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程老爺子

　　“英傑兄，你現在在哪?”范堅強撥了程英傑的手機。

　　“堅強老弟，我在路上……你有事嗎?”程英傑很疑惑，不知范堅強好端端又打電話幹什麽，難道剛剛十五萬買花的錢沒轉成功?

　　“我約的朋友突然有事不能來，放我鴿子，我閑著也是閑著，就想著應該去看看你爺爺。”

　　程英傑笑道:“這個……堅強老弟，你有心了，你不會覺得忌諱這個嗎?”

　　范堅強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道:“告訴我你準確的方位，我過去找你。”

　　程英傑啞然失笑，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方位說了出來。他感到很神奇，在他的記憶中，還從來沒有人會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的，除了自己的幾個哥哥姐姐，范堅強那麽毫不客氣的語氣，他居然不覺得反感，反而感到有一種熟悉的好像認識了許多年的朋友那樣的感覺。

　　這家夥，一定不知道我的身份，否則不能這麽不客氣的說話。

　　這就正是范堅強想要達到的效果！

　　范大爺雖然在很多方面都幼稚，都不成熟，但是毫無疑問的，他並不傻，沈天齊沈茹萱，歐陽兄妹，在這些土豪的面前，他越表現得放松，越表現得不在乎不畏懼，不卑不亢，人家就越看重，這是當然的，真正的大人物，真的看多了卑顏屈膝的嘴臉，他們欠缺的，反而是普通老百姓很容易擁有的那種很輕松的朋友，所以，范堅強知道，不要把他們當神一樣去膜拜，而是要當他們和自己是同一類同一層次的人去對待，就會有收獲。

　　當然，這是有前提的，你得有值得別人去正視的能力！否則，人家會把你當傻比的。

　　范堅強看到對方的白色阿斯頓馬丁rapide的時候，程英傑站在車旁，把車停在他車後面，程英傑笑著走了過來。

　　“怎麽了?堅強老弟，我聽說有很多人都不願意和癌症病人過於接近，怕有晦氣，你不在乎嗎?”

　　“突然覺得和英傑兄有點投契，你看你，開一輛阿斯頓馬丁，明顯是土豪啊，我怎麽都得多拍拍你的馬屁吧！”

　　程英傑呵呵笑道:“你也不差啊，一身名牌，一輛寶馬，我是土豪，你也土豪，誰拍誰馬屁還不一定呢！”

　　范堅強大大咧咧的道:“你這話也許還真說對了，沒準去了醫院看過你爺爺之後，誰拍誰的馬屁，不一定……”

　　程英傑一怔:“這話是……什麽意思?我不懂。”

　　范堅強笑道:“先別問，你就當我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同學，去探望一下你的爺爺。”

　　程英傑啞然失笑，道:“好吧，你要去就去吧，不過你別嫌悶。”

　　半小時後，他們來到一間頗為有名的私立醫院。

　　停了車之後，程英傑和范堅強並肩走了進去。

　　“一會兒見到我爺爺，他看到這盆花的時候，我可能會改一下名字，希望你別介意。”

　　“嗯，好像也是，送花探望病人，花名卻叫群龍無首，這簡直是在罵人啊！那英傑兄你趕緊想過一個吧。”

　　程英傑苦笑道:“自從我爺爺查出癌症，我們家還真是有點群龍無首，我看，乾脆就叫飛龍在天吧！吉利一點。”

　　“挺不錯的，飛龍在天，威武霸氣，有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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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聽蔣浩如說程家是世家之一，范堅強還真不敢相信，這程英傑也算是蠻低調的，以他這樣的年輕土豪，開一輛拉風帥炫酷的布加迪威航的跑車也不算什麽，可他開的只是三百萬的阿斯頓馬丁，而且還不是跑車，這病房雖說也是高級貴賓房，但卻只有一個保鏢和兩個護士，病體支離的程老爺子，目光呆滯的坐在陽台上曬太陽，膝蓋上蓋著厚厚的毯子，陷入沉思，仿佛在安安靜靜的回憶一生似的。

　　病房裡，一個保養得很好、體態優雅的三十多歲的女人正在削蘋果，看到程英傑來了，忙站起身來，臉上露出微笑:“爺爺，英傑來看你了。”

　　程老爺子沒有反應，就好像沒聽到似的，女人和程英傑都沒有在意，程老爺子心情不好，一般誰來了，都是愛理不理的。

　　“英傑，這位是?”女人疑惑的打量范堅強。

　　“他是我的朋友，范堅強，過來看老爺子的。”

　　“堅強老弟，這是我大姐，程梅。”

　　“大姐你好。”

　　“你好，范先生，老爺子不愛搭理人，你別見怪。”

　　這個程梅和程英傑一樣，都是很客氣的人，范堅強有點懷疑蔣浩如是不是搞錯了，世家子弟，難道不是應該和歐陽俊雄一樣，骨子裡就有一種與生俱來的優越感的嗎?他們姐弟兩個，似乎太普通了一點。

　　不過這樣也好，他們低調，我就更裝不知道他們的身份好了。

　　“不會，不會，我今天跟英傑兄過來，主要是想跟老爺子聊聊。”

　　“聊?聊什麽?”程梅訝然的問道。

　　范堅強笑得有些高深莫測，向程梅伸出手，眼睛望向她剛剛削好的蘋果。程梅下意識的把蘋果交給他，范堅強接過來就向陽台走去。

　　“老爺子，我叫范堅強，你可以叫我堅強，或者小范，隨便你怎麽叫，想吃蘋果嗎?”

　　老爺子抬起枯瘦的臉頰，面無表情:“你當我是小孩在哄我嗎?”

　　范堅強把蘋果伸過去，遞到了他的面前:“你不是小孩，你是病人，而且是絕症病人，你剩下的時間不是很多了……”

　　程梅和程英傑駭然失色，異口同聲的叫道:“你在說什麽！”

　　范堅強回頭向他們望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程老爺子露出了注意的神情，卻不是憤怒。

　　“從我確診的那一天，就沒有人跟我說真話，你是第一個說真話的人，你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告訴我。”

　　“我為什麽不可以告訴你這些?我想表達的是，你反正已經活不長了，乾脆就想吃就吃，想喝就喝，痛痛快快的走完人生中最後的歷程，痛痛快快的活一場，就算是死，也死得痛痛快快！這樣不是很好嗎?”

　　病房裡的氣氛已經相識灌滿了漿糊一樣凝固起來，兩個年輕漂亮的護士，驚駭的瞧著這個出言不遜的年輕人。

　　程梅低聲怒喝:“英傑，你這是什麽朋友！”

　　程英傑眉頭皺得緊緊的。

　　程梅氣得向那名保鏢道:“趕那個人出去！”

　　保鏢應了一聲，向陽台走去。

　　程老爺子忽然乾巴巴的有氣無力的笑了起來，道:“小朋友，你不明白的，癌症有多痛苦，你不明白的……”

　　范堅強笑道:“老爺子，把所有的人都叫出去，也許，我會給你百分之十的恢復健康的希望，你想嘗試一下嗎?”

　　程老爺子的一雙放在躺椅上的枯瘦的手，微微的抖動了一下。

　　“所有人出去！”

　　聲音低沉而無力，卻又威嚴，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