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壩裡,林夢語似乎有些著急,正徐徐來回踱步,不時抓抓一頭長發抬頭張望兩眼,一見到胡徠便快步迎上前來。
“喂,你會修車嗎,我的車一啟動就報警,故障燈老閃,能幫我看看不?”林夢語迫不及待問道,第三次見面終於沒有一張嘴就發脾氣,聲音清脆悅耳,明顯甜美動聽多了。
清溪溝太偏,從外面找人修車挺麻煩,那天見胡徠開車不錯,便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找上門來了。
“馬上要用麽?”胡徠不慌不忙問道,獨輪車手把依然提在半空沒放,非常地鎮定,開了這麽些年大貨車,不謙虛的說,能頂半個修車師傅。
“那到沒有,這不心裡急麽,”林夢語毫不掩飾地說道。
“行吧,我把這車草撒完去幫你看看,”胡徠爽快答應,推著草準備繼續前行,一點小忙他還是很樂意幫的。
“現在去要死啊!”林夢語瞬間原形畢露,張嘴大聲吼道,斜眼瞪瞪獨輪車,撅起嘴兒一臉嫌棄:“一堆草還當個寶。”
見過惡的,但沒見過求人辦事還這麽凶的,胡徠頓時心生不爽,板起臉嚴肅駁斥道:“一堆草也是有用的,沒乾過活別瞎嚷嚷。”
“誰說沒乾過,你現在去幫我看車,大不了我幫你乾活,”林夢語不依不饒,氣鼓鼓地爭辯。
真是個新手,遇到一點事就亂了方寸,瞧姑娘一臉無助的樣,胡徠忍不住想笑。
“妮妮,走了,”放下獨輪車,朝正規規矩矩蹲在車上籮筐後的小火狐招呼一聲,準備去幫忙修車。
小火狐剛剛現身,林夢語突然一陣欣喜地驚呼:“哎呀,真可愛!”
幾秒鍾前還怒目以對,現在突然笑容滿面,彎下腰想要撫摸一番。
小家夥雖然對胡徠已經完全信任,但狐狸本身的警惕還在,雖然半個下午一直跟著胡徠在村裡溜達,但每當有陌生人都不敢露面,此刻見有人正朝它湊近,趕緊鑽到胡徠腳邊尋求庇佑,兩顆眼珠子不停左顧右盼,隨時注意動靜。
“別亂摸,小心噴你一身臭味,”胡徠連忙製止,蹲下身去拍拍小家夥的腦瓜子,輕聲吩咐道,“妮妮別怕,給這位姐姐打招呼。”
小火狐怯生生地眨眨眼,遲疑張望片刻,揚起一隻前爪擺動兩下,終於不再那麽害怕了。
“乖死了……”林夢語愛心極度泛濫,盯著小家夥目不轉睛,完全拔不出來了。
剛剛還吵著嚷著馬上去修車,現在又不走了,胡徠皺起眉頭沒好氣地提醒道:“還修不修車了?”
“啊?修,”林夢語恍然大悟,慌忙走在前面帶路,一步三回頭盯著小火狐看,差點一腳踩進大水溝。
“哎,”胡徠不忍心地搖搖頭,朝小火狐招呼道,“妮妮,去陪那位姐姐玩會吧。”
小家夥聽話地蹦去前面,跳起身來追逐林夢語的小手,姑娘終於能好好走路了。
來到村口停車的地方,小酷派確實出了問題,剛啟動就報警不停,故障燈一閃一閃亮了三、四個。
裡外檢查一陣,幾分鍾後便找出原因,從車頭部位取出一個小小尖尖的東西,是溫度感應器壞了。
“怎麽會壞呢?”林夢語擰著眉頭深感不解。
“老鼠咬的唄,”胡徠指指感應器上的齒痕印,翹翹嘴角微微笑道,車牌前有一個通氣口,小老鼠完全能夠爬進溜出,感應器被咬並不奇怪。
“……”林夢語哭笑不得,小酷派剛買一個多月,這麽快就有零件報銷,罪魁禍首竟然是山裡的老鼠。
不過這不算大問題,影響車內空調溫度而已,可以放心繼續開,到鎮上換一個就行,幾十塊就能搞定。
輕松找出症結所在,胡徠沒多加逗留,帶上小火狐快步往家裡趕,饅頭坡種草工作才剛剛開始,不能有絲毫懈怠。
“等會我!”身後傳來林夢語的呼喊,修長的腿快速邁動,高昂的腦後長發飄飄。
“跟著我幹嘛?”胡徠回過頭來不解地問道。
“答應幫你乾活,我可不想被人說不守信用,”林夢語哼哼氣一臉嚴肅,態度稍微好轉一點,嘴上依然不饒人。
“少來,分明是想和狐狸多玩一會,”胡徠不屑地撇撇嘴,毫不留情地戳穿謊言。
林夢語非但不辯白,反而毫不掩飾對小火狐的喜愛之情,直言不諱地問道:“真的太乖了,能送給我不?”
“能再貪心點不?”胡徠沒好氣地白兩眼,朝小火狐招招手叫道:“妮妮過來,不理那位姐姐。”
小家夥不愧是他養的,剛剛還蹦蹦跳跳任由林夢語逗玩,現在馬上跑到胡徠腳邊躲起來。
“不行,不許不理我,”林夢語雙腳蹬地直撒嬌,扁起嘴可憐巴巴地央求道。
“……”胡徠不知如何評價這姑娘了,不過性情挺直爽,有什麽說什麽。
林夢語還真沒食言,一直跟去了饅頭坡幫忙撒草,不過大多時候都在逗弄小火狐,每次胡徠推著獨輪車趕到山上時,上一輪推來的草還沒撒完一半。
胡徠沒說什麽,白撿一個勞動力,能幫多少算多少,比起檢查車耽擱的那點時間,他算是賺到了。
滿以為林夢語隻是單純不想歉人情,誰知第二天上午又到山上來了,沒有一早就過來幫忙,十點多才姍姍來遲。
“姑娘,你再喜歡狐狸也不至於這樣啊,連自己外公外婆都不管了,”胡徠挺無語地說道,平心而論,他並不太願意有人來幫忙,會影響他去空間取泉水澆草。
“我就喜歡怎麽的,”林夢語擰起一雙彎眉毫不客氣地回應,剛一見面又開始抬杠。
過一會兒姑娘再次出聲了,輕歎一聲言不由衷地抱怨:“你們這裡真是,想找個人說說話都沒有。”
這話不假,村裡年輕人基本都外出了,即便有也要麽是剛剛生產或即將臨盆的孕婦, 也或者是家裡老人已經無法自我照料,必須有人侍奉,林夢語跟他們想必談不到一塊,別人也沒那麽多閑功夫搭理她,算來算去就剩下不太對味的胡徠。
整天陪伴兩位七十多歲的老人挺累的,有時候像哄兩個小孩,偶爾出來透透氣,逗逗小火狐,找人拌拌嘴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那你怎還不回城裡去,不上學,不上班?”胡徠不禁好奇地問道。
“剛畢業,不想工作,也實在不放心外公外婆,”林夢語難得正經一次,一五一十地回答。
“可以叫你母親、姨媽或者舅舅回來啊,你會個啥,”胡徠出於一番好心,善意地規勸道。
氣氛剛剛有所緩和,姑娘再次很不友好地瞪大了眼睛:“問那麽多幹嘛!”
“咱能不能別這樣,好好說話要死啊,”胡徠氣呼呼地回應,他實在不想繼續鬧下去了,搞得跟冤家似的。
“沒辦法,第一印象不好,一見到你就想發脾氣,”姑娘撅撅嘴直言不諱,徑直逗小火狐去了。
“……”胡徠一陣無語,話說回來,他又何嘗不是這樣。
按理說這麽一位身材姣好容貌靚麗,還帶有幾分直率的姑娘,應該很容易讓人喜愛,可他偏偏半點好感沒有,每次見林夢語態度不好,總會情不自禁據理相爭,毫不相讓。
這結沒法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