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能怪母親，畢竟再有一個多月，胡徠就將結束激情四射的本命年，迎來人生第25個年頭，這年紀還沒著落，在村裡已經算超大齡了，相信任何做父母的都會找急忙慌。

　　不是不想合母親心意，如果這會面前有一個情投意合的姑娘，保準立馬拉到母親面前點頭同意，只要解決了全家人共同關注的個人問題，往後耳朵跟子肯定清靜不少。

　　成天窩在山溝溝裡，很難認識姑娘家，即便是清溪溝裡曾經一起長大的女孩，隨著年齡增長也逐漸沒有共同語言，何來情投意合可言，算來算去，還真只有林夢語符合這一條件。

　　平心而論，有這麽個身姿卓絕、熱情似火的姑娘成天在眼前轉悠，一點想法沒有不可能，不過胡徠挺適應兩人目前打鬧嬉戲的相處狀態，陌生一分太疏遠，熟絡一分太親膩，暫時沒想過要做出任何改變。

　　母親想法則不一樣，非得丁是丁卯是卯，如同簸箕裡數豌豆，將事情擺攤開放在明處談，不給任何調和的空間，一旦捅破這層窗戶紙，能不能保持現有的相處都成問題。

　　對了，姑娘過幾天應該又要回城裡去了，想到這，胡徠原本極力抗拒的心扉總算有所回旋的余地。

　　見母親還在目不轉睛盯著自己，不等到答案絕不放他出門，不禁一本正經說道:“媽，讓我考慮考慮成不?”

　　秦碧秀不是執拗之人，沒有非讓他當場表態，稍加考慮鄭重做出決定:“也成，給你兩天時間。”

　　話說完不到一秒，馬上改變主意，言之鑿鑿說道:“不，就一天。”

　　“……”胡徠眉毛鼻子皺成一團，心頭老不樂意了，能不能再短一點，要逼死個人。

　　好在總算有了回旋的余地，一天也是時間，可以挖空心思做很多事。

　　就在秦碧秀嚴刑逼供完畢，叫上胡嫻靜去了灶屋之後，程家立挪動屁股靠了過來，打算以男人間的交流方式和胡徠單獨溝通溝通。

　　“怎，擔心人家姑娘看不上你啊?”程家立雙手交叉擱於桌上，呵呵笑笑關心地問道。

　　“到不是，是一直以來覺得不可能，壓根沒往這方面細想，”胡徠攤開雙手如實以告。

　　“現在想也不遲啊，其實沒啥不可能的，”程家立仗著虛長幾歲，也已經結婚好幾年，以身作則勸道:“你看我現在不怎地，過去更不如意，十來歲父母就不在了，全靠哥哥姐姐一手拉扯，要啥啥沒有，你姐不也跟我生活這麽多年了麽。”

　　胡徠輕輕笑笑沒有做聲，不是取笑，反倒挺佩服姐夫的坦誠，不在乎自揭短處。

　　程家立自嘲般陪笑，眨眨眼繼續幫著想餿主意:“去找姑娘談談唄，只要人家願意，做父母的再反對也沒用，如果堅決不同意，乾脆來個生米做成熟飯，或者直接抱個大外孫去，看他們認不認，嘿嘿。”

　　胡徠不相信這話能出自姐夫之口，半歪著腦袋打量兩眼，晃動手指笑道:“程哥，你也不老實了哦。”

　　“這不幫你出主意的嘛，”程家立憨厚地笑。

　　經此一番或認真或玩笑式的交流，胡徠終於有所動搖，擰著眉頭不大確定地問:“真找姑娘談談?”

　　“去唄，你難道還會怕這?”程家立趁機極力刺激，不停加油鼓氣。

　　行吧，談就談，胡徠拿出一向大無畏的精神，拍拍桌子拿定主意。

　　沒等他去找林夢語，姑娘率先來叫他了，而且比以往更早，理由挺簡單，接下兩天珍婆婆家裡客人挺多，抽不開身去饅頭坡。

　　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按照姑娘預先打算，過幾天就得回城了，打算在離開前和山上朝夕相處的鳥群告別。

　　胡徠求之不得，正好山上僻靜，可以跟姑娘好好說說話。

　　一路抵達饅頭坡，在林間找一塊地方並肩坐下，開始盤算如何開口。

　　林夢語渾然不覺，自顧盡情享受這片山林帶來的樂趣，從樹上召下一隻金翅雀停在手心，伸出手指勾勾尖尖的嘴唇，再輕撫鮮豔的羽翼，如同把玩寶物一般愛不釋手。

　　覺得這還不夠，姑娘索性又喚來近百隻各式鳥兒，來到地面恣意鳴叫，圍在身旁歡喜蹦跳。

　　看到這一幕，胡徠想起以前林夢語跳舞的場面，很想再度欣賞一次群鳥紛飛下的曼妙舞姿。

　　“好久沒看你跳舞了，”胡徠挑挑眉頭慫恿道。

　　“大冬天穿得這麽厚，有什麽好看的，”林夢語搖搖頭無動於衷。

　　“你不要走了麽，以後很難欣賞到了，就當留個回憶唄，”胡徠挺自然地說道。

　　林夢語猶豫了，稍加思索欣然答應:“行吧，這兩天吃得太油膩，正想活動活動。”

　　脫掉長外套扔給胡徠， 去到鳥群中央穩穩站定，緩緩伸出蘭花指。

　　人未先動，率先對鳥群發出一聲響亮的召喚，只見近百隻五顏六色的鳥兒一齊張開翅膀，圍去了身旁。

　　姑娘纖細的手臂輕輕舞動，指尖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柔軟的身姿有節奏地旋轉，長發在柔和的日光中飄散，沒有華麗的服裝道具，更沒有音樂伴奏，卻更像一隻悲傲的鳥雀在翩翩起舞，跳的是民族舞梁祝化蝶。

　　圍繞身旁的鳥群停止鳴叫，整齊排列跟隨舞步有節奏地扇動翅膀，如同遊龍一般上下旋轉翩翩飛翔，將舞動的身影緊緊圍在中央，繽紛的色彩光芒閃耀。

　　胡徠已然被奇妙的舞蹈所震撼，連呼吸都不敢太大聲，生怕破壞了眼前的美好。

　　身姿不再轉動，鳥群各自散去，依然一動不動目不轉睛望。

　　“傻了?”林夢語回到身側坐下，輕搡一下肩膀好奇問道，將衣服拿回去重新套在身上。

　　胡徠終於反應過來，舒展地深吸兩口氣，毫不掩飾讚歎:“醉了。”

　　“算你有眼福，可沒幾個人能欣賞到咱的飛鳥舞，”林夢語毫不謙虛，昂昂腦袋得意洋洋。

　　“那是不是證明咱倆關系還不錯?”胡徠連眨幾下眼睛，試探地問。

　　“還行吧，”林夢語不假思索地點頭。

　　好吧，順著話題繼續往下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