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跑了一整晚，安小書的心情，已經不是一個累字能形容！

　活了二十幾年，她八輩子也沒這麽折騰過。

　那感覺，手腳都不再是自己的，每一步，只是身體的本能，已經失去了大腦的控制！

　筋疲力盡，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

　極限，指的不止是身體的極限，更是心裡的極限。

　因為到了最後，只要有誰意志不堅定，隨時都會面臨著淘汰。

　而她們，幸虧還有彼此！

　相濡以沫，不過如此。

　從一開始的分散跑，到現在的用繩子連在一起，真可謂同甘共苦，不離不棄。

　這也許，就是軍人與普通人不同的地方。

　好在，在幾分鍾前，她們突然接到了獅王的命令，十分鍾，只要再堅持十分鍾，她們就能得到解脫。

　這麽久都堅持下來了，最後的十分鍾，哪怕豁出老命也不能讓他們看扁！

　望著一千米之外的幾隻野獸，眾人心中感觸頗深，想必那就是終點了。

　“快！你們還有兩分鍾，兩分鍾後沒有跑過分界線的，直接淘汰！”

　“媽呀，還以為好日子到頭了，原來是在這等著咱們。”哀叫一聲，小麻雀差點泄了氣。

　“別說話，有那力氣，不如跑快點！”臉頰上滿是汗水，鶴頂紅指責道。

　到了這個時候，沒有人不累的，只是再苦再累，她們也必須堅持下去。

　因為一個人倒下，就會為其他人增加不少的負擔！

　“快！你們還有一分鍾……”

　獅王報時的聲音不斷響起。

　安妞兒靠了一聲。實在忍不住了，“獅王的表是壞的吧?”

　一分鍾?還有一分鍾那麽快就過了?

　要命！

　“我看他們不止是表是壞的，腦子也是壞的！”燕子也呲了呲牙。

　一千米，要是在平時，兩分鍾跑完那是小事，可問題是，現在大家都累成這樣。還能走已經不錯了！

　“你們還有五十秒……”

　“媽的。跟他們拚了！”狐狸精啐了一口，隨即吼起來，“姐妹們。衝啊——”

　“衝啊！”

　隨著兩個字出口，剛剛差點要死不活的眾人，突然間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撒開腳丫子就往前衝。

　“十秒……”

　“九……”

　“……”

　砰的一聲。在最後一秒，所有人集體跌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那感覺，像在做夢！

　“媽呀，我們終於跑到終點了。”

　聲音有些顫抖。小麻雀差點沒哭出來。

　“你們的字典裡，沒有終點二字！”另一個聲音插了進來，老鳥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冒了出來。

　“不會吧。那我們的字典豈不是不全?”狐狸精驚呼。

　此話一出，惹來1組女人們的幸災樂禍。

　跟老鳥唱反調。她們樂此不彼。

　“喲呵，挺牛氣啊?”

　“不敢不敢。”像電視裡那樣拱了拱手，狐狸精不好意思的笑。

　牛氣算什麽，一切都是老鳥教的好！

　“老子誇你了嗎?”往前踱了兩步，老鳥冷著臉。

　當然……沒有。

　老鳥自己是不知道，這麽久以來，別說誇她們，不罵她們已經不錯了。

　“地上坐著很舒服嗎?你們是打算一直坐下去?”陡然拔高了聲調，老鳥沉著臉喝道。

　齊齊翻了個白眼，眾人還是咬牙切齒的站了起來。

　變-態很可怕，她們惹不起。

　一陣立正稍息後，英姿颯爽的女兵隊伍又呈現了出來。

　站到正前方，老鳥問道:“知道錯了嗎?”

　“報告，我們除了讓你抓到把柄，其他沒錯！”

　“還不知死活。”抬了抬下巴，老鳥臉上滿是嘲諷，“你們說說，就你們這樣，還整天嚷嚷著‘我要當特種兵’，‘留血流汗不留淚’！這部隊的男人要是都像你們這樣慫包蛋，到了戰場，還不得直接尿褲子！”

　“報告！雖然你們男人會尿褲子，但我們不會！”

　“……”

　老鳥吃癟，瞪圓眼睛橫她們。

　女兵和男兵還有一個最大的區別，臉厚程度。

　在以往，性子再擰的男兵，也不敢有人違逆過老鳥的命令，更不敢頂撞老鳥的話。

　本以為女人膽子更應該小才是，哪知她們比男兵還不怕事，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簡直毫無顧忌！

　最重要的，別看他平時面上凶巴巴，還是多少會因為她們是女兵而稍微放松了些，不然真按男兵的訓練標準，估計沒一個能留下來。

　“老子不跟你們耍嘴皮子，誰讓你們是女人。”

　“……”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之所以不讓你們學射擊，是看不起你們?”

　難道不是?眾人疑惑。

　“沒錯！就是這樣！”

　噗，眾人險些吐血。本以為他這樣反問，會說點她們想知道的，竟然這麽簡單就承認了。

　“知道我為什麽看不起你們嗎?”

　不是看不起她們，而是看不起女人。安小書在心裡糾正。

　“因為你們現在還不配！”老鳥一個個字都說的極重。

　“報告，我們需要理由。”

　“理由?沒有理由，你們現在都能那麽叼，連教官都敢偷襲，要是學了射擊，是不是首先就想把我們一個個通通槍斃了?”

　這話，無疑說到了眾人的心坎裡。

　“還有一點，要想學射擊，必須先贏過我們這裡的任何一個人。”

　這還不簡單?

　安小書清清嗓子，神情平靜，“報告！我們有贏過你們。”

　老鳥不解的看著她。

　“報告。我們有贏過虎王！”安小書如實道，“不止如此，他還被我們教訓的很慘！”

　這話，如一道天雷，劈的好不容易壓下火兒的虎王直接炸毛了！

　可剛一抬頭，對上安小書的目光他就慫了。

　好吧，好男不跟女鬥。他忍！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他敢肯定，他這還沒揍下去，就已經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經過這事。虎王明白一個道理。

　千萬別惹女人，尤其是上級的女人！

　“報告老鳥，你說我們這算不算已經贏過了你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而且，他又沒說必須單打獨鬥。

　“……”

　目光轉到虎王身上。老鳥又是一陣語塞。

　“報告，竟然這樣。那我們是不是就該滿足學射擊的標準?”安小書步步緊逼。

　托著下巴思索起來，半響，老鳥似乎有所動容。

　“你這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

　其他人見此，也趕緊的附和。

　“老鳥。我們想學射擊！”

　“對，一個士兵連槍都沒有摸過，就更沒有資格成為特種兵！”

　“你們確定?”

　“確定！”

　“不後悔?”

　“決不後悔！”

　一個個回答。斬釘截鐵。

　老鳥的臉上，忽然浮現一種複雜的情緒。讓人看不懂，猜不透。

　“行，這可是你們自己說的，別到時哭著來求我。”

　這意思……是同意了?

　對視幾眼，她們有些不敢相信。

　老鳥接著道:“給你們半個小時的時間，吃飯，洗澡，順便換上你們的常服。”

　吃飯洗澡很正常，可為毛要換常服?

　難道學射擊還要搞什麽儀式?

　“為什麽?”小麻雀脫開就問。

　“讓你做就做，哪來那麽多為什麽！066，說話之前不喊報告，扣你十分。”

　狠，真心狠！

　小麻雀扁了扁嘴，可憐巴巴的看著其他人。十分啊，又這麽沒了。

　“對了，忘了提醒你們。我們要去的地方可是個好地方，肯定能讓你們畢生難忘。”

　最後四個字，老鳥說的極重，語氣中還帶了看好戲的笑。

　……

　懷著滿心的期待，1組的女同志們洗刷刷完就去吃早飯。

　難得老鳥這次這麽大方，竟然給足她們半個小時，太逆-天了！

　只是，吃飯的時候，安小書有些心不在焉。

　或許是她多心了，總覺得老鳥的最後一句話富含了別的什麽深意。

　至於到底是什麽，她現在還猜不透。

　和她一樣，小龍女也是心事重重。

　只有沒心沒肺的小麻雀，一看見吃，連自個姓啥都忘了。

　吃了飯，換上常服，七人又被集合在了場地。

　不同的是，其他組的人沒有被點名。

　疑惑的張望，小麻雀問道:“報告老鳥，她們不跟我們一塊去嗎?”

　“都說了是好地方，肯定只有你們能獨享。”

　朝著身後的幾人點頭示意，老鳥又道:“走吧，出發。”

　當車子駛離訓練基地，安小書的心又沒來由的一跳。

　她的旁邊，則是坐著臉色比她還差的小龍女。

　“怎麽了?”安小書不由問。

　“沒事，或許是暈車吧。”小龍女搖搖頭，艱難的笑笑。

　暈車?安小書有些不信，剛剛吃飯的時候她就察覺小龍女不對勁。

　難道是感冒了?

　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自言自語道:“沒發燒啊。”

　“應該是累的吧。”

　這一會兒暈車一會兒累的， 也不知道到底怎麽了，見她不說，安小書也沒再追問，拍了拍自個的肩膀，“累的話姐姐的肩膀先借你靠一下。”

　小龍女嗯了一聲，果真閉上眼睛。

　其實這會兒，安小書也挺累的。

　昨晚跑了一夜，現在消停下來，困意就上來了。

　打了個哈欠，她也歪著腦袋睡過去。

　耳邊，小麻雀嘰嘰喳喳的聲音也逐漸模糊。

　有什麽事，還是先睡一覺再說。

　從後視鏡瞟到她們一個個不到五分鍾就睡過去的樣子，老鳥表情越發的複雜了。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這條路永遠也不要到盡頭，但終歸，該來的還是要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