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貨店,孫玉俏的裡屋內,胡嫻靜正與卿薇的父母促膝暢談,張媒婆也在一旁不停插嘴幫腔,雙方似乎聊得挺愉快,各自臉上都掛著笑意,沒有相親的當事人在場,他們同樣放松不少。
卿薇的母親李望梅畢竟是清溪溝嫁出去的人,對這裡的人和事還是有回憶的,這會似乎正在詢問近況,胡徠依稀聽見正在提及他父母的名字。
其實他並不知道,正是因為珍婆婆老兩口年前回村了,卿薇一家人時隔多年專程來過清溪溝看望,恰好與他父母撞上,相互一打聽,兒未婚女未嫁,父母覺得卿薇水靈靈的甚是歡喜,便托張媒婆撮合這門親,才有年前多次催促,才會促成今天這場相親。
見到他進屋,幾人紛紛投來問詢的目光,試圖在表情舉止上尋找出答案,到底談得如何了。
胡徠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走到近前先平靜地望一眼姐姐,再朝對面卿薇的父母微微笑笑客氣地征詢道:“叔,嬸兒,咱們今天先這樣好不好?”
“哦……”李望梅茫然回答一聲,不太明白意思,這種場合也不好多說什麽。
胡嫻靜更是不知所措,在胡徠眼色提示下茫然跟著出門,一場村裡的傳統式相親,就這樣在不明不白的態度中宣告結束。
這很正常,大多相親都不可能馬上給出結果,各自回家權衡考慮,事後再由媒婆收集意見,如果雙方都覺得行,這事就可以定下來了。
胡徠與姐姐快速出屋,從孫玉俏旁邊將正趴在雜貨店零食攤上自顧不暇的小暖心一把抱過來,簡單感謝兩聲匆匆出店。
剛剛走出幾米遠,一路緊緊追隨的胡嫻靜終於抑製不住心中好奇,估摸著屋裡人已經聽不見他們說話,便迫不及待小聲地問:“你倆談得怎樣?”
“姐,你明明知道是李望梅的女兒,為啥先前不告訴我,”胡徠扁扁嘴挺委屈地埋怨,如果事先清楚和他相親的是卿薇,也好有心理準備,更不可能傻乎乎找林夢語幫忙,弄得差點下不來台。
“我怕你知道後萬一不來見面了呢,”胡嫻靜淺淺笑笑解釋道。
不單是她,父母還有媒婆都是這樣想也這樣做的,愣是把胡徠蒙在鼓裡,試圖增加一份神秘感,驅使好奇心理促成這次相親。
見弟弟沒有吱聲,胡嫻靜再次追問道:“到底怎樣,看上沒有?”
“回家再說,”胡徠面色平靜地答道,扭頭朝清溪邊瞄了瞄,抱著小暖心快步而去,萬一再被林夢語逮住,非得鬧出花來。
不知道那兩姐妹現在怎麽樣了,有沒有說清楚,希望解釋得越久越好。
事實並不像他想的那樣,清溪河邊,林夢語與卿薇已經跟沒事人一樣,對面而立談笑風生,胡徠剛才那點小伎倆實在站不住腳,三言兩語就說得明明白白,何況卿薇根本沒生氣,挑撥不了姐妹間的情誼。
“表姐,你怎來了?”卿薇面露微笑輕聲問道,這次前來相親,她們一家人是從家裡過來的,準備見完面才去外婆家報道。
“來看看你們相親結果如何啊,”林夢語呵呵笑笑裝作若無其事地答道。
想想胡徠的態度,再扭頭看看一臉嬌弱的表妹,她不忍心直接戳穿事實。
伸手摸摸卿薇圓潤的臉蛋兒,憐惜地說道:“你啊,哪都好,就是話太少了,這麽大了還羞答答的。”
卿薇側過小臉逃脫魔爪,抿抿嘴紅著臉小心翼翼問道:“那你說,他是不是看不上我啊?”
“不會的,”林夢語言辭無比肯定,信誓旦旦地胡扯,“我給你說,胡徠就是悶臊,不願意表達出來而已,沒準心裡激動得要命,巴不得馬上把你這丫頭娶回家。”
早在上次去小姨家串門時,兩姐妹就在一起聊過,她已經知道卿薇那點小心思,萬沒想到這麽嬌小玲瓏惹人憐愛的表妹胡徠竟然看不上,一股強烈的不服油然而生,先前才會咄咄逼問,如果胡徠敢當面拒絕,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而這時候,她似乎更想幫助表妹一把。
“薇兒,你要喜歡就大膽去追唄,”林夢語開始慫恿,儼然媒婆上身,聲色並茂地列舉胡徠的好,“其實胡徠不錯,做事挺靠譜,敢不顧別人的說法留下來種樹,你們山裡沒幾個人能做到吧;長得也還行,在山裡算拿得出的手吧;特別是真生氣的時候,很有一股子男人氣概。”
一大段話聽得卿薇直愣神,眨眨眼疑惑地問道:“表姐,你該不會看上他了吧?”
“怎麽可能,”林夢語毫不猶豫脫口而出,撅起嘴兒又開始數落胡徠的壞,“你看他那樣,黑漆漆的跟煤炭一樣,而且成天凶巴巴的,一點也不懂得憐香惜玉。”
“……”卿薇一臉茫然,一會誇一會罵,不知道哪種說法才對。
林夢語也發現剛才的言辭不合適,慌忙笑呵呵解釋道:“哦,我是說他對我凶而已,別想多了。”
為了徹底打消卿薇的疑惑,索性總結性說道:“反正我跟他不可能,別說看不上,就算有意思,我爸媽也不會同意的,你想啊,我媽好不容易從這片山裡嫁出去,我要是又嫁進山裡來,不把她氣死才怪。”
繞來繞去說了一大堆,全聽她一個人在出聲。
“行了,不說我了,”林夢語抓住表妹的手開始邁步,努努嘴招呼道,“走,咱倆現在就找胡徠去,讓他明確給個態度。”
“這樣不好吧?”卿薇挺躊躇地問道。
“別怕,有他姐在,他想不承認都不行,”林夢語信心滿滿,想起先前胡徠的惡作劇就不禁咬牙切齒,撅起嘴兒憤憤地說道,“我也正好要找他出氣呢,哼哼,敢說我跟他。”
給正在雜貨店門口翹首等待的李望梅兩口子招呼一聲,謊稱到村裡走一圈,就連李望梅詢問見面情況如何,她也主動幫忙回答挺好。
簡單交待完畢,拉著猶猶豫豫的卿薇昂首挺胸直奔胡徠家,都說女追男隔層紗,她就不相信胡徠招架得住死纏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