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京城故宮博物院書畫院
“哎呀,吉總,今兒個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老爺子身體一向可好?可有陣子沒去拜訪過他老人家了……”
笑聲爽朗的是書畫部主任山主任,今年剛剛50歲。
要知道50歲在故宮博物院裡,那絕對算是年富力強的小字輩,故宮博物院那些資深的文博大師們七老八十的大有人在。
“山主任您太客氣了,老爺子一切都好,就是念念不忘當初捐給你們的那麽多歷代書畫,也不知道保管的怎麽樣了。
複製和修複的工作進展如何,老爺子腿腳不方便,要不然我看他隔三差五得來書畫院逛逛,山主任您可是有日子沒家去了。
我父母可都還記得那個故宮那個姓山的家夥,怎麽把老爺子的舊藏拐走了就來的少了呢,開玩笑開玩笑,主任莫怪,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江葉林江總,我們銀行的大客戶……”
或許是因為金沢文的出走,或許是因為吉明步想要彌合自己和葉林公司的關系,這一次她不但以華廈銀行京城分行的名義出具了請求鑒定評估的公函。
還親自帶著江葉林和他新近拍得的北宋曾鞏《局事帖》來故宮書畫院拜山。
“山主任,久仰大名,一直無緣拜見,鄙人江葉林,小時候喜好古玩瓷器,對書畫也有涉獵,上次來故宮是去拜訪了陶瓷研究所的前輩們。
這次冒昧請吉總牽線搭橋,手頭有件北宋曾鞏書法,想請故宮書畫院的前輩們打打眼,一切拜托,先行謝過!”
江葉林一身立領對襟盤扣的白色絲綢襯衫,看上去整個人既飄逸又瀟灑,臉上帶著自信的笑容,態度很謙和。
走在明豔照人的吉明步身邊,看上去倒像一對戀人,這兩天松島在跑三菱銀行辦理信用擔保的手續,因此,小葉哥提著古董箱一人跟著吉明步來到此處。
“小夥子長的挺精神啊,小吉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讀那麽多博士學位管什麽用,也該考慮一下個人的終身大事了對吧。
要不然豈不是讓吉哥和嫂子著急?小夥子你說什麽,北宋曾鞏的《局事帖》,開玩笑吧,這件東西雖然傳承有序,可早就流失海外了吧?
你從哪兒得到的?別是叫人用贗品給騙了錢去吧?”
山主任熱情的請二人在自己的辦公室入座,服務員很快上了茶。
作為中生代書畫鑒定大師,師從故宮書畫三大家之一許老的山主任,在書畫鑒賞界的名氣和威望,比之前陶瓷界的秋小均絲毫不差。
山大師曾任院辦公室主任、陳列部主任,現在是書畫部主任,正職研究員,收藏品鑒定委員會委員,主攻古代書畫史論和書畫鑒定研究。
從華夏中央美術學院畢業後即進入故宮博物院工作,這20多年來,撰寫發表文章百余篇,共60萬字左右;撰寫專著10本,約80萬字;合著專著2本,撰文15萬字;
主編圖冊10余本,撰寫前言及圖版說明共20萬字;副主編圖冊6本,撰寫前言或圖版說明共8萬字。共計寫作文字180余萬。
要不然也不會成為許老的得意弟子並入掌書畫院。
“山主任,這是華廈銀行的公函,我知道只要我來,您是絕不會拒之門外的,不過這次來還是公事,江葉林和他的葉林公司是我行的大客戶。
葉林文化公司最近收購的這件北宋曾鞏《局事帖》如果是真跡的話,那麽對我行和葉林公司下一步的業務拓展會有極大的臂助。
當然,是真是假,還得故宮書畫院的大師們鑒定評估!”
吉明步的言外之意,
吉家雖然和眼前這位山主任淵源不淺,但鑒定書畫真偽這事,卻一定要公事公辦。當然,可真可不真的時候,至少不能輕易判斷為贗品,這是吉明步對江葉林利益的維護和底線。
“好吧,那我確實得好好看看,其實這件東西,傳聞已久,就是無緣一見,據說是讓港島的收藏大家談老板給收去了。
談老板後來移民美國,故宮書畫院的同仁們也都扼腕痛惜,他收藏的那麽多古玩書畫精品,隨著他去年在美國逝世,國人將無緣再見到。
江葉林,你這幅東西,是從哪兒收來的?總不會是潘家園琉璃廠的地攤上吧?”
山主人從口袋裡摸出了老花眼鏡帶上,一邊饒有趣味的看著江葉林打開擺到了桌子上的古董箱,一邊問道。
“還真是從潘家園一家店鋪裡收的,花了40萬人民幣,山主任您要是看不真的話,那我可是損失一輛奔馳230E了!”
江葉林一邊打開古董箱,一邊拿出了四四方方的書頁,一般來說,華夏書畫往往都是卷成卷軸保存。
但江葉林手裡的這幅作品,卻是像繡花屏一樣貼在了底襯上,拿出來的時候就像一幅小型的西洋油畫。
如果說山主任之前還連帶笑容一臉輕松的話,那麽江葉林手裡的書頁一照面,這位故宮博物院書畫院的大拿神情就慎重了起來。
所謂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沒有,研究了幾十年的書畫鑒定,又師從章老和許老,山大師的眼光那是相當的犀利,第一眼看過去就有點呆住了。
吉明步和江葉林對視了一眼,心裡都有點七上八下,倆人當然都希望這花了40萬拍來的作品能看真。
江葉林雖然利用魔掌黃金眼外氣探體的功能確信這是幅真跡,但在古玩書畫行當,只有大師級的鑒定專家。
才有資格和威望來出具有事實依據的鑒定評估報告,否則的話,再大開門的東西,也很可能被當成仿品而貽笑大方。
行規就是如此,你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別人以為你是誰!
山主任神情凝重的把這幅北宋曾鞏《局事帖》掛到了畫板之上,又把畫板推到了窗前,把落地窗的窗簾全部拉開,使得屋內的光線敞亮而不晃眼。
他的辦公室其實就是創作室和書房,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端詳了半天,又一言不發的回到書架前,從浩瀚的書架上挑了幾本參考書出來檢閱了一會兒。
接著又拿著放大鏡仔細的看了《局事帖》上的收藏印章……
“你們等一下,我打幾個電話!”
山主任終於放下了手裡的放大鏡和參考書,卻沒有急於表態,而是走到辦公桌邊上打起了電話。
聽得出來,雖然努力壓低了聲音,山主任的語調還是有些激動和顫抖。
打完電話,山主任回到了《局事帖》前,繼續對照著手裡的書畫圖鑒畫冊一枚一枚的核對著書頁上的收藏印章。
對古書畫的傳承而言,歷代收藏者加蓋上去的收藏印鑒是傳承有序的最好證明,當然也有極少數的例外。
即使是當時最有名氣和實力的收藏家,也會有看走眼的時候,錯把贗品當真跡的故事,歷代歷朝都不少見。
吉明步和江葉林老老實實在山主任的身後站著,吉明步的書畫造詣還不足以判斷這件東西的真偽。
畢竟是北宋時期的古書法,這紙張墨跡都傳承了900多年,能保存至今殊為不易,何況,這幅作品,居然還是寫在印刷體書頁上的一封信呢。
“師兄,你火急火燎的把我找來幹什麽,我帶著幾個研究生真在一起修複一件明朝古畫呢,日頭要是下了山,這光線就完全不同了。
效果就大不一樣,我看看就走,可別耽誤了時間!”
一個穿著白大褂鼻梁上駕著副眼鏡的中年人闖了進來,帶起一陣風,看上去年紀比山主任還大。
頭頂都有點禿了不算,頭髮還有點花白的樣子,瞅著倒有點像《春天裡的十七個瞬間》裡的德國教授,厚厚的嘴唇銳利的眼神,看上去書卷氣十足。
“老薛,師父年紀大了我怕驚動了他,這件東西非你來看不可,這是華廈銀行的吉總,吉老的孫女。
這位是這件東西的物主小江,這就是他從潘家園花了幾十萬拍賣來的寶貝,我看了半天,心裡拿不定主意,還得老薛你來打打眼!”
說著山主任又向吉明步和江葉林介紹道,“這位是薛主任,正職是華夏中央美術學院美術史系主任,教授,博士生導師。
還是鑒定委員會書畫組召集人,也是許老的弟子。書畫院古書畫修復工作組組長,比我可是眼力強的多!”
吉明步和江葉林忙著上前握手打招呼,這位薛主任哪有功夫在意這對俊男倩女的來歷,目光視線已經全被陽光沐浴下的北宋曾鞏《局事帖》給吸引了過去。
他一個箭步上前來到畫架前,細細的觀摩打量起來,嘴裡還念念有詞。
這當口,從門口又進來一位體型壯碩的青年,看上去方面闊口大耳,一頭卷發貼在頭皮上黑的發亮,到跟華夏華夏台《西遊記》裡的如來扮相很有一拚。
又或者是《地道戰》裡頭的男主角轉世,一臉憨厚兩眼眯起來未言先笑,看上起極為親切可人的樣子。
“小靳,你這個京城師范大學的副教授難得有機會來故宮,今天讓你這書法大家也打打眼,書法這行多的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你也來看看這件北宋曾鞏的局事帖”山主任樂呵呵的招呼進門的青年,一邊向青年介紹了吉明步和江葉林。
“二位幸會幸會,山主任,這可算是讓我趕上了對吧?不過我閱歷太淺,要是看錯說錯了,您可千萬別當真……”
靳教授看上去不過30出頭,居然是大學的副教授,這倒有點讓吉明步和江葉林另眼相看起來。
這家夥年紀輕輕就成書法家的副教授,沒準還真有兩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