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11-08

　沒有人說話，就連附近的人都探頭探腦地看了過來。

　“你……竟然為了一個大陸仔吼我?！”半晌，莫文謂有點失魂落魄的聲音才從喉嚨裡傳出來，仿佛撕碎了的布娃娃。甚至帶上了一點哭腔。

　她的眼睛已經微微泛紅。

　“。”張柏之連忙去拍她的肩膀。

　莫文謂奮力地躲開了，她一雙眼睛好像沒有感情一樣看著周興馳，忽然之間，她全明白了。

　為什麽自己會為五元的盒飯生氣，為什麽剛才看到體育場這麽多人會高興。

　藕斷絲連啊。

　說好了斷，卻偏偏狠不下心斬斷這情絲。

　“你是我的簽約演員。”安靜了半天，周興馳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任何演員，片場都必須做好他要做的工作，誰都不例外。”

　他的目光仍然看著前方，沒有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停留。

　吳夢達嘴角抽了抽，仍然沉默，謝鹹歎了口氣，拍了拍莫文謂的肩膀“……先去換衣服，這裡有七千人，不能讓周導難堪……”

　莫文謂已經感覺自己喉嚨裡仿佛堵了個核桃，什麽都說不出來，甚至有種窒息的感覺。

　一瞬間，她感覺自己不再重要，哪怕是個劇組的大陸仔都比她重要萬倍。

　“呼。”她深呼吸了一下，忽然帶著隱約的淚花笑了起來“好啊，我去換衣服。”

　什麽都沒繼續說，她拉著張柏之，迅速地離開了這裡。

　謝鹹和吳夢達對視了一眼，也沒留下來。

　林嘯正打算離開，卻聽到了一個低沉的聲音“林嘯。”

　就像火山即將噴發之前的壓抑。

　周興馳的眼睛在墨鏡之下，甚至姿勢都沒變過，靜了半天，才聽到他的話。

　“不要去惹她，沒有下次。”

　林嘯心裡也歎了口氣，誰能想到，僅僅五元錢就能惹出幾名巨星之間的紛爭。

　但是他已經無法提醒下去，他不想點燃周興馳這座火山。

　看來會發生的，遲早會發生，自己只是一顆浪花，無力改變河流的動向。他暗中搖頭，回答了一聲知道了，準備離開。

　“至於盒飯，就按三元的檔次。一人一盒。”在他轉身的時候，周興馳硬邦邦的話從身後傳來。

　林嘯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周興馳身邊，剛走出不遠，黃博就迎了上來。

　他穿著一身特製的“少林足球”衣服，關切地問“沒事?”

　“沒事。”林嘯搖了搖頭說“中午可能有點事，沒事離遠點。”

　“你……不會找人打架?”黃博疑惑地問，這口氣，怎麽聽怎麽古惑仔。

　林嘯都被他異想天開的想法逗笑了“怎麽會。找誰?周導?還是莫文謂?”

　“那就好。”黃博點了點頭，對對方的話也沒往心裡去。

　9點半，少林足球最後百場，正式開拍。

　這場，是少林足球對對戰“玉面雙飛龍”，在場記板拿上來的時候，工作人員立刻示意所有人噤聲。

　不得不說，這些群眾很有素質，竟然真的一言不發，但是還是有少部分在議論，帶起了一波聲浪。

　“周導，需要完全安靜嗎?”薑助理在旁邊問。

　周興馳看了一眼“不用，足球大賽怎麽可能沒有聲音，要全部安靜我不如做電腦特效。”

　就在開拍的前夕，站在球門前的林嘯，已經看到了整裝上陣的張柏之，莫文謂。

　莫文謂顯然調整好了狀態，讓他也不由得佩服，但更多的是苦笑。

　剛才莫文謂無盡失望的樣子還歷歷在目。

　“難道，我成了他兩分手的真正導火線?”

　不過，沒有時間給他多想，隨著場記板的一聲“哢”，所有的人都動了起來。

　張柏之，莫文謂已經早早穿上了威亞衣，並且隱藏在衣服底下不讓人看到，而隨著旁邊的吊車一聲嗡鳴，觀眾席上頓時發出了驚歎的聲音。

　這就是武林大俠，修真俠客們的“吊威亞”了。

　莫文謂和張柏之一開始就有一幕吊威亞的鏡頭，但是都是小規模的，跳得一人高就可以。不過林嘯記得，在最後一場決賽裡，這個技術倒是被用到了極致。

　他目光落到旁邊幾台小型機器上，有點類似小跑步機，黑漆漆的，兩個圓盤，兩根履帶，這是威亞軌道機器，跟著排開的是威亞點位機器，還有幾個箱子一樣的東西都是有關的，如果這些東西出問題了，保證張柏之和莫文謂摔個鼻青臉腫。

　不過有意思的是，作為“武功”較高的幾個隊員之一，他居然不需要吊威亞，倒是“水上漂”“鐵頭功”那幾個就大大需要了。

　幸好，是個演員都會吊，尤其是像莫文謂，張柏之這樣的老牌藝人，更不是問題，中途卡的次數不算多，畢竟再好的藝人，對這種極難控制全身的鏡頭，誰都不敢說一次過。

　特別是莫文謂幾個動作較大的鏡頭，更是重複了好多次，才達到想要的水準。

　拍完這一場之後，隊員們已經是氣喘籲籲，比跑了幾千米還臉紅。

　“準備下一場。”周興馳打了個手勢，林嘯知道，下一場該他上了。

　他的動作更簡單，拍蒼蠅一樣把球拍出去就行，沒有一絲難度。倒是其他人，特別是“玉面雙飛龍”莫文謂張柏之，又要辛苦很久了，她們的動作比這場大得多，拍上幾天都不為過。

　不過，現在已經是接近一點了。場記板“哢”的一聲落下，觀眾們才如夢初醒地歡呼了一聲。

　林嘯摸著肚子，確實餓了，而其他參演了這一場的藝人，早就餓得開始找飯。

　劇組的飯是特別定的，雖然也是盒飯，但是味道和數量都高上了不少。

　“快一點了啊。”“啊，我得回去吃午飯了。”“哎?劇組不是說有提供午飯的嗎?飯呢?”

　隨著劇組的飯送上來，觀眾席上不時有人離去，但是更多的人，卻興致勃勃地留在了原地，熱切討論著剛才幾個小時的拍攝，顯然興頭正濃。

　目光落在送餐的工作人員身上，他們每個人都抱著一個大木箱，裡面全是盒飯。林嘯搖了搖頭，看樣子，這場sāo亂最終還是發生了。

　這些木箱，就是sāo亂的導火索。

　“午飯已經送過來了，請各位依照秩序來領盒飯，從第一排開始……”工作人員拿著高音喇叭在球場裡喊道。

　頓時，人群開始動了起來，都接近一點了，很多人都餓到不行。

　第一排……第二排……第四排……

　人們全都帶著喜色領下了盒飯，香味刺激著他們的味蕾，讓他們想立刻就打開吃下。

　沒多久，全場的人都開始吃飯，雖然味道並不好，但是仍然可以接受。

　“哼，能出什麽事！”莫文謂斯文地吃著飯，目光從林嘯身上掃過“他不是說怕群眾引起反應嗎?結果還不是都吃了，我也沒看到什麽不對?”

　“，他也是為了劇組好，別計較了。”張柏之勸道。

　莫文謂歎了口氣，搖搖頭苦笑“我和他生什麽氣……說真的，我只是來了這個劇組……心裡不痛快而已，莫名就把火氣發他身上去了。你知道，我平時不會這樣……”

　“我明白。”張柏之點了點頭，憐惜地說。

　關心群眾的，並不止他們一個，而最關心的，莫過於周興馳。

　林嘯上午的話，並非沒有對他造成影響，而是在他心上烙上了重重的一道痕跡，但是，熟悉他的都知道，星爺很“摳”。

　五元到三元，僅僅是兩元，但是七千人身上，就省了一萬多，而且每天都需要這些人來，拍完最後百場，起碼省二十多萬，對於砸進去全部身家的他，能省一點是一點。

　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完全沒聽進去林嘯的話，他早就停下了筷子，認真地看著全場的反應。

　不光是他，吳夢達，謝鹹都是一樣，看得比吃得多。

　看到最後一排的人都香噴噴地吃了起來，他才長歎了一口氣。

　“看樣子沒什麽事。”他終於放松了下來，朝吳夢達招呼“吃，吃，晚上收工吃好的，今晚沒夜戲。”

　“再來一盒。”吳夢達笑著很快吃完了一盒，要讓周興馳請客，那可是不容易的，他伸手又拿向另外一盒。

　“隨便吃，還多。”周興馳笑著說。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好像想到了什麽。愣在了那裡，筷子都沒動一下。

　“吃啊，味道真不錯。”吳夢達說。

　“嘩啦”周興馳的筷子竟然掉到了地上。

　“怎麽?”謝鹹也不解地看著他。

　“你……你吃了多少?”周興馳聲音都有點顫抖地問。

　“兩盒啊。”吳夢達不明就裡。

　“……吃飽了嗎?”周興馳呼吸都有點急促了。

　“剛剛飽，你到底怎麽了?”

　周興馳艱難地吞了口唾沫，他吼了一上午，也演了一上午，是這些人裡最累的一個，但是，現在看著面前的盒飯，卻食yù全無。

　他終於明白林嘯擔心什麽了！

　五元的盒飯，份大量足，再怎麽都能吃飽。但是三元的，菜色差不多，只不過要少了三分之一！

　吳夢達吃了兩盒才算飽，那麽其他人呢?

　全場七千人，有多少能吃飽?如果吃不飽，他們會怎麽辦?！

　想到這裡，周興馳如墜冰窖，從頭涼到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