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斷困住烏鴉的魂鎖，烏鴉眼淚嘩嘩的。

　　原來，它那天見莫問被雷劫覆蓋，害怕被波及，就往市外逃，哪想到正好碰上五明山神。

　　烏鴉偏向於輔助，而非戰鬥，而且又是面對山神，自然不是對手，就被擒拿，吊在這裡，受魂火炙烤，要不是去年它替鬼帝挨了幾道雷，沾染些陽氣，魂力精純，恐怕早被五明山神玩死。

　　莫問看著它笑而不語。

　　烏鴉瞥見那些凶惡鬼眾，有感受到莫問身上氣勢，知道莫問已經有了氣候，蒙混不過關，就把事情說來。

　　原來，烏鴉曾是山神座旁的左右手，五十多年前，山神不知從何處淘來份古物，叫做《鬼境》，上面記載著不少術法和修煉之法，以及奇聞趣事。

　　山神本想將它送給羅城鬼將，卻沒料到烏鴉起歹心，將東西偷走，躲避在小荒山裡，直到遇上莫問，那晚被雷電劈後，就引起五明山神注意，烏鴉受了傷勢，自知不是山神對手，隻好逃進寧市找莫問庇護。

　　因為《鬼境》早被烏鴉藏起，山神搜不到，只能囚禁它。

　　說完，烏鴉偷偷瞥莫問，見他似笑非笑，又小聲問，“你現在是莫問，還是?”

　　莫問和鬼帝之間，肯定只能存活一個，識海那種地方，性命之根本，臥榻之側豈容人酣睡?

　　現在莫問突破，肯定是決出勝負。

　　“你覺得呢?”莫問收起魂劍，烏鴉雖然騙了他，卻沒什麽惡意，至於那些小心思，人之常情，也沒什麽可說的，作為和自己相處最久的鬼，他對烏鴉還是有感情的，否則也不會大動乾戈來救。

　　“莫問?”

　　烏鴉有些懷疑的說，它覺得要是鬼帝的話，行事更為囂張霸道，絕不會這麽問自己。

　　莫問笑而不答，看向鬼窟，四周擺著不少木箱子，還有些魂器，也就是鬼兵死後，體內留下的淨化，並不多，只有三件。

　　而箱子裡的，是金銀錢幣，還有些瓷瓶玉石，都是山神搜羅來的寶貝，幾大箱子，要是這算成錢，也該有幾百萬聯邦幣。

　　其中最值錢的，恐怕是那青光瑩瑩，玉胎花瓷瓶，年代久遠，拍賣的話，價值不菲。

　　出鬼窟，烏鴉屁顛屁顛跟上來，它看見洞外的鬼眾，不由吃驚，莫問的鬼眾，體內蘊含殺伐之氣，而且個個凶神惡煞，不是善類，眼中就透著凶悍，

　　這樣的鬼眾，可是要上過戰場，殺過近百人，魂魄沾染殺氣的，而且，只有在冷兵器戰爭裡，才會出現這樣的鬼眾。

　　至於**戰爭，那些武器爆炸瞬間引燃的陽氣，會將生靈體內的魂魄也破滅，很難形成鬼，當然，也不是沒有，只是數量稀少。

　　也不知道這段時間莫問有什麽奇遇，竟然尋到這樣的助力。

　　莫問記下山澗位置，等明天告訴紀雅，讓她找人把裡面的東西搬下山，想著，看見烏鴉若有所思，就問，“要不要做我的鬼眾?”

　　烏鴉微愣，旋即就認真考慮起來，莫問這樣說，也是征詢自己答案，已經是很尊重，要是其它鬼將，不服就殺。

　　這就需要烏鴉抉擇了，成為鬼眾，意味著就是莫問手下，受製於人，而且，還需要舍棄肉身，徹底成鬼，再沒有余地。

　　不成鬼眾，想來莫問也不會傷害它，可親疏有別，以後它和莫問關系，就會有些裂痕。

　　“可以！”

　　沒思考太久，烏鴉就點頭答應，有舍才有得，有火葬場變故的先例，烏鴉對力量也多出些渴望，至於肉身，它本來九是死物，要不要都沒關系。

　　舍棄烏鴉身軀，烏鴉在魂劍前立下魂契，只見鬼火在它的魂身上燃燒，鬼氣縈繞，淬煉掉雜質，同時，它烏鴉的魂體，也越發凝實，服飾也和眾鬼相近，胸前銘刻魂劍。

　　“這是山神的憑證，交給你。”莫問將塊黝黑令牌遞給烏鴉。

　　烏鴉用魂包裹令牌，很快，身上就縈繞起淡淡的光澤，如今神道衰敗，山神香火並不旺盛，卻也聊勝於無。

　　莫問讓烏鴉做山神，也是讓它照看寧市的意思，畢竟，它不適合戰鬥。

　　讓烏鴉收拾山神這個攤子，莫問領著群鬼趕往海市，還在海市外，他就被小醜章清擋住。

　　章清看到莫問身後群鬼，瞳孔微縮，莫問的進步，實在有些妖孽。

　　莫問劍指小醜，“兩個選擇，成為鬼眾，或者，離開海市！”

　　“離開?這兒可是我的家，不太可能。”小醜滑稽的臉，笑容依舊，他指尖旋轉著匕首，引來羽翅鬼等眾鬼的怒目而視，稍有不合，就要動手。

　　莫問揮手，讓眾鬼後退，這是他和小醜的恩怨。

　　小醜化身出現，同時飛起，四手揚起，從袖中，飛出柄柄飛刀，就像是星雨，寒冷而絢麗。

　　莫問抬手，魂劍揮下，巨大的斬擊，像是斷開天地的雨幕，撕裂所有飛刀，轟在小醜身上。

　　一個小醜化身被撕碎，另一個也倒飛回去，魂力波動劇烈，受到重傷。

　　現在的小醜是魂魄離體的狀況，自然沒血可吐。

　　這就是鬼兵和鬼將的差距，況且，覺醒不過一年多的小醜，縱使奇遇也不少，在鬼兵級鬼差裡，也只是中流。

　　“我輸了，成王敗寇，我會退出海市，事實上，我要去天東區讀書，這海市，我也管不久。”小醜搖晃著站起來說。

　　“至於成為你的鬼眾，你還是死了這條心。”

　　“為什麽?”

　　小醜笑了笑，“不為什麽，只是還沒享受夠，不想就這麽舍棄。要是你，你也不會。”

　　莫問和小醜對視，片刻後，莫問點頭，收起魂劍，“你走吧！”

　　小醜轉身就走，走不遠，又回頭，“我追查那些和國武士，得到點有趣的消息，或許對你有用，就算是還你不殺之情。”

　　“什麽消息?”

　　“和許清婉有關，她的親生母親，並非是華府的，是和國花開院家的現任家主的次女，著名的和國陰陽師，而許清婉，還有個和國名字，花開院晴子，她應該是喚醒花開院家的某種式神，花開院家想將她帶回和國。”

　　聽到“花開院晴子”這個名字，莫問腦海轟的一聲，像被晴天霹靂，腦海裡，依稀出現他背著受傷的小女孩逃出林家的畫面。

　　“你叫什麽名字?”

　　“晴子，花開院晴子！”

　　小醜感受到莫問劇烈波動的魂力，有些意外，他雖然多方調查，卻根本不可能查到當年的事情。

　　林家祖祭被擾亂，這種家醜，林家絕不會外揚，而莫問幫助敵人，更是醜聞，所有痕跡都被抹去，要不是林老太爺那時自覺愧對林爺爺，對莫問開恩，莫問絕不會活到現在，早被林家給碾死。

　　而莫問也將這件事深深的壓在心底，從未對任何人說過，劉嫣除外，莫問已經把她看成自己人。

　　許清婉竟然是花開院晴子，被自己救過的那個小女孩?

　　變化太大了，莫問幾乎沒法把高貴的許清婉，和那個髒兮兮的和國女孩聯系在一起。

　　“要不是我抓到個鬼魂，也不會知道這個秘密，許家藏得很緊，而且，我聽說許清婉要去東京留學。”

　　小醜說完，見莫問還在發愣，搖搖頭，轉身離開，心道，問世間情為何物?

　　難怪，難怪，難怪她會轉學，難怪她坐在自己身邊，難怪她會逃走，是不希望傷害自己嗎?

　　和劉嫣這兩個月相處，莫問覺得自己應該可以忘記許清婉，但在聽到小醜的話後，往昔的回憶，再次襲來。

　　男人，總是貪心不足，身邊睡著愛你的，可心裡卻藏著深愛的。

　　寧、海兩市，並不遠，漫步在夜空的劉嫣，宛如黑夜天使，忽然，雜亂的心緒湧上來，她捂住胸口， 有些絞痛。

　　“唉，我看得出來，她也是愛你的。”劉嫣自語，黑羽輕搖，消失在夜空中。

　　許家，許清婉走在庭院裡，散著秀發，面容憔悴，身形瘦削，像是大病剛愈，俏臉蒼白，那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憂愁和悲傷，惹人疼惜。

　　“小姐，東西都已經收拾好。”May擔憂的跟在許清婉是身後，自從那晚後，許清婉就變得魂不守舍，令人擔心。

　　庭院裡熟悉的草木，熟悉的環境，終究是要離開，許清婉感傷，她這一走，恐怕再也無法回來，就像要被關入籠裡的鳥兒，舍不得最後的自由。

　　她終究無法逃避，命運避不開。

　　風刮來，並且漸漸增大，帶來陰冷氣息，樹木搖晃。

　　這顯然不是尋常的風，許清婉召喚式神，鳥鳴聲中，受許清婉心情影響，朱雀的光彩也都暗淡不少。

　　“什麽人?”

　　與此同時，數道身影落在庭院裡，兩女三男，發出厲喝，都穿著西裝，像是私人保鏢，只是那不純正的華語，顯示他們來歷不同一般。

　　黑霧飄來，那雲霧中強大的氣勢，讓許清婉和眾人如臨大敵。

　　而許清婉在凝視時，心底卻覺得好熟悉的氣息。

　　黑雲接近，兩男抽出武士刀，一男肩膀上蹲著隻猴子，而兩女也都召喚出式神，分別是狼和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