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小火狐今晚是回不去山裡了，胡徠到柴樓上翻出兩把乾稻草撒開鋪在屋角落，再找一件破舊的衣服蓋於上面，一個簡單的窩即算達成，打算收留這隻可愛頑皮的小家夥一晚。

　　回到桌上繼續吃飯，將盤子裡余下的辣椒一掃而光，勉強酒足飯飽，去灶屋洗涮乾淨後，把沒炒完的生豬肉攤開擺在了菜板上。

　　將瘦肉一刀刀劃開，裡裡外外抹上一層鹽，再用盆子小心裝蓋好，這樣放幾天都不會壞掉，家裡沒冰箱，隻能用這種方式保鮮。

　　山裡人家還有一種常用的方法，把肉炒幹了泡進豬油中，每次炒菜舀兩瓢和在菜裡即可，不過胡徠不太喜歡，感覺像在吃油渣。

　　連日趕路早已疲憊不堪，揉揉胳膊打打哈欠，鑽進被窩很快進入夢鄉。

　　村裡晚上休息什麽都好，就是沒法睡懶覺，不到天亮，此起彼伏的公雞打鳴聲開始在山間回響;天空剛剛泛起魚肚白，男人們就扛起鋤頭上坡乾活，每當碰見熟人，老遠就扯開嗓門招呼;婦女在家做飯，大聲催促小孩起床;孩子們結伴上學，一路歡鬧蹦跳，總之一到天亮屋外總會發出聲響，根本睡不踏實，這樣也好，保持早睡早起的習慣。

　　一大早胡徠已經醒了，迷迷糊糊伸伸懶腰，胳膊突然碰到一個毛絨絨的東西，心裡猛地一驚，騰地翻身爬起。

　　小火狐不知什麽時候鑽被窩裡來了，正蜷縮成一團安然地窩在身旁，睡相十分香甜。

　　要是一隻能變身成人的狐狸精就好了，這溫暖被窩裡肯定無比香豔，伸手輕撫柔順的紅毛，胡徠不禁一陣YY。

　　不忍心打攪酣睡的小家夥，小心翼翼下床，輕輕拉開堂屋門，站在屋簷下眺望無比熟悉的故鄉。

　　清溪溝位於白石村邊緣地帶，地處嶽嶺山脈最深處，是整片山脈間唯一一條河流，清溪的源頭。

　　村後兩裡遠處，魃接牒岬矸辶階《氳拇笊澆淮硪倭諫窖緯梢桓鎏烊壞耐蕕兀錈娉D昊康蕉┤諢蚨嚶曄苯塚芑嵊幸惶跫甘贅叩鈉儼擠閃髦畢攏醋宰釤烊壞娜淥橢燎逑小

　　因為一條溪流，海拔挺高的清溪溝裡一片翠意盎然，堪稱荒山裡的綠洲，瓜果蔬菜樣樣皆有，沿河兩岸也有幾塊水田，物產還算豐富，村民生活尚能自給自足。

　　稍有不足的是，這裡地理條件太偏，土地面積相對較少，無法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許多村民追隨打工的浪潮走出大山去了城市，隻留下老人與小孩看家。

　　要是有辦法在這片山裡發展更多經濟來源就好了，每每眺望家鄉，胡徠總是禁不住一陣遐想。

　　“OO……”

　　斜地裡經過門口的小道上緩緩走來兩個身影，踏在沾有露水的野草上細細有聲，是隊裡的珍婆婆，還有一位長發飄飄的姑娘相伴左右貼身緊緊攙扶，咦，竟然是昨天他蹭車的林夢語。

　　珍婆婆名叫沈明珍，今年已經七十多，老兩口有些年頭沒在清溪溝待了，據說去了城裡女兒家，如今卻出現在村裡，胡徠出於對老少兩人的好奇，漫步迎上前親切地叫道:“珍婆婆。”

　　聽見聲音珍婆婆停下腳步，抬頭連眨幾下眼睛仔細辨認，再望望旁邊的房子不太確定地問:“是胡啟威家的來子吧?”

　　“嗯，是我，珍婆婆你記性真好，”胡徠滿口應道，他的小名就叫來子，山裡人延續香火的觀念挺嚴重，父母生了姐姐後一直想要個兒子，便起了這名，結果還真得償所願，因為屬於超生，還被計劃生育罰過款。

　　父親文化不高，原來給他起的大名就叫胡來，實在簡單直白，透著幾分山裡人的粗獷，因此老被同學笑話，他愣是要求給改了，念起來一個音，徠字總感覺稍微多那麽一點點深度。

　　得知正是胡徠後，珍婆婆面部皺紋逐漸擰聚，慈祥地笑道:“來子你回來啦，我這老太婆眼神不大好了，耳朵也背了，可別見怪啊。”

　　“哪裡的話，”胡徠微微笑笑關切地問，“你不在城裡享福，怎回村了?”

　　“年前就回來了，”珍婆婆毫不掩飾地感慨道，“這人老了就想家，千好萬好還是家裡好啊。”

　　村裡人都講究落葉歸根，胡徠讚同地點點頭，終於將注意力轉到旁邊的姑娘，林夢語身上。

　　姑娘沒再穿昨天那套勾人的短裙、絲襪，換上了一身緊致的牛仔裝，姣好的身材更加顯露無疑，腳上蹬著一雙大頭皮靴，整體少了一分性感，多了幾分清爽與直率，如此裝扮就對了，更符合年齡范疇。

　　再次見到胡徠，林夢語也明顯有所驚奇，不時飛來重新審視的眼神，介於兩人正在說話，便一直沒有出聲。

　　“這位是?”胡徠指指林夢語，朝珍婆婆好奇地打聽。

　　“哦，這是我外孫女兒小語，總不放心我們兩個老的在村裡，特地跑來看我們，”珍婆婆笑容可掬地解釋，稍作停頓後若有所思繼續介紹，“你們小時候應該見過的吧，不過好多年了，小語就幾歲來過咱們山裡。”

　　時間太久遠， 胡徠毫無印象，不禁呵呵笑道:“那時候咱們還穿開襠褲，不記得了。”

　　“誰跟你穿開襠褲！”林夢語突然出聲了，撅起嘴兒一臉不爽，不出氣則已，一吭聲就充滿火藥味。

　　就一個比喻也這麽較真，胡徠頓時心生不爽，不依不饒地頂回去:“誰不穿開襠褲。”

　　說完，胡徠又扭頭對珍婆婆溫和地問道:“珍婆婆你說是吧?”

　　“就是，小語你怎說話呢，這麽沒禮貌，”珍婆婆輕聲責備外孫女兒，語重心長地數落道，“你們這代人還算好的，擱你們父母那會兒，開襠褲一直穿到上小學。”

　　“……”林夢語有氣無處發，憤憤地瞪兩眼，扶著珍婆婆繼續散步去了。

　　這姑娘脾氣真不怎地，老喜歡跟人作對，從昨天到現在一直沒個好臉色，胡徠一陣擰眉苦笑。

　　繼續在院壩裡逗留幾分鍾，感覺腹中空空，慢悠悠走向灶屋準備做早飯。

　　剛剛走至門口，一抹綠色引起了注意，就在灶屋側邊的草地上，當中一縷雜草明顯高出一小截，莖乾稍顯粗壯，枝葉也鮮嫩一些，上面還殘留著一顆顆辣椒蒂，很明顯，是昨晚洗完菜倒水的地方。

　　昨天剛到家時他曾無意張望過，地面的草幾乎沒有區別，才一個晚上過去，差別不可能如此之大。

　　這……莫不成跟空間泉水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