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不甘心地目送工程公司一行人離開後,胡徠告別幾位村支書,百般無奈返回清溪溝。
三十萬的資金空缺,靠村民集資肯定不可能了,只能他來想辦法,可他琢磨不出任何湊錢的路數。
到村裡挨家挨戶借還有可能湊齊,但他絕不會這麽做,且不說村民願意不願意,父母會不會允許,這種冤大頭連傻子都不願當,修路是大家的事,不可能他獨自承擔,傻了吧唧背一身債。
回到饅頭坡下挖池塘的地方,雙腿一軟癱坐於岸邊,抬眼望著正在揮動鋤頭的胡啟威,胡徠無助地問道:“爸,怎辦啊?”
“叫你多管閑事,惹麻煩了吧,”胡啟威扭頭瞪一眼沒好氣地回道,不管不顧繼續埋頭挖土。
不是不願意幫兒子想辦法,說到底他也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山裡農民,對這種事愛莫能助。
“喀嚓!”
利器切入的聲音傳出,不經意間挖到一個硬硬的東西,胡啟威順勢將鋤頭往上提一提,卻紋絲不動,像是嵌在了什麽東西裡面。
當下心中好奇,稍微使使勁將鋤頭拔出來,小心翼翼刨去面上的泥土。
不多一會兒,一溜黑黑的原木呈現於眼前,用鋤頭輕輕碰碰,表面很脆,像一塊碳。
繼續扒拉兩側泥土,原木露出越來越多,柱面越來越大,似乎是一棵完整的樹埋在土裡面,看樣子還不小。
胡啟威百思不得其解,皺起眉頭喃喃自語:“地底下怎會有木頭來?”
“啊?”胡徠還以為在跟他說話,隨口應一聲,很自然地望了過去。
剛一看清地裡的原木,不禁警惕地瞪大了眼睛,修路缺錢的事隨即拋諸腦後,跳下坑快步靠近。
地裡的原木通體黑褐,表面已經完全碳化,被父親用鋤頭挖開的一小塊縫隙裡則呈現出一縷黃褐,更有絲絲金色透出,伸出手指輕輕摸一摸,溫潤、細膩、柔滑。
見他一本正經的模樣,胡啟威不禁疑惑問道:“怎了?”
“好像是……是烏木,”胡徠支支吾吾有些喘不過氣。
這幾年一直在和木材打交道,雖沒親眼見過烏木,但烏木的大名和傳聞可沒少聽說,只有埋在地底下幾千年才有可能碳化形成。
而眼前這棵原木,無論外形還是出土方式,都很像傳聞中的烏木,而且從縫裡的顏色、材質判斷,他確定是一棵金絲楠木。
天!如果是金絲楠烏木,得值多少錢。
雖然還不完全確定,但已經足夠讓胡徠激動不已,極力抑製住情緒,抄起鋤頭和父親繼續扒拉周圍的泥土,還特意吩咐父親千萬要小心行事,別再傷了木頭。
覺得還不夠快,索性打電話把母親也叫過來一起刨,一家三口在饅頭坡下齊心協力奮力勞作。
相比胡徠的迫不及待,渴了都不願花時間喝一口水,胡啟威和秦碧秀則顯得漫不經心,雖聽說過烏木貴重,但並不清楚能貴成什麽樣。
“兒子,烏木到底有多值錢?”秦碧秀一邊挖土一邊好奇地問。
“具體價錢不好說,得看埋藏的年代,碳化的嚴重性,還有木質,如果是上好的烏木,怎麽著也得幾百塊一斤吧,”胡徠笑呵呵應道。
“……”秦碧秀瞠目結舌,馬上認認真真刨起了土,像個寶貝似的小心應付,一旁的胡啟威也默默加快了速度。
“嗯?這裡好像還有一棵,”就在刨土過程中,胡啟威再一次體會到鋤頭碰撞原木的感覺,不慌不忙提醒道。
胡徠趕緊跑過去,三兩下將泥土扒開,果不其然又發現一棵碳化的原木,外形相差無幾,同樣是金絲楠木。
莫非遇到烏木群了?胡徠心中一陣狂喜,如果現在能確定就是烏木,絕對跳起來高聲歡呼。
不知道這片空地上還埋有多少棵,不過現在池塘隻挖了這麽寬,一切還是未知數,先把已經發現的這兩棵刨出來再說。
隨著泥土陸續扒開,兩棵原木先後露出真面目,一棵長約十六米,直徑一米五左右,另一棵有十四米長,直徑稍大一些。
繼續揚起鋤頭揮灑汗水,足足半天功夫過去,終於將兩棵黑漆漆的木頭一起刨出,除了原木兩側沒有挖開外,下方的泥土也已經掏空。
這麽大兩棵木頭,加之金絲楠木結構緊密,每一棵至少上萬斤,根本弄不走,只能暫時這樣,像獨木橋一樣擱著。
“滴滴!”
清溪溝外喇叭聲響起,一輛轎車抵達村口,兩名一身正裝,頗有學者風范的男子一左一右走下車,駕駛室這邊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從車裡拉出一個銀色工具箱提在手裡;副駕駛一側是一名三十幾歲的中年人,臉上掛著一副金絲眼鏡。
抬眼看看周圍環境,眼鏡男掏出手機打起了電話。
不多一會兒,滿身是泥的胡徠快步出現,老遠笑盈盈揮手招呼:“讓你們大老遠跑一趟, 辛苦,辛苦。”
“哪裡哪裡,一聽說你這裡出現了烏木,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正想一探究竟,”眼鏡男儒雅地笑笑。
眼前這兩位是胡徠特地從省城請來的木材鑒定專家,戴眼鏡的名叫嚴璟,後面那位是他的助手小李。
胡徠不認識什麽專家,這還是第一次見面,今天剛發現木頭時,他就找以前做木材的朋友四處打聽,希望盡快驗證原木的真偽,到底是不是烏木,對方便給他推薦了嚴璟。
簡單寒暄認識後,帶著兩人徑直趕往饅頭坡,來到池塘邊正由父母守護的兩棵木頭前。
只見嚴璟有條不紊打開工具箱,拿出小鋼鋸走向原木一端,小心翼翼切下一小塊截面,簡單看兩眼後,臉上隨即露出欣喜的表情。
揚起手中小木塊朝胡徠快速晃動幾下,無比興奮地證實:“沒錯,正宗的金絲楠烏木!”
“能值多少錢?”胡徠並摒神靜氣問道,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身側,胡啟威與秦碧秀同樣目不轉睛望著,迫切想知道答案。
嚴璟打量一眼兩棵烏木的規模,再次看看小切面,伸手感受兩下很快有了答案,非常肯定地說道:“應該有五千年了,碳化也剛剛好,保守估計800萬。”
胡徠嘴巴張得老大,完全說不出話。
心底同時極度膨脹,修路不就差三十萬麽,小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