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烏雲籠罩寧市。
墓地,陰氣彌漫,忽然,陰氣分散開來,兩道身影從陰氣之中走出,卻是莫問那晚見到的牛頭、馬面。
“冥乾太狡猾,竟然以假身騙你我離開,真魂卻趁機逃遁。這次冥乾盜生死簿封鬼門,地府大亂,閻王打開鬼門也需兩年時間,若是不及時抓回冥乾,一旦讓他奪舍、轉世,對這個世界就是一場災難。”牛頭歎息,面露憂色。
馬面手上,有一本掌寬的漆黑小書,上面書寫著一些字符,閃耀著黑芒,一邊搜尋著什麽,一邊說,“這片世界鬼差本就不多,信鬼神者也少,元氣潰散,難以修行,鬼門關封印,這裡的厲鬼難入陰間,長此以往,陰陽失衡,百鬼夜行,恐會干擾人間秩序。”
兩位陰帥來到莫問父母墓前停住,馬面手上的小書字體黑芒熄滅,牛頭臉色微變,馬面吹出一口陰氣,落在小書上,卻沒有引起此書絲毫反應。
“冥乾的氣息消失了!”馬面深吸一口氣,那黑色小書融入他的手掌。
牛頭憂容更甚,望向四野,“冥乾真魂離體,一時三刻不寄宿人軀,就會魂飛魄散,這裡荒山野路,無甚人家,他莫不是死了?”
“是那個男孩,你還記得那個能看見我們的男孩嗎?鬼有鬼道,人有人路,一般而言,人是看不見鬼的,體質特殊的人除外,他一定有些特殊。冥乾定然是附在那男孩身上。”馬面篤定道。
“可人海茫茫,若無姓名,無異於大海撈針。”牛頭搖頭。
“不一定,誰晚上會來荒郊野嶺?說不定是來祭拜掃墓的,你看這墓周圍的草稀少,嫩芽新發,說明不久前被拔過,那男孩一定和這墓有關,隻要有墓主人的名字,就能查出男孩名字,再去找他就簡單。”
馬面說著,看向墓碑,上面記載墓主人的姓氏、親人。
“林建國、楊文紅合墓!”
馬面伸出寬厚的左掌,緩緩浮出黑色小書,馬面右手出現黑色毛筆,在書上寫下兩個名字。
嘩啦啦,小書飛速翻動,最後在一頁紙上停住,牛頭湊過臉來。
“林建國、楊文紅,夫妻,同卒於華歷二零四年七月十四,陽壽未盡,無子嗣、親人……”
無子嗣、親人?
“……”
馬面和牛頭相視無言,看來這線索又斷了。
而在一中,莫問從夢境裡醒來,看下表,四點十分。
“正好!”
離開宿舍,莫問沒有發出半點聲音,清冷的月光,映照得宿舍樓慘白慘白的,來到鐵門前,莫問順著牆踩著門縫翻過去。
“比以前輕松太多。”莫問拍拍衣服,高一時李言拉他去通宵上網,半夜沒少翻牆。
走在校園內,夜晚格外寂靜,清冷的風拂面而過,讓他越發清醒。
他知道這個時候校警都會眯一會兒。
貓著腰過校警值班室,又穿過一條青石道,來到女生宿舍樓外,莫問在花壇後蹲下來,朝著二樓看去。
他心中惴惴,隨著時間流逝,夜晚靜得可以聽見心跳。
“要是真有女鬼怎麽辦?我又不會抓鬼,會不會被害死?”蹲在花壇後的莫問,有些擔憂起來。
他會做出這種舉動,完全是好奇心作祟,可在這兒吹半天風,恐懼又漸漸佔上風,面對未知的鬼,說不怕,那是騙人的。
忽然,陰風吹過,莫問頓時緊張起來,他能夠清晰感覺這風,和先前的風完全不一樣。
莫問目不轉睛的盯著二樓,這種時候,紅衣身影都會出現在那裡。
隻是,這一次莫問失算了。
“難道時間還沒到?”莫問低頭一看,跟楊華借的手表顯示五點三分,“不應……”
莫問話沒說完,額頭冷汗刷的冒出來,順著表面玻璃,他看見紅衣女鬼飄在自己後面,紅裙裹身,黑發遮面。
陰風,正從身後徐徐吹來,那女鬼,漸漸靠近他,並從那紅衣之中,伸出一雙蒼白而虛幻的手,緩緩朝他脖頸合攏。
近了,莫問甚至可以感受到那鬼呼出的陰氣,落在自己後腦杓上。
莫問身子僵直。
“怎麽辦,怎麽辦?”
他心中慌亂,眼見那手要落下,莫問咬牙,忽然朝左側翻滾,避開女鬼,連滾帶爬的起來,三步並作兩步朝宿舍跑去。
“唳!”
眼見到手的獵物逃走,女鬼黑發飛舞,露出半張腐爛的臉,尖嘯一聲,腳不沾地,飄忽間就出現在莫問身後,兩隻手朝著莫問抓去。
莫問回頭瞧見女鬼張牙舞爪,就在自己身後,急衝的身體猛然轉彎,朝著值班室跑去。
女鬼未料到莫問轉彎,卻是刹不住身子,飛出去一截,更是惱羞成怒,頭上發絲迅速生長,如靈蛇般朝著莫問卷去。
莫問衝進校警值班室,猛地關上門,將女鬼發絲擋在門外。
把門上鎖,莫問衝到睡著的校警身旁,使勁搖晃,“醒醒,醒醒……”
“別搖了,他被那女鬼迷魂,一時半會兒醒不來。”低沉的聲音忽然出現,嚇得莫問汗毛乍起,順著聲音看去。
“秦,秦老師,你怎麽在這裡?”莫問吃驚。
角落裡,秦焦守穿著電視裡僵屍道長的那種法袍,手裡拿著鈴鐺,正蹲在地上用毛筆在黃紙上畫著什麽。
“唳!”女鬼唳嘯,出現在值班室裡,那腐爛的臉,空洞洞的眼窟窿直勾勾的盯著莫問,讓他心底寒氣直冒。
女鬼飄過來,莫問頓時暗罵自己太蠢,對付女鬼,關門有個毛用,現在女鬼堵門,想逃都沒地兒逃。
眼見女鬼就有撲在身上,莫問隻聽得秦焦守低沉嚴厲的喝聲,“臥倒!”
莫問還未明白是什麽意思,腳下卻被校警絆一下,頓時失去平衡,往後倒去,就見秦焦守手中拿著黃符,嘴唇念念有詞,而後那黃符“嗤”的冒出黃火,被秦焦守屈指一彈,擦著莫問臉龐飛過,正中撲下的女鬼。
噗,火焰在女鬼身上,瞬間升騰起來,女鬼尖嘯慘嚎,被火焰籠罩,在黃色火焰之中,很快燃燒殆盡,化作幾縷輕煙飄散。
而摔倒在地的莫問,卻在女鬼死去的瞬間,感覺到有清涼的力量,流入眉心。
像是吃靈丹妙藥一樣,神清氣爽,雙目明亮。
忽然,黑暗壓來,莫問睜眼就見到秦焦守正低頭看著自己。
“秦,秦老師!”莫問顧不得後腦杓砸起個包,急忙起來。
秦焦守兩眼有神,眉頭緊鎖,打量著莫問,給莫問巨大的壓力。
莫問心裡七上八下,咽口唾沫,小心翼翼的問,“秦老師,剛剛那是鬼嗎?”
“你不知道?”秦焦守聲音嚴厲,配合上他那張古板的臉,陰沉沉的。
“不,不知道,我原本要出去外面,可忽然遇上那東西,秦老師,那是什麽啊?”莫問半真半假的回答,又弱弱的問。
他不知道秦焦守在這裡多久,是否看到他溜過去,若是看到,他再撒謊說是宿舍看到女鬼,那就是自己打自己臉。
想到剛才秦焦守那起火的黃符,莫問就浮現電影裡僵屍道長的畫面,暗想秦老師也一定是個僵屍道長,今天穿得如此正式,估計就是為抓這女鬼來的。
秦焦守皺著的眉頭微微舒展,他沒教書前,學過陰陽術,教習國文後,又精研易理。
最近學校陰氣較重,他猜測有邪祟作怪,今晚是來查探一二。
莫問溜過去,他也看到,卻沒有打草驚蛇,畢竟,他不敢肯定邪祟是不是莫問,之後,莫問被女鬼追著闖進來,他也沒有立即出手,是在試探莫問。
秦焦守和鬼打過交道,知道狡猾的厲鬼,會附在人身上,趁機朝他人下手,直到莫問被女鬼攻擊,他才確定女鬼便是邪祟。
“好了,今晚看到的,都別說出去, 你就當作什麽也沒有看到,我也不會揭發你半夜翻牆的事情。”秦焦守並不願多做解釋,收了鈴鐺和地上的朱砂。
“好的,秦老師,我什麽也沒看見。”莫問有些尷尬,長出一口氣,以老秦往常的嚴厲,不把自己罵幾遍才怪。
“還不回去睡覺。”秦焦守收好法器,見莫問還不走,嚴厲喝道。
“哦。”
見老秦臉色陰沉,莫問連忙出了值班室,來到宿舍區,翻過牆。
“臥槽,是老莫,嚇死爹了!”廁所門口,探出兩個腦袋。
人嚇人,嚇死人,才落地的莫問也被嚇一跳,定睛一看,竟是李言和楊華。
“你們幹什麽?”
李言和楊華走出來,見他們身上衣物整齊,莫問就知道兩人要幹什麽。
“別出去,老秦堵門口,出去一個死一個。”莫問說。
“臥槽,不是吧,老莫你也出去上網?”楊華吃驚。
李言打楊華一巴掌,“噓,你丫小點聲。”
又看向莫問,李言指指外面,“老秦守著?”
“是啊,我差點死,還好我跑得快。”莫問點點頭。
“臥槽,回去睡覺,幸好老莫先去探路,要不然哥倆就掛了。被老秦抓到,不死也得被罵個狗血淋頭。”楊華小聲罵著,三人一同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