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海兩市東西分布,中間隔著縱向狹長的五明山脈,前幾年開鑿隧道,將兩市車程縮短到四十分鍾。
天還未亮,隱隱約約能看到層巒疊嶂,有走蛇之峭。
那山下隧道前,有段起伏的公路,就在“V”坡靠近隧道的最高點,站著個男人。
男人穿著修身的燕尾服,戴著高帽,他永遠風度翩翩,氣質優雅,俊俏的唇邊總是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
他的手中,垂下金色的懷表,在搖晃著,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他在等人!
一輛銀色轎車順著起伏的公路開來。
司機抽著煙,右手控制方向盤,隨著車載DVD勁爆的音樂搖晃身體,哼著歌兒。
上坡的車,逐漸照亮前路,那站在坡頂的身影,也隨之出現。
“臥槽!”
司機頓時被嚇住,扔掉煙頭,連忙踩刹車,慌亂中,他竟然把油門當刹車踩下去,發動機轟鳴,加速朝男人衝過去。
司機發現男人的時候,雙方相距不到十米,油門踩下,他抬頭時,就看見車從男人身上撞過去。
沒有意外,那男人被撞飛出去,司機終於踩中刹車,刺耳的摩擦聲中,四輪驅動的轎車如同失控的野馬,朝路邊側翻,撞在護欄上。
哐……
車門被踹開,穿著白T桖的少年從中躍出,落在地上,正是徐聞。
他朝司機看去,側翻時,由於沒系安全帶,司機腦袋撞在護欄上,直接死亡。
“文件在你這裡?”
路邊,被撞飛的男人從地上站起,他又撿起滾落的高帽,吹去灰塵後,戴在頭上,又擦掉額頭的鮮血,目光溫柔,依舊優雅。
“黑暗議會行事,還是這麽直接。”徐聞轉過身,看著男人。
英俊而優雅,即便臉上染紅鮮血,他的氣質,依舊如貴族般,讓人只會想到尊貴,絕無它詞。
“魔術師良月!”
徐聞表情凝重。
星級,並不意外著實力,而且,星級評測,只是那些初出茅廬的異能者證明自己的途徑,而有些異能者,已經很久沒參加星級評測。
良月,曾在魔術界嶄露頭角,是華府魔術協會新星,被譽為有機會比肩世界頂級魔術師的新人,卻在五年前的逃脫魔術中失敗,助手兼戀人身死,身敗名裂,從公眾目光中消失。
半年後,華府魔術界,六位大魔術師死在家中,更詭異的是,他們都死在自己最擅長的魔術上,此外,還有七位記者自殺。
後來,黑暗議會多了一位外號“魔術師”的三星級異能者,五年來,有超過十位異能議會成員死在魔術師手上,其中,有兩個四星級異能者。
魔術師聲名鵲起,並成為異能議會頭疼的人物,其實力,絕非三星級!
“磁能力掌控者,異能議會華府區超新星,七星級潛力的未來強者。”良月摘下高帽,很紳士的行禮,並報出徐聞的來歷。
異能議會、黑暗議會打交道這麽久,彼此重要人物都是有資料的,哪怕只是第一次見面,雙方也能大致猜到彼此身份。
“把文件交給我,我放你離開!”良月戴上帽子,朝徐聞說。
徐聞笑著,“你那麽有自信留下我?”
“我一直都很自信!”良月微笑。
雙方都在試探,對彼此的能力都很顧忌,沒有立即動手。
相比之下,徐聞更著急,陳蔚然隨時都可能出現,他沒時間耽擱。
所以,徐聞率先出手。
他的手掌壓在轎車上,那轎車轟然翻飛,朝良月砸去,同時,他躍上半空的轎車,以此為基點,朝更遠處跳躍。
良月連續後空翻,輕巧落地,砸落的轎車燃燒起大火,他瞥向跳到身後的徐聞,雙袖揚起,飛出無數撲克,他抓住十張撲克,撲克牌如刀,發出“咻咻咻”的聲音,朝徐聞旋轉飛去。
身後的鋒芒刺骨,徐聞落在路邊鐵管上,忽然躍起七八米,躲過撲克牌。
撲克牌所過,草木盡折,切斷碗口粗的樹木,沒入岩壁中。
良月緊跟而上,撲克牌如亂雨紛飛,他不斷抓取,揮手打出,速度很快,讓鐵管上的徐聞不斷閃避。
當當……
撲克牌撞在鐵管上,柔軟的紙牌,卻將鐵管砸凹陷,更有幾張,直切進鐵管裡。
徐聞險象環生,他無意與良月糾纏,只是良月不愧是良月,逼得他寸步難移,用撲克封死他離開的路。
轟隆!
天邊,傳來悶雷聲,徐聞余光瞥見遠方,陳蔚然踩著雷光,飛馳而來。
咻咻咻……
徐聞只是略微分神,兩張回旋撲克撕開他的衣服,若非他及時反應過來,緊擦著撲克轉身,恐怕已經被切斷手臂。
哪怕如此,他的兩條手臂,也留下血痕。
“陳蔚然?”
良月也注意到遠方飛馳而來的雷光,手上攻勢卻更快,紛飛的撲克,如同列陣的士兵,在他精神力控制下,排列組合。
“撲克花雨!”
層層旋轉的撲克,如花瓣飛舞,帶著死亡的光,從不同角度勁射向徐聞。
茲茲……
正控制著撲克的良月耳邊傳來怪聲,斜眼瞥去,不知何時,兩條電線交纏住,冒著電火花,朝他卷過來。
良月側身朝後退去,又見另兩條電線,正擋在他退後的路上,四條電線,如同電蛇,將他前後包圍。
良月永遠帶著微笑的面龐,終於出現凝重,這四條電線,是何時從電線杆上斷下來的?
對,是徐聞躍起時,自己撲克飛出去,切斷電線,卻被他用磁能力悄無聲息的控制,連自己也沒有察覺。
被電線包圍的良月,又再次露出笑容,而徐聞也趁此機會從“撲克花雨”中逃離,他四根手指勾動,電線跳動,如蛇般躍起。
“金蟬脫殼!”
嘭!
良月身邊,炸起煙霧,四條電線交織在一起。
沒有人!
徐聞皺眉,腳步卻沒有停下,朝著隧道狂奔,回頭卻發現,良月竟然站在隧道口。
怎麽回事?
他不可能那麽快!
徐聞下意識的減慢速度,往回看去,卻見又一個良月朝他追來。
“是幻覺,被騙了!”
徐聞猛然提速,剛衝到隧道口,他盯著前面的良月,突然反應過來,“不對,隧道口這個才是真的!”
那隧道口的良月,徒然出手,抓住徐聞的背包。
說時遲,那時快,徐聞轉身也抓住背包,同時用力,刺啦聲中,背包被撕開,掉落衣物,而徐聞立即脫手,衝進隧道。
“上當了!”
見此,良月眼睛眯起,而徐聞,已經趁此機會跑進隧道中,他剛要去追,卻又回頭,彎腰從衣物中翻出文件袋。
摸著文件袋厚度,良月終於皺起眉頭。
轟隆……
陳蔚然踏著雷光落在不遠處,看向良月手中的文件袋,踏步走來,帶著讓人凜然的威勢,“把它交給我!”
良月拿起文件,站直身體,大笑著,“哈哈哈……真是心機深沉的年輕後生!”
“把它給我!”陳蔚然沉聲冷哼。
良月看著陳蔚然,“異能議會的確出個人物,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何而笑?”
“為什麽?”
陳蔚然在良月三米外站住,這是他能保證良月無法逃走的距離,他知道徐聞無法確定文件的真假,徐聞逃走,肯定會帶走份文件,和良月手上的文件,誰真誰假?
選擇追徐聞,還是良月?
毫無疑問,他不可能讓良月帶著文件離開,若是因為去追徐聞,而帶回去假文件,他就是失職,將會面臨議會的懲罰。
而拿到良月手中的文件,他還有一半的機會!
“你一定覺得,徐聞帶著真、假兩份文件,你在賭我手上這份是真的,很多人都會這麽想,我看到徐聞逃走,也是這麽想的。”
良月說,“可是,在我摸到文件的瞬間,我就知道我錯了,他根本沒用假文件,而是把文件分為兩半。畢竟是從黑暗議會流出去的東西,有議會的獨特標記,只要文件是假的,我立即就能分辨出來,然後去追他。”
“所以,你沒有去追他!”陳蔚然朝隧道看去,以徐聞的速度,肯定已經離開隧道,再去追,已經來不及,只有奪下良月手裡的文件,才能分一半的功勞。
陳蔚然目光又落在良月身上,“把文件給我!”
“其實我笑的是,你很愚蠢,被手下牽扯鼻子走不說,還被對手牽著走,你太過自信。”
良月的手中,垂下金色的懷表,臉上浮現詭異的笑容。
“時間幻覺!”
滴答……滴答……
周圍景物變化,眼前的良月虛幻,陳蔚然恍惚,突然醒來,朝著山崖看去,良月已經爬上崖頂,露出嘲諷的笑,而後離開。
“時間魔術?呵,小把戲,良月?什麽狗屁魔術師,自作聰明而已,我就等著你帶我到你們據點,將你們一網打盡。”
陳蔚然手中拿著瓶淡紅色的香水,“蛇手上的香水,還是我調製的,可惜,多好的玩物,就那麽自殺了,我還聞得到,那淡淡的香味,是蛇在引導著我去報仇嗎?”
香水瓶掉落,砸碎,淡淡的香氣彌漫。
“你放心,仇,我會報的,安息吧!”
陳蔚然朝崖頂奔去,眼中殺機森然,只有殺人,才能抑製他調頭殺回寧市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