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昱笑而不語,站起身來緩步走向夏玄,過程中鍾繇和戲忠都是微微蹙眉,不知道這個以剛戾著稱的程仲德想要做什麽。
“你便是江東幼龍夏中臨?”程昱止步在夏玄身前問道。
夏玄目光直視程昱,道:“然也!”
程昱點頭,再次抬起腳步,繞著夏玄而行,幾乎把夏玄身上的每個角落都打量了個便,隨後他才停下腳步,問道:“為何沒帶錢財?”
“額??”夏玄當場暴布汗,臉色說不出的尷尬。
其實戲忠說只要帶上百兩黃金就可以說動程昱時,他心裡確實有了這個想法,不過很快他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如果程昱真如史載那般剛正不阿,目中無人,更兼為了曹操可做人肉脯送入軍中,完全不顧自己名聲,那就絕對不可能是個貪慕虛榮之人!
也就說他絕對不會被錢財收買真心輔佐夏玄!
雖然夏玄不知道戲忠為什麽要出這個餿主意,但他也沒有怪戲忠,畢竟他相信若自己真帶百錠黃金來,程昱也會選擇出仕,只不過是否真心那就只有老天爺知道了!“
“先生若喜身外之物,營中有錢千車盡可贈之!”夏玄收起了尷尬的表情,一臉正色的對程昱拱手說道,隨後目光緊緊注視著程昱!
程昱聞言臉色有瞬間的不自然,但很快恢復平靜,微微頷首,斟酌片刻,道:“千車錢加百世名,夏公大手筆,可惜的是還差些許啊!”
一旁的鍾繇聞言臉色頓時冷了下來,如果他聽不出程昱這是在故意刁難的話,那就是傻子了,而且他本就不看好夏玄能請動程昱出仕,故而他當場說道:“仲德,我主敬你有不世之才,才會親自來請...”
“元常!”夏玄輕斥一聲,略帶怒色,瞪了鍾繇一眼讓他閉嘴,隨後回過頭來看向冷笑著的程昱,再次作揖說道:“若千車錢百世名還不足以打動先生,那麽玄便以一片真心換之,此世先生之謀,不論血流千裡,還是遺臭萬年,盡責我身!”
中堂內回響著夏玄的鏗鏘之語,久久未有平息。
而程昱則是一臉愕然的看著夏玄,根本就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不過那句盡責我身卻讓他終於下定了決心,深深的吸了兩口氣,驀然拜倒在地,道:“程昱拜見主公,主公有天地之雄心,當為程昱之明主也!!”
“呼....”夏玄總算松了一口氣,收下了程昱,那麽他此行逗留在陽翟的目的也算是圓滿告終了,隨後他連忙扶起程昱,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帶著笑意說道:“軍中有美酒佳肴,只欠美人,不知仲德願隨否?”
“還有千車財帛...”一旁的戲忠突然加了句。
程昱聞言頓時一臉尷尬的苦笑道:“公有命,昱怎敢不從?”
半個時辰後,夏玄牽著程昱的老馬走出陽翟縣城,而程昱則是有點手足無措的坐在馬背上,眸中帶有些許淚光,雖然他知道夏玄這是在做戲,要做給潁川所有士子看,但身為人主卻願為臣屬拉韁而行,這也算是極為罕見的一幕了,試問淒苦了大半生的程昱怎能不感動?
而在城頭上卻有兩道身影相伴而立,眼睜睜的看著夏玄一行人走向軍營,過程中說說笑笑,沒有半點主臣的樣子!
“此子非凡人,有大氣魄,前途不可限量啊!”
其中一人身穿淺藍色長袍,眉宇飽含書生氣,雙目清澈如明月,給人一種大家風范的味道。
“此子卻非凡人,但其心卻比天高,實乃亂臣賊子也!”
而另外一人則是穿著一身黑袍,手中捧著一捆書簡,鷹鉤鼻,雙目冷厲,他好像對夏玄很有意見。此前說話的那位藍衣文士聞言不由蹙眉轉頭,好像要說什麽,可惜的是最後搖頭一歎並沒有把想說的話說出來。
與此同時,軍營外典韋、甘寧等人正在恭候。
“夠了夠了,主公,你還是讓昱下馬吧!”程昱坐在馬背上,一搖一晃的來到軍營之外,見得營內眾多虎背熊腰的大漢怒氣衝衝的看著他,頓覺身後有一陣陣寒氣衝上腦門。可惜的是夏玄根本沒有停止的意思,他徑直走向前去,過程中笑著說道:“哈哈,玄之一生,所行之事從未半途而廢,既然決定了要為先生拉韁而行,怎有出爾反爾之理?
“哎,主公啊,你這是要把我程昱放在火上烤啊!”
程昱苦笑搖頭,他知道已經改變不了夏玄的心意了,只能聽之任之,還好的是這種煎熬沒有持續多久,他們很快就到了軍營之內。
“吾等拜見主公!”
待得夏玄剛剛把程昱扶下馬來, 以高順為首的諸位武將紛紛躬身相迎,他們一個個都把目光落在了程昱身上,想要看看這位由夏玄親自牽馬而行的文士有多大能耐,可惜的是程昱眼觀鼻,鼻觀心,不顯山不露山,直接把這些武將無視了。其實他心裡現在也忐忑著呢,雖然說他知道自己有幾分幾兩,但而今夏玄身無片瓦之地,可以說是真正的白手起家,如果他沒有能力給夏玄指出一條明路,那麽他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了。
待得眾人入帳,各種美酒佳肴一一擺上案台,酒過三巡,眾人相敬如賓,氣氛非常不錯,夏玄這才看向高順說道:“伏義啊,明日一早你便可啟程北上了,切記,一切小心為上,不可結怨當地豪強!”
“諾,順自當謹記主公之命!”高順起身拱手領命,他是此行北上的三軍統帥,不論是周倉還是斐元紹,也或者是軍師鍾繇,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都要聽從他的全權指揮。
待得高順坐下後,聽得糊裡糊塗的程昱便和自己的同窗竊竊私語了起來,從鍾繇口中,他聽說夏玄要讓高順等人先行北上,眉頭頓時蹙的很緊,好像有點不讚同的樣子,不過鍾繇卻搖了搖頭讓他不要多言,因為這是夏玄已經決定了的事情,多說反而不美。
至於戲志才則是完全置身事外,他好像無所謂夏玄是北上還是南下,只有夏玄主動問他話時,他才會出言回答兩句,目光躲閃,好像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他這是怎麽了?