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都很平淡。
夏玄最常去的地方還是製造府的工地,因為工地裡許多設施都已經可以開工了,每天都有數百件上等兵器出爐,這些上等兵器的鋒利雖然不比此前蒲元所用的那把神兵,但比之將士們之前使用的刀槍卻好了不知多少倍,其中武將們用的兵器統一都是百煉鋼所鑄,可謂削鐵如泥,上有“七十二煉”的字樣,這是蒲元鑄造常用的標記!
但在夏玄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求下,蒲元改掉了這個“陋習”,而是將所有兵器都換上了北庭府製造的字樣,若是將領所配,則刻有將領的姓名和表字,代表這是所屬將領專用的佩劍。
“主公,你說的黑huo藥雖然各種材料都找齊了,但根本沒有半點威力啊,最多也就用作觀賞罷了。”見得夏玄又悠哉悠哉的來到了製造府,蒲元手裡粘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走過來說道,而在他旁邊一位位鑄刀工匠們正在反覆捶打刀坯,那亂濺的火星偶爾會灑落在這團黑乎乎的東西上!
夏玄看到蒲元拿著一團“黑huo藥”過來,以及周邊工匠打砸出來的火星,“咻”的一聲就往後退去,同時神情大駭的叫道:“公利你給本侯站住,馬上把這團黑huo藥放下,讓周邊的工匠全部撤離!”
如果夏玄沒有眼拙的話,蒲元手中的那團東西就是最初階段的黑火焰,只不過顏色有點不對勁,而火星濺上去怎麽沒有反應的說?但蒲元對夏玄的話可以說是深信不疑,第一時間便遣散了所有工匠,空出了一大片出來,然後他小心翼翼的把黑huo藥放在了地上!
“主公,此物並不會爆炸....”蒲元小心嘀咕了句,雖然夏玄描述的黑huo藥好像很恐怖,但他前後以各種配方實驗了不下百次,除了能加大熔爐的火力外幾乎沒什麽作用,如此一來他就把警惕心放下了。
而此時見得蒲元一臉鬱悶的模樣,夏玄也有點訕訕了起來,畢竟沒人比他更清楚火藥的威力,如果這麽一大團火藥真的爆炸,那麽至少會出現數十人傷亡,這可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情。
“難道配方不對?”夏玄見到確實沒出什麽問題,就上來對著黑huo藥打量了起來,黑huo藥含有的原料是硝石、硫磺和木炭,三種又以一比二比三混合而成,按理來說只要遇到了半點火星,就會發出劇烈的爆炸,已經無限接近於後世成熟期的黑huo藥,但不知為何卻爆炸不起來,打量了小半響,夏玄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個黑huo藥之所以不會爆炸是因為表面上被蒲元蓋上了一層薄薄的面皮,面皮包裹住裡面的硫磺等物,只要不點染引線一般來說不會爆炸,但危險性還是很大!
“也或者說北地硫磺不行?”夏玄知道在後世的甘肅以及青海地區盛產硫磺礦,蒲元手中的硫磺來自道教的煉丹師,其中肯定摻雜了其他的材料才會導致黑huo藥啞火,沉默半響,他才說道:“公利,本侯要你即刻派人去找硫磺原料,必須要最純粹的硫磺,不可以摻雜半點其他物質,對了,木炭必須得用柳條炭,明白了嗎?”
蒲元聞言立馬拱手領命,他手中的硫磺都收自北地的煉丹師,數量非常稀少,這兩天來數十次實驗,早就用的差不多了,他正想讓人去繼續尋找更多的硫磺呢,現在夏玄提了出來,正好順了他的意,而在蒲元親自帶人下去尋找硫磺後,夏玄看向王豪,遲疑片刻,沉聲說道:“傳令下去,調武侯軍駐地於製造府外,同時封鎖製造府三十裡范圍,不允許任何無關人等前來窺視,若有發現,即刻捉拿下獄!”
黑huo藥如果真的出世了,必然會對這個時代造成難以想象的衝擊,屆時黑huo藥的恐怖也會成為這個時代所有軍隊的噩夢,如果在黑huo藥廣泛傳播前,夏玄不好好佔用這個優勢,那就有點傻二愣了,他不會以為黑huo藥的配方可以永久保留在他的手中,畢竟製造府的工匠這麽多,將來在諸侯的威逼利誘下,總會有一兩個說出來。
當然,在此之前夏玄會杜絕一切泄露的可能性,甚至不惜勒令製造府工匠終生不可踏出北疆半步,並且為了彌補他們,夏玄決定提出終生聘用制度,以及退休金制度,自古以來利益便是驅使人前進的動力,而用利益來捆綁所有人雖然不是最佳的方法,但目前來說夏玄沒有其他選擇。
值得一提的是製造府佔地面積極為驚人!
自從蒲元被拜為北庭府大匠後,在他的提議下,以及田豐等人的磋商下,夏玄又下令在製造府周邊選址建造北庭商業府、北庭農業府、北庭食府,北庭科研府以及北庭學府、北庭軍校、北庭醫學院和北庭技學園!
其中北庭文武學府早在夏玄出征之前便已經提上了計劃,畢竟薊縣城內的官學門最多也就比普通的私塾大了一點,根本不可能容納下數量越來越多的學子,而且夏玄還提議在兩座學府下分門別類設立學科,從啟蒙學開始到中學、大學、太學的課程全部要包括,如此一來,官學門就顯得更加雞肋了。
但成立北庭學府最關鍵的一點不是錢,不是地,而是師資力量,如果沒有足夠的儒師、兵師、醫師、匠師等等學問的人才,那麽一切都是空談,就算把場地都建好了,你總不可能把田豐等人拉去教書吧?這不是徹頭徹尾的本末倒置嗎!可惜的是雖然現在夏玄在天下人心中的名望是足夠了,可底蘊卻是太差,而且崛起的時間也太短,所以一切事情都要慢慢來!
“哎,不知道戲忠和老師什麽時候才能到薊縣。”帶著典韋等人巡視製造府周邊各大工地的夏玄突發感歎說道。不久前他得到戲忠等人已經啟程北上的消息,還歡喜了好一陣子,可不到兩天又傳來劉淑因旅途勞頓數次昏迷的消息,頓時驚得夏玄一身冷汗,這個老聖人若是在來北疆途中出了什麽事情,那夏玄好不容賺來的名聲可就全完了,他自然是第一時間下令戲忠等人慢走慢行,哪怕待得明年開春再到北疆也沒問題。
值得一提的是劉淑在詔獄水牢待了十多年,身體實在太差了,而且因為年紀大的緣故,只要稍有病痛,沒有十天半個月根本恢復不過來,如果不是有董老太爺的悉心調養,夏玄擔心劉淑連今年都撐不過去!為此,夏玄拉下了臉面,短短三天修書十封南下,各種深情的話語層出不窮,就是希望能說動董老太爺陪著劉淑一起北上。
雖然中途有點曲折,但董老太爺最後還是被夏玄感動了,決定舉族遷到薊縣定居。其實董老太爺已近耄耋之年,像這種決定可以說是非常不明智的行為,可因夏玄的赤子之心以及答應給予董氏的好處,最後董家大部分人都讚同了舉族北上的提議,即使當代董家家主,董必武的父親都沒有反對,所以一切都很順利。
“李敖,你代本侯南下去一趟河間等老師前來。”夏玄看了一眼身邊候著的李敖說道,剛才王豪已經被支走了,自然只剩下李敖和典韋,以及惜字如命的賈詡。
“諾!”李敖連忙領命,隨後轉身離開,他有一個很好的優點,就是從來不會問半句廢話,既然夏玄要他南下,那麽自然有南下的理由。
待得李敖走後,只有典韋和賈詡這兩個木偶跟著,夏玄心中便升起了一些煩躁,騎著馬駒不知不覺中就來到薊縣南邊的漯水。 漯水起源於陰山山脈,鮮卑人稱其為歠仇水,途徑上谷、廣陽、漁陽三郡從泉州縣奔流入海,綿延上千裡之地,養育了水域兩岸不知多少百姓,但如今整條漯水都已經被冰封了,上百米的河面直接就能走過去。
沿著漯水徒步北上,牽著馬駒的夏玄時不時和賈詡搭上一句,不多時他們看到了一座小村莊,村莊裡炊煙梟梟,一副寧靜的景象,偶爾會出現一些漁夫打扮的人,拿著鋼叉到河面上倒騰,希望能有點收成。自古以來炎黃子孫便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並非沒有道理,一般來說聚集在河道邊的村莊,九成九都是靠打魚為生。
“拿把槍來!”夏玄也是玩心大起,在冰層上抓魚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識,接過武侯衛送上來的鋼槍後,他第一時間就帶著人來到一個正在捕魚的漁民邊上,漁民被武侯衛身上肅殺的氣息嚇了一個哆嗦,剛剛抬起的魚叉也不敢往下戳了,雖然在他鑿出的冰層下正有一條條魚兒遊過。
“爾等退後。”夏玄對著典韋等人揮了揮手,隻帶著賈詡走向漁民笑著說道:“這位大兄弟,在下是來向你討教扎魚的技巧,那些護衛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漁民是一個壯實的中年人,面向憨厚,見得夏玄一副和藹的模樣,不像傳說中那些只會仗勢欺人的大家子弟,頓時放松了下來,抓著魚叉憨笑著說道:“這位公子,俺自幼便跟著老父在這漯水上捕魚,雖說大字不識一個,但捕魚的技巧,南望村還真沒人比得不上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