話,隨著天氣越來越冷,治療的幾率也會越來越低。
“不知道?”
三人均是一愣,這個回答啥意思啊?治得好就治得好,治不好就治不好,什麽叫不知道啊?
“我看過京城那邊專家給的報告,只有四個字,絕不過冬,想必他寫這份報告的時候,應該跟你們講過這四個字的真正含義吧?”方旭開口問道。
“說過。”沈落霞點頭應話:“他說,這個情況很難治,極為渺茫的治愈希望,除非有奇跡。”
“他說的沒錯,確實需要奇跡,當然,光靠老天爺也沒用,這需要時間,給我三天時間,我寫出一個治療方案出來,具體治不治得好,只能到時候再說了。”
“還要等三天?”沈落霞一聽還要等,明顯是有些不樂意。
“三天這是短的,如果此時是夏季,我會讓你等一個月。”方旭毫不客氣的反駁了一句:“另外,這些病歷報告我需要帶走。”
“你有把握嗎?”
“我剛才已經說過,具體怎麽樣,三天之後再看。”方旭站起身來。
沈落霞跟著起身:“你能找你師父嗎?他也許有把握。”
“我師父?”方旭被沈落霞這突如其來的話語,弄的莫名其妙。
“禦醫老怪。”
方旭哼笑一下,一臉好奇道:“誰跟你說我師父是禦醫老怪?還有,禦醫老怪是誰啊?我怎麽沒聽說過這個人?”
“你,真的不知道?”沈落霞碧波深不見底,似要將方旭看穿一般。
“知道什麽?”方旭茫然相對。
沈落霞搖頭道:“沒什麽,那,就三天,如果有什麽需要,你可以聯系我們。”
“我會的,我就先告辭了,老爺子,這幾天沒事到處轉轉,有益身心哦。”方旭臨走前還交代了一句。
直到方旭拿著病歷報告,騎著自行車離去,房間內略微的一陣清靜後,終於被一個女人的聲音給打破了。
“爺爺,您怎麽看?”
沈老搖頭,略有責怪的意思:“你這丫頭,如此試探,也不事先跟爺爺打聲招呼,太魯莽了。”
“我不管別人怎麽看,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找到禦醫老怪。”沈落霞斬釘截鐵道。
“我怕你適得其反,剛才那孩子可不是一個任人擺布的角色。”
“我……我會找機會跟他談的。”沈落霞輕咬嘴角,心知自己確實有點魯莽,但是,如果不這麽做的話,也許什麽消息都探聽不到。
剛才僅僅兩句話,但卻是話中帶著話,處處陷阱,也許一開始方旭猛然間沒注意,可是回過頭,他絕對能夠發現問題。
沈落霞趁著方旭不注意的時候,突然提到他師父,如果正常來說,方旭跟禦醫老怪沒交集的話,他的回答應該很簡單,絕對不會出現“誰跟你說我師父是禦醫老怪?”這種回答, 接著連聲否認。
這是方旭的下意識回答和補救語句,之後就正常了,裝出一副茫然不知的表情,但卻已經暴露了他跟禦醫老怪有交集的這個事實。
沈落霞之所以如此試探,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柏三爺說過,禦醫老怪十五年前失蹤,誰也不清楚發生了什麽,十五年間,禦醫堂從未放棄過尋找,幾乎翻遍了整個地球,可還是沒能找到。
這就可以肯定,禦醫老怪沒有死亡,因為一個死人,他是不會去刻意隱藏自己生死的消息,有心人要找的話,十五年時間絕對能夠找到。
那麽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禦醫老怪隱藏的較深,他不願意讓人找到他,換言之,就是他還活著,那麽,方旭要真是禦醫老怪的徒弟,你這樣貿貿然的詢問,方旭肯定是不會告訴你的。
想來想去,沈落霞只能用突然襲擊的方式,去試探方旭。
這麽做的好處,就是能夠直接知道方旭跟禦醫老怪有沒有關系。
而壞處,就是事後方旭發現自己被坑,為了男人的面子,為了男人的尊嚴,他也許會很氣憤,甚至直接導致他斷絕跟你的來往,你要想從他身上知道禦醫老怪的去向,想也別想。
“你這丫頭,就是心太急。”沈老很無奈的說了一句。
就算等三天又如何?三天之後實在不行,就開誠布公的談嘛,何苦去試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